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珠珠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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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着急,我再试试哈。”

“快点!”阿龙阿乐齐齐吼道。

虫鸣声再次传来,在我听来跟之前的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声音更加刺耳,完全盖过了白衣女巫的虫笛。寄生人全都呆呆地看着阿峰的方向,仿佛对新的指令没有反应过来。

白衣女巫喘着粗气,嘴角上流淌着鲜血,眼神依然不服输。

三名探长站成一排,摆出一个帅气的POSE:“老实点,交出英叔和孩子的魂,可以恳请法官给你一个宽敞点的牢房。”

白衣女巫诡异一笑:“没想到你们还有两把刷子,你们太小看我了!”

“小心,周边气流的不对。”女鬼珠珠在阿杰耳边提醒道。

白衣女巫一把推开宫素素,紧闭双眼,口中快速念动黑暗咒语,那是来自中世纪的古老外国文字,那阴沉的声音越来越响,突然女巫抬起头,眼睛睁得死大,随即朝天空一指,大喊一句咒语,原本晴朗无云的夜,一道闪电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打在天台之上,天台上裂开一道口子,那口子在慢慢地变大。

一时间,阴风四起,风声鹤唳,气流突变,一种腐败的臭味自下而上侵蚀而来,脚底变得异常炽热,如踩火炭。

“这又是什么鬼?”平常天不怕地不怕只怕虫子的阿龙,露出恐惧之色。

“类似道家的请神降。”阿杰艰难地说道,“施降者可以借助神的力量。”

众人脸上来不及写满问号,只觉得身子感觉轻飘飘的,灵魂像一片鹅毛脱离自己的肉身,眼看着屋顶花园消失了,肉身离自己越来越远。

我、阿龙、阿乐、阿杰、尹天照、珠珠,被一种神秘的力量吸附在半空中,脚下就是炽热的深渊,里面传来鬼哭狼嚎般的叫喊声,不是惨叫还是鬼怪的狂欢前奏。

“我的妈呀,怎么会这样?”阿龙挣扎着摆动着悬浮在空中的腿,“热死老子了,下面是油锅吗?!”

“那是熔炉!”珠珠瞬间抖如筛糠,“那是地狱最恐怖的地方,关押着最大恶极的鬼魂。”

“她想让我直接下地狱。”尹天照说道。

“什么?你们两人是……”

“他们两一直都在,刚才就是这位女鬼救我的。”阿杰补充道,“现在我们是魂魄离体状态,所以你们也能看到鬼魂。”

“幸会幸会!”阿龙抱拳说道。

“刚才是你附在那个帅哥身上?不过,你也挺帅的……”阿乐依旧花痴。

“妈呀,都是些什么人啊,死到临头了还顾着聊天,谁来救救我啊!”我哭爹喊娘道。

凭什么无恶不作的女巫可以借助神的力量,这女巫难道是冥界的关系户?

白衣女巫眼睛射出两道寒光,正当我以为她又要放大招的时候,突然她猛地将身边的宫素素一推。那宫素素毫无防备,正看着我们狞笑不止,甚至来不及喊救命,一个360度旋转,眼神中先是不解,再害怕,最后愤怒,她像被丢弃的玩具,坠落到缝隙的深渊之中。那黑色的深渊,仿佛一只贪婪的饕餮,在接受过小小的礼物后,胃口大开。血盆大口越张越大,几乎蔓延至整个天台。

“女巫一族,有仇必报,你罪有应得!”白衣女巫目送宫素素进入地狱,将阴森的目光转移至漂浮在空中的五个灵魂。

“以神的名义,赐予我打来地狱之门的力量,饥饿的鬼神们开始享受你们的祭祀品吧。”她的手指在我们之间滑来滑去,自言自语地说道,“你们谁先下地狱呢?”

“该下地狱的是你,口口声声为了女巫报仇,刚才又是谁把宫素素推下去的。”

“她是为了女巫族献身的,我会为她记上光辉的一笔的。”白衣女巫冷漠地说道,丝毫不为她刚才的行为感到可耻,女巫长长的指甲点到了我,“就从你开始,多嘴的丫头!”

