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路不平

一言不发的样子，看着他心里发慌。

“简队，我要回家。”

周希灿冷静的声音从他的胸膛上传了出来。

也就是那个时候，出了车祸，只活下来了两个人，周希灿和另一个小姑娘。

她的父母从那之后就不再干预她的决定了，警校的愿望也算是如愿以偿。

现在周希灿站在自己的家门前，想了想已经是将近半年没有回家了，自从接下来那个学校的卧底之后，就一直待在警校里。

之后又是三个月的考察，然后来到了y市，这样时隔大半年的回家，周希灿站在门口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伯父伯母不在家吗？”

简之言看着她站在门口却是一直没有按门铃，还以为是家里没人，可是周希灿的表情是另一番的意味。

“啊？没有，他们，他们在家，今天是周六，他们一般都是在家的。”

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门铃。

“谁啊？”

“妈，是我，我回来了。”

沉默了三秒钟的时间。

周希灿有些尴尬的看着简之言，这可是亲生女儿回来了，屋子里面怎么那么安安静，甚至连个来开门的人都没有。

下一秒，门就开了。

伴随着的，还有周母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啊！真的是灿灿啊，来啊，老头子你快来呀，真的是灿灿回来了！”

这样风风火火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人了，心态还是很年轻的。

听到一个浑厚的声音，周父也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也是他，发现了周希灿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灿灿啊，他是谁？”

简之言突然被点名，周希灿看着他有些困窘，实在不知道怎么介绍他合适。

说是男朋友吧，他比自己大了九岁，父母知道了肯定不会那么轻易的接受。

说是上司吧，谁家的上司会陪着下属回家里来？

看出来了她的为难，简之言在她开口之前率先站了起来，看着周父周母，说道。

“伯父伯母，我是小灿的上司，我们今天来主要是来调查一个案子的线索，有些打扰，真的抱歉了。”

他自觉的坐到了周父的对面，离开了周希灿所在了那个沙发，看起来真的和公事公办一样。

周父点了点头，周家的家教其实不算事很严，看着简之言正襟危坐的样子，也相信他是一个单纯的警队队长来的。

“灿灿啊，最近辛不辛苦啊，有没有好好吃饭呐，什么案子你要回到家这边来查呀？”

简之言在一旁看着，这个周希灿真的是完完全全的继承了周母这个问话的样式，一连串的问题，让人招架不住。

“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方悦在那边开了一个简餐店，有她在我还能饿着吗。”

“好好，你们俩能够相互照应着也好，对了，你们来是要去哪里查案去？”

说到这个，周希灿的神情一下子凝重了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心里的事情说了出来。

“妈，你记不记得，我小时候又一次在公园里，有一个阿姨教我怎么画画，后来我画的那些画去哪了？”

周希灿小的时候，有一次，在家旁边的公园里，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阿姨，她看到周希灿之后就一直跟着她，后来，她们经常在公园里遇到。

那个阿姨还总教周希灿画画，带着她玩儿，只是之后让周父周母知道了之后，怕那个女人是坏人，就不再让周希灿和她单独来往了。

上了小学之后，更是没有见过她了。

现在周希灿说到小时候的事情，周父周母都很疑惑。

“就是那个，我还拿去学校比赛的那幅画，得过二等奖的那副，现在还在吗？”

周母一直会保存着周希灿从小到大的学业有关的东西，那幅画时间久远，她一时间还有些想不起来。

“相册，对，咱们家的相册在哪？相册里一定有我获奖的那张照片。”

周母把相册拿了过来，周希灿开始从幼儿园的时候找起来，不一会儿，她的头就抬了起来。

“简队，就是这张。”

照片上面，有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儿，笑得很灿烂，手里拿着一个奖状，还有一幅画。

画上的那个，简之言很熟悉，周希灿这段时间也很熟悉。

黑百合，那个抽象的百合花。

简之言眉头成了一个川字，黑百合，惯用的那个图案，竟然是周希灿小时候的一个画作。

“简队，怪不得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图案的时候就觉得很熟悉，小时候有一个阿姨，她经常教我画这个。”

