第三十二章 你听了吗
——淮左，我们曾经说的那些话，你都忘了吗？
……
他没有忘，没有忘！杜若笙说的每一个字，说话时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他都记得，记得清清楚楚！
“而六年后的现在，我一回来，你就不由分说地抓住嘉嘉威胁我，在没有问过我的情况下私自打了报告拿了结婚证。甚至在明知道我有任务在身的情况下，依然不顾我的感受要举行婚礼，强行破坏我的计划。江淮左，我这段时间说了那么多话，甚至不惜放下颜面哀求你，可你又真的听了吗？”
在她的咄咄逼人之下，江淮左再退一步，后背紧紧贴着墙壁，依旧站得笔直。
“……我以为……”
他声音干涩，好不容易才吐出三个字，就被杜若笙强行打断。
“你以为我爱你，你以为你拿出了曾经的回忆，你以为只要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我终究会原谅你，然后半推半就地就顺了你的心，安心留在你在身边相夫教子是吗？”
江淮左再次陷入沉默。
杜若笙说的没错，每一个字都是他心中所想，现实所为。
“可是你错了……”
将江淮左逼到现在这个地步，杜若笙的心里却也并不好受，只能说是两败俱伤，何苦来哉。
“我爱你，那是你把我让出去之前的事了。那一年，帮我把爷爷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人是屹清，一直陪着我走过那段痛苦时光的人是屹清，我大学毕业，陪着我决定未来走向的人也是屹清……而你，只是在爷爷病危时丢下我独自离去，在爷爷去世时说一定要我为屹清的死付出代价。”
“江淮左，如果你是我，你的心里还会有爱吗？这样一个男人，你还会把他放在心里吗？”
不会！
听着杜若笙的血泪泣诉，江淮左心里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这两个字。
或许但是不爱了还不够，如果他是杜若笙，只怕会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千百倍的品尝自己曾经尝过的苦楚。
这样想来，杜若笙的冷漠实在太过温柔。
也是，她本就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是他配不上她的温柔，一步步将她逼到了如今的境地。
“阿若……”下意识称呼出声，想到她曾两次说过让他不要再那么叫她，江淮左又连忙改口，“若笙，曾经的事我不否认，也没有脸面要你原谅，但我想娶你却是……”
“为了屹清是吗？”杜若笙冷笑，“我倒是真的好奇了，究竟是怎样天高地厚的大恩，再让你让出自己的女朋友之后，还准备付出一辈子。”
天高地厚的大恩吗？这样说，其实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想要说的话再一次被打断，江淮左看着杜若笙仿佛凝了层霜的笑脸，兀自陷入沉思。
他跟江屹清，真要说起来，感情其实算不上多好。
他从小是被父亲当做继承人在培养，什么都是军事化管理，务求做到最好。相比之下，江屹清却能在母亲身边撒娇，读普通的学校，自由自在的玩耍交朋友。
可以说，他们一直都处于一种互相看不起，却又互相羡慕的境况的。
他也以为江屹清是恨他的，直到那次他照例跟父亲出去，到深山里接受训练，江屹清因为好奇也跟了过来，然后用差点付出生命的代价，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然后一步一挪地背着他走回营地。
他自问聪明无双，计谋百出，排兵布阵也说得上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却偏偏在个人的感情问题上，犯了这样愚蠢的错误。
他又有什么资格为自己辩解呢？
可杜若笙却像是没有看到他脸上颤抖的肌肉一般，踏前一步，气势愈强。
“六年前，屹清身死，你明知道跟我没有关系，却还帮着你母亲凌辱我，不顾我的意愿说要娶我，那时我说的话，你听了吗？”
往事历历在目，江淮左睁开眼，很想告诉她那只是将她留在身边的说辞，却依然说不出口。
只是她的失望也不是作假的，“江淮左，我说过的话，你有哪一句真的听进心里了呢？”
按着她肩膀的双手情不自禁一颤，江淮左勉力维持着信心满满的样子，“婚纱和别院还不足以证明我都有把你的话听进去吗？”
杜若笙轻笑一声，将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拿开，才转过身，眼神凝重地看着他。
江淮左在心里嘶吼着，可是在即将冲口而出的时候，又全部被无形的阻隔挡了回去。
事已至此，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他曾经做错的事，并不会因此而不存在。
——淮左，我现在真的没有心情开玩笑，你跟我一起去看爷爷好不好？他想见见你。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为什么会要跟我分手，你怎么会突然就不爱我了？
“你说，你都听进心里了？”
江淮左点头，杜若笙又是一笑，“七年前，爷爷重病，我日夜守在他面前，就怕一眨眼他就会离开我。就是这样艰难的时候，你回来了，我以为你是因为心疼我，满肚子的话要跟你说，你却告诉我，要跟我分手，然后不顾我的挽留，将我一个人扔在医院。那个时候，我说的话，你听了吗？”
上次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如今婚纱就在眼前，杜若笙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碰到白色轻纱后又条件反射地缩了回来。
正如她矛盾的内心。
江淮左情不自禁地后退半步，深深闭上眼睛。
——淮左，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我这么爱你，你怎么会跟我分手？
——淮左，爷爷病了，医生已经第三次下了病危通知单，我很害怕，你能不能不要离开？
杜若笙甜甜一笑，“我说是的话，明天是不是就可以不用结婚了？”
江淮左也笑了，捏着她的下巴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门儿都没有。”
说完他也没有放开杜若笙的手，反而又将她拉回主卧，推在婚纱面前，“要不要先试一下，要是哪里不合适，还能来得及改一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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