下一刻,身体瞬间失去了重力,掉入深渊,周围是坑坑洼洼的悬崖峭壁,空气热好像要把我融化。耳边有鬼怪们兴奋的声音,甚至能想象到他们已经做好了迎接我的准备,一旦到了它们的地盘,就把我撕成碎片饱餐一顿。

“肖念!”尹天照大吼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冲破女巫的束缚,朝我坠落的地方俯身而下。

“这鬼魂竟可以冲破我的束缚,难道是什么变异品种?”女巫喃喃自语道,“有趣有趣。”

一双冰凉的手揽过我的腰间,我睁开眼睛,是他。他一只手臂搂着我的腰,一只手腕套着绳索,绳索的另一头吸附在峭壁凸出的巨石上。

他的嘴角流出蓝色的血液,冰霜般的脸皱着眉,好像有再严重的事情也就是皱个眉。我用手轻轻擦拭他嘴角的血液,他摇摇头,将手搂得更紧了,生怕我掉下去。

“哈,英雄救美,看你能支撑多久!?”女巫手指一勾,下一个掉下来的是珠珠。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爱她吗?看你有几双手!”

“珠珠抓住绳子!”我冲着她大喊。

尹天照一个鹞子翻身,伸出另一只手,用绳子将珠珠绑在半空中。

“看你们能救几个!”

绳子还没有稳定,阿乐、阿杰、阿龙三个灵魂几乎同时坠落,想同时救他们是不可能的。

出于我的私心,我将双手伸向阿乐的方向,眼看着其他三人就要坠落深渊。

说时迟那是快,黑色的头发在空中射出四条弧线,缠绕在他们的腰间。

是珠珠救了他们!

女巫冷眼看着眼底发生的一切,冷笑着说道:“你以为自己很伟大?他们会感谢你?愚蠢!他们不过在利用你,你忘记他们看见你尊容的那副表情了?不管你付出多少,他们对你只有厌恶,没有感情!”

“可怜的人是你!”珠珠抬起头怒视女巫:“起码我有朋友了!”

“真是太可笑了,把自私的人类当作朋友,可怜,可恶,可恨。”女巫举起右手,狠狠放下,一道闪电从天而降,重重地打在珠珠的身上。

鬼魂之物最怕的就是雷电之刑,珠珠发出痛苦的惨叫声,忍受着剧痛,将阿乐、阿杰、阿龙放置到暂时安全的岩壁上。

雷电接连着打下来,她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又一道雷重重地劈在她身上,珠珠的头发在热风中凌乱,她的身体失去了控制,重压之下,尹天照再也承受不了两个灵魂的重量,眼看着她就要坠落到深渊,我伸出手,抓住了她。

珠珠脸上的纱被热风掀走,丑陋残缺的脸挤出了一个微笑。

“不要放手!”惭愧、难过、不舍各种情绪游走在我的灵魂,所有的语言都那么惨白无力。

“谢谢你们。”她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尹天照,将一样炽热的东西放到我的手中。

一颗炽热滚烫的心在我的手中砰砰跳。

“活着,救张翰!”珠珠笑着说道,她推开我,转身投入地狱。

“珠珠!”呼喊着她的名字。我只能看着她一点一点变小,一点一点消失。

我憎恨自己是如此的弱小无用,不能救玛丽,不能救珠珠。我不明白珠珠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给一颗善良的心制作一个如此悲惨的剧本,世界上有多少人的心比珠珠丑陋的面貌恐惧一百倍,珠珠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我们的眼睛,是我们丑陋的心灵。

我捧着她的心,愤怒很快占据了我的整个心灵。

我反复地问自己,珠珠做错了什么?神为什么帮助一个邪恶的女巫?他拿着我们的信仰干嘛去了!助纣为虐,神与魔有什么区别?