也就是从那之后，周希灿才拿这副画参加了比赛，还拿到了成绩。

周父周母不明所以的看着两个人凝重的表情，那张照片是周希灿小时候得奖的时候拍的，以前看也没有什么啊，怎么今天就那么严重。

“灿灿啊，这是怎么了，怎么查案子和你扯到一起了，怎么回事儿啊，你告诉妈妈呀？”

“妈，没事儿，这件事之后我再和你们解释，我和简队”

“伯母，你还记得那个教小灿画这副画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虽然已经是过了十几年了，简之言还是希望可以有一个线索，黑百合之前经过他们的推测是一个年龄在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的男人。

而教给周希灿画黑百合图案的人，是一个女人，算起来年纪至少也要四十几岁了，不符合他们的推测。

但是她一定和黑百合一定有某种联系。

“这么多年了，我哪里还记得，就记得长的很漂亮的一个女人，当时以为是哪家的媳妇儿，看着小灿可爱逗逗她罢了，之后瞧着她看小灿越来越不对劲儿，才不让她再来的，这么多年，真的不记得了。”

也是，十几年了，周母还记得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

“妈，那个阿姨是不是每次都穿着黑色的衣服，说话还总带着口音？”

“好像是吧，有些南方的口音，说话温温柔柔的，慢慢吞吞的，我最后让她不要再来的时候，她也没有生气。”

周希灿能记起来的也很有限，要不是昨天晚上简之言和那个人打斗被压在了柜子下面，她也想不起来这件事情。

她那个时候是和小伙伴一起去公园玩的，捉迷藏，但是后来天晚了也没有人找到她，她自己就跑到了公园深处去了。

走了好几圈也没有走出去，最后还被一个倒下来的小树砸到了。

是那个女人出现把她从树底下救了出去，还送到了公园的门口。

周希灿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一直对这件事情没有印象，不过还好昨天简之言扑过来替她挡下那个柜子的时候，那个女人的身影一下子闯入到了她的脑海里。

“那伯母，她除了口音，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线索，比如她的长相有没有什么特征，明显部位有痣或者疤痕之类的？”

周母还是摇了摇头，总共才见了那个女人没有几次，怎么可能记得。

“手！”

周希灿突然喊出来了一个字。

转过头来，兴奋的对简之言说道。

“她的手，她的手上全是疤痕，我记得，她”

可是当她再想要回想那个手的细节的时候，发现自己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只能隐隐约约的记着是有一个满是伤疤，粗糙不平的手。

“满是伤疤的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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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周希灿家里出来，周父周母倒是很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待了还没有两个小时就走，但是她的工作毕竟是这样的性质，而且还有简之言这样一个上司跟着一起来的。

周希灿心思重重的，从来没有想到过，黑百合还能和自己扯上关系，那个图案，竟然是自己画的。

那个她小时候遇到的那个女人，线索极少，他们现在是再次陷入到了一个一无所知的境地。

“别再想了，我们会有办法的。”

简之言把她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那些纠结和困厄，无一不是在告诉他一个事实――

――周希灿和黑百合，他们是有关系的。

“简队，黑百合之前把那个图案寄，放到我门口的时候，是不是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情。”

他的犯罪，总几年前开始，第一个案子开始就和她联系在了一起。

“我是不是他挑衅警方的另一个工具，我是不是”

“不要想那么多。”

他知道周希灿在害怕，害怕自己真的会和黑百合的犯罪有什么关系，即使他们都知道，即使是有关系，黑百合的一切罪责都不是她的责任。

周希灿就是担心，担心黑百合是有什么计划在后面等着他们。

或许今天让他们发现这个照片也会是他的计划之一。

简之言知道她的担忧，自然也知道她是害怕什么，但是这件事情，他不能给她承诺，他不能直白的告诉她黑百合的意图，因为他们也不知道。

黑百合四年前骤然消失，无影无踪的离开了y市警方的视线，四年后卷土重来，犯下的罪一次比一次令人发指。

算起来的时间线，也确实和周希灿出现的时候很一致。

他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简队，如果黑百合真的是冲着我来的，那”

“我会抓住他的，四年前，我们只差一步就可以抓住他，那四年后，我们也可以再次抓住他。”

