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天堂表演艺术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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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仨手牵手(傻子断了一只手,我只能牵着他的断臂),手臂和身体形成稳定的三角形。

尹天照口中快速念动密语,金灿灿的古老文字迅速从他口中吐出,霎那间“铁三角”飞速旋转,中间的气流形成强大的吸力,如同龙卷风般搅动起整个空间。

漂浮在空中的镜子碎片仿佛受到了召唤,万箭齐发射向我们。

趁我熟睡的时候,肌肉鬼、狗仔鬼、鸡爪女鬼为吕氏兄弟开了送别会。

鬼们心里难受,想哭又哭不出来。于是直接去掉煽情的成分,用大笑来取代不舍之情。谁笑得越开心,代表谁最讲义气。鬼朋友均围在傻子身边,取笑他的新身体,然后比赛谁笑得最开心。

半截身子的吕俊杰在远处观望,半透明状态的尹天照悄悄地飘到他身边,犹豫再三,说道:“对不起,和合术时间有限,两个灵魂不能长时间呆在一个身体里,其中一个注定要回到‘墙’的那边。”

“我明白,能让我说出憋在心里的话,能让我们兄弟团聚,我已经很满足了。你也有要守护的人,就像我哥守护我和我妈一样,现在轮到我守护他们了。”吕俊杰看着正在与众鬼玩闹的傻哥哥,微笑着说道,“总之一切的一切,谢谢你们。”

“还是……对不起,不能让你拥有完整的灵魂。”

“不,因为你们,镜子仙没能完成契约,我的灵魂还是自由的。”吕俊杰转动半个身子,想展示身体的灵活度,“倒是你们,因此得罪了下面……那镜子仙是下面派来人界的暗哨,日夜记录人类的罪行,这次身形俱灭,恐怕下面已经察觉了。”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小心的。但你的灵魂被撕扯成这样,到了冥界不怕鬼差的追问?”

吕俊杰低下头,脸上由晴转阴:“我不会再连累哥哥了。”

“所以你已经做好了准备,永世做孤魂野鬼,不去冥界投胎?”

吕俊杰点点头:“是的。”

尹天照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吕俊杰,说道,“去找他,他会帮你修复灵魂的。说不定……还能给你找个工作。”

“真的?”吕俊杰收好名片,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他转过身,神情瞬间恢复酷酷的样子,拽拽地朝傻子飘去。

“哥,时候不早了,我要去冥界报道了。”吕俊杰用兴奋的语气对大家说道。

“弟弟,不要走。我把身体还给你。”傻子走过来,想抓住弟弟的手,却抓了个空。

“傻哥哥,不完整的灵魂,已经不能待在原本的身体里了。”看着傻子一脸忧伤,俊杰继续说道,“哥,你弟弟我可是个自私的人,如今演艺生涯已经毁了,还不赶紧投胎,从头再来?你看这位鬼神哥哥下面有人,还给了名片,让我下辈子投个好胎,你可别拦着我哈!”

“可是……”

“好好照顾我们的妈妈!”

“我会的!”

吕俊杰的灵魂不断浓缩,成了一棵晶莹剔透的蓝色冰晶。

他围着傻子转了好几圈,最后落到他的手掌中。

“哎,世界真是不公平,给了你天赋还有颗纯真的心。”蓝色冰晶说道,“不过,要是有下辈子,请你还做我的哥哥!”

“再见啦,哥哥。”

它飞入看不见的‘墙’,就这么消失了。

天空落下雪花,纷纷飞舞。

傻子将手放到心口的位置,轻轻说道:“傻弟弟。”

无所不在,无所不知的镜子,那个一模一样的你,关注你的一言一行,窥探你的内心,一旦闻到一丝恶魔的气息,它就会想尽办法缠上你,帮你完成心愿,以此为媒,公平地获得你的灵魂。这些被标注的灵魂将会送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在遥远的地底深处。

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子送来一份紧急快件。

“大人,2046号异空间被摧毁了!”

“妈的,谁干的?!”

“由于异空间载体被彻底摧毁,里面的黑匣子也被摧毁了,我们无法调取出事前的信息。”

“2046号空间主也被杀死了?”

“很可惜,只差三个灵魂他就可以重获新生了。”

“为什么要凑到100个才上缴呢,损失了多少材料?!”

“额,这是规定,为了防止空间主在上缴过程中逃跑。”

“那些逃逸的灵魂呢?”

“我们已经全力追捕,并且已经捕获了一些,但他们只知道是两男一女干的,其他一概不知。”

被称长官的人拍桌子瞪眼睛:“通知沈大人,尽快逮捕逃逸的罪恶灵魂,此事必须一查到底!”

“Yes,Sir!”