我失去理智,感觉整个身体在燃烧,我的心火在熊熊燃烧,耳边亦是熊熊大火的声音,我可能已经跟随着珠珠,一同坠入她所说的“熔炉”地狱了!

“这里很危险,警察办案,赶紧撤离现场。”阿龙扯着粗嗓子对众人吼道,“一个一个离开,不要拥挤。”在场的寄生人恨不得马上离开这儿,一些有同情心的人拖着地上还在麻醉期的同事,一起撤离。很快战场就被清理出来。

“还有什么本事,放马过来!”

只见寄生人举在胸前的爪子慢慢放下,眼睛慢慢退去血红色,黑色的眼珠子在眼眶中一动一动的。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身体依然保持的姿势出卖了他们。那些抱在一起的男男女女纷纷露出尴尬的神色,尖叫声此起彼伏,有的甚至直接呕吐起来。

阿乐激动地跟张翰抱在一起,我知道她是趁机卡油。

一口鲜血从白衣女巫的口中吐出,宫素素赶紧将女巫扶住,施蛊之人一旦失手,必将遭到反噬,就算法力高强的白衣女巫也不能例外。蛊术约厉害,如此惊天动地的寄生蛊术,够她消停片刻了。

珠珠低下头,眼睛里写满了诧异,好像在说:“你居然能看见我。”

她朝阿杰微微点头,隔着白纱仿佛看见她的嘴巴在微笑。她将阿杰轻轻的放到天台的最高处,一挥袖子,扫倒一片寄生人。

“可以了,我先测试下。”只听阿峰在对讲机里大喊。

突然,只听“砰”的一声,白衣女巫的虫笛炸裂。一只肥胖的红色虫子从笛子里翻了出来,掉在地上,口吐白沫。扭动几下,便没了动静。

“有效了?!”

另一边,手忙脚乱的阿峰加强了模拟频率,刚露出森白牙齿的寄生人们没过几秒再次陷入了热吻之中。敌我双方进入了虫鸣拉锯战,你方唱吧,我方唱。搞得在场的寄生人在“求爱”和“觅食”状态不停切换。

“你妈的,怎么还是求爱信号?”阿杰冲对讲机吼道。

紧接着从不远处传来一声奇怪的虫子鸣叫声。现场的寄生人一下子保持静止不动,约莫过了几秒,不管身边是男是女,寄生人们俩俩成对,搂在一起,开始像虫子一样亲嘴,场面蔚为壮观,惊得阿龙差点掉下巴。

阿龙:“我靠,什么鬼?”现场的画面美得不敢看啊。

靠,我竟然被鬼救了。一个念头久久在他脑海里徘徊。

“谢谢。”他轻轻地对女鬼说道。

阿峰:“不好意思啊,发错了虫子求爱的信号,我再找找看。”

阿龙:“你给老子麻利点!”

满身屎的白衣女巫不甘示弱,立即吹动虫笛,寄生人们纷纷放开亲吻对象,恢复到刚才觅食状态,再次发动猛烈攻击。

阿杰闭上眼睛,耳边的风呼啸而过,身体快速坠落,他能感觉到身体和周围空气产生的摩擦感。从五十层的高楼坠落,最慢也就十几秒。然后阿杰依然没有疼痛感,身体边的气流发生了逆转,身体好像被一双手托在怀里。

他好奇地睁开眼睛,一块白纱拂在他的脸颊上,像一双温柔的手。实际上那白纱如同幻影,根本没有触碰到他的身体。白纱的女主人将他抱在怀中,身体和身体之间隔着指甲盖大小的距离,阿杰是漂浮在她身上的。蒙着白纱的女子长着一双杏眼,眼睛还挺好看的,那双眼睛正注视着上方的天台,身体带着他缓缓上升。

要是碰到一般人,会以为是什么神奇的力量促使身体违反地心引力,反向上升。可阿杰的阴阳眼可以真真切切地看到,救他的不是什么大罗神仙,也不是什么外星人,而是一个蒙面的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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