睡到一半,感觉一毛绒绒的东西在我鼻子上做广播体操,那毛绒绒的玩意上好像有好多灰尘,弄得我连打了五个大喷嚏。

我睁开眼睛,哇靠,鸡毛杆子,抓着鸡毛杆子的手的主人就是扫地的鬼大爷。

“大爷,现在几点了呀。”

“凌晨3点。”

“哇塞,我要回家睡觉了。”

“睡什么睡,起来HIGH啊!”他露出那颗大金牙,神秘兮兮地对我说,“走,你运气太好了,叔带你去看天堂表演艺术团的演唱会,绝对没有假唱哦。”

天堂表演艺术团?鬼唱歌?鬼杂技?鬼魔术?跟鬼打了一天交道了,让我静静吧。

扫地大爷一脸赤忱的看着我,眼里都绿得发亮了。

我推脱说:“尹天照一天没吃香了,我得带他回去吃香。”

“没有啊,我不饿,做鬼那么长时间还没看过演唱会呢。”

我回头白了他一眼,然后笑眯眯的对扫地大爷说:“那么我们去看看。”

演播厅的隔音效果很好,走得越近里面的歌声听得越清楚,是一个低沉的女声,那声音很有辨识度:

留下只有思念

一串串永远缠

浩瀚烟波里

我怀念怀念往年……

难道是?我立刻加快了脚步,推开门的一霎那,我呆立在哪里,被眼前的一切美呆了。

没有华丽的舞台,没有绚丽的灯光,没有眼花缭乱的舞美,只有一盏灯跟随着舞台上的温柔移动,将她轻轻的放在一个温暖的圈中。

圈中的人穿着洁白的婚纱,长长的婚纱铺了小半个舞台,头上一顶设计独特的白纱帽将的她的脸衬托得光洁无比,像一个圣洁的新娘在自己的婚礼上为台下爱的人唱歌。

我将脚步放轻,害怕我的入场给歌曲带来一丝的噪音。

台上的“新娘”好像看到了我的到来,目光注视我来的方向,手心向上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我受宠若惊,忍不住激动地哭起来,只有眼泪静悄悄的滑落,一切额外的声音都是画蛇添足。

日夜为你着迷时刻为你挂虑思念是不留馀地

已是曾经沧海即使百般煎熬终究觉得你最好

她不是我的偶像,在我还没有自由选择的时候,她就离开了人间。

我看过她演的电影,她的歌在大街小巷传唱。我从娱乐圈八卦的播报中了解到她是个真诚仗义的人,“凄美”这个词形容此时的她再合适不过了,只要看见她站在舞台上就鼻子发酸,看着她带着浅笑唱歌就在眼泪中迷醉。

歌声流转,一下子从慢歌切换到一首霸气的快歌,那是他和她最后一次在舞台上的合唱,歌名中带着绝代两个字,形容两个人最合适不过了。

舞台的灯光又一盏聚光灯变为两盏,舞台中间缓缓升起一个人。

台下群鬼兴奋的发出鬼叫声,从没有觉得做鬼是那么的幸福。

他,还是那么的风华绝代。

天生我高贵艳丽到底

颠倒众生

吹灰不费

收你做我的迷

他们俩在舞台上贴身热舞,好想在台下喊:“在一起,在一起。”

转眼又想,“在一起”太俗气了,世间的“在一起”都无法形容,灵魂在一起是多么的珍贵。

台下的鬼听众们挥舞着手臂,伴随着上天赐予他们的声线,轻轻的合着他们唱:

没有一声再见

没有半声嗟怨

淡淡去但无言

过去终于过去

留下了当初一切在怀念

一道强烈的白光出现在我的眼前,整个黑色的空间被白光所掩埋。

下一刻我便失去了意识。

傻子被咬断的手臂长出新的肉,新的皮,就像没有断过一样。

眼看着,两尊“雕像”即将进入我们围成的圈子,尹天照加快念咒的速度,只见他脸色惨白,嘴唇发紫,整个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身体的颜色若影若现,好像下一刻就要彻底消失。

他精神高度集中,只等俊杰的身子彻底进入三角圈,猛地将镜子仙一脚踹离俊杰的身体,与此同时大喊一声:“和~合~术~”

混乱的睡眠场景营造混乱的梦境,记忆碎片在意识的最深处重组。

又回到暗无天日的镜子空间,尹天照拉着我的手,我俩拦腰抱着试图跟随弟弟跳入黑色深渊的傻子。他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我的心都被他哭碎了。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本以为将被捅成马蜂窝,那些镜子碎片却如同梦幻泡影,穿透我们的身体,毫无痛感。

黑暗中仿佛有一条隐形的绳子,牵动着整个时空。吕俊杰和镜子仙如同倒带般从深渊中缓缓上升。吕俊杰的脸上带着绝望的微笑,镜子仙依然咬着他的下半身,只是蓝色的血液凝滞不动,他们两就好像静止的雕像。

“相信我,聚气凝神!”

傻子立刻收起眼泪,闭上眼睛,平定心绪。

我不甘心,明明就差一点了,为什么命运对他们那么残忍?

头顶上空被灵魂们撕扯出来的逃生洞口越来越小,再不出去我们将被封锁在这黑暗空间,待镜子仙恢复元气,后果不堪设想。

打算小憩半小时就回家睡觉,没想到不出3秒就睡着了。

由于睡姿不好,我从沙发上滚到地上,左脚打翻了茶几上半满的纸杯。

“办法还有一个,可是……”

“可是什么,做了再说!”

尹天照像是下了重大决定,他微微点头,一手抓紧我的手,一手用力扯过傻子。

直播结束,做好收尾工作,已经凌晨一点了。

鬼知道我这48小时经历了什么。耗尽洪荒之力,四肢瘫软地歪在化妆室内的沙发上,皮肤与沙发之间仿佛用502胶水贴实诚了。

纵使再来个镜子仙、谎话精,来就来吧,只要不折腾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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