他没有告诉周希灿的是，四年前差点儿被他们绳之以法的是黑百合的替身。

“我不管黑百合是为什么找上了我，那个图案既然和那个女人脱不了干系，那我一定要抓住她，我就不信了，天下还有警察抓不住的罪犯！”

现在最关键的事情，就是在黑百合犯下另一个案子之前，找到他的规律，抓住他，阻断他犯罪的道路。

简之言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但是看了看周希灿的表情，还是留在了心里。

“好，我们现在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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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警局里面也是一团糟，中午十二点，第一个人回来上班的时候，看到警厅里面的场景，下巴都惊的合不上了。

像是经过了地震一样，整间屋子没有一个地方和之前一样的，要不是“y市警局”这几个字还在门上，他们都不敢进来。

“我的天哪，这是怎么了，这是地震了还是海啸了，怎么跟打劫了一样？！”

“谁敢打劫警察局啊，你傻不傻！”

“你不傻，那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这入眼的都是被打乱了的文件资料，还有各种椅子倒落了一地，收拾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刘平生来到了警局的二楼。

“看看监控不就知道了吗，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了？”

韩青回来的时候虽然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但是还好，昨天在医院里的时候，简之言是说过回来警局，所以现在他还算是能稳得住。

绕过地上堆满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却发现一楼是空无一人。

“这群小兔崽子，这都是几点了，还不来上班，真当给他们放假呢！”

刚刚吐槽完，就听见了一声喧闹的声音从二楼传了出来。

他跟着声音来到了二楼的监控室里，发现那些人都在这里挤着看昨天的监控，连老马也在这里。

“老马，怎么连你也跟着凑热闹，楼下那么多东西都没收拾呢，赶快啊，让他们赶紧起来”

“你先看看再说。”

老马示意了一下屏幕上面的画面。

正好是到了简之言和那个人打斗的那一段。

“简队真厉害，那个人根本不是简队的对手！”

“打他，对，打他！”

“我的天，打，简队打他，我就不信，还干不过他了！”

真把这个当成看电影了，还加油喊好的！

韩青刚想要上去把监控关上，就被老马拉住了。

“他们刚刚已经看了一遍了。”

“看了一遍了，那你还让他们继续看，那么多工作没人做，老马你今天是怎么”

韩青嘴上的话还没有说完，眼睛就也被监控上面的画面吸引了。

简之言一个飞身过去扑住了周希灿，那个铁柜子一下子砸到了他的身上，单是他们看着都觉得疼。

“简队真的怜香惜玉啊！”

“这叫英雄救美！”

“反正救的不是你！”

这段监控看的韩青也是心惊胆战的，怪不得从今天早上开始，简之言的电话就一直打不通，现在看见这样的视频，他心里一跳。

“老马，头儿现在不会有事吧，我们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张姨问一问啊？”

老马显得是淡定多了，努努嘴示意他继续看下去。

“看什么看啊，头儿要是真的”

转眼之间，监控上面的画面就变成了周希灿在解简之言的扣子了。

韩青瞪大眼睛看着那些画面，刚才不是还打架抓人的吗？怎么一下子变成偶像剧了。

“哇，简队的身材真不错！”

“你看见了吗，你就说不错。”

“当然不错了，你没看见周警官的表情吗？那叫一个心疼的，咱们简队英雄救美还是有效果的！”

这个周希灿，还挺大胆的。

“都看什么呢，还不去工作，都给你们放假放傻了是怎么了，还不快去！”

韩青一声吼，那些聚集在一起看监控的人立刻就像是被驱赶一样，赶紧离开了。

监控上面的画面还在继续，不一会儿周希灿都直接趴在简之言怀里了。

“你看的还挺起劲儿。”

突然一个机灵，简之言出现在他的身后。

“头儿，你没事儿吧？”

简之言还是昨天那身衣服，但是开了那么久的车已经是起皱的不行了，白衬衣上道道纵横的。

“我能有什么事儿。”

“你后背的伤……”

韩青的手刚伸过去，就被他一下子打边儿去了，简之言眼睛向后看了一下周希灿，轻声对他说。

“一会儿去我办公室拿药。”

他怎么可能没事，昨天那个铁柜子直接砸了下来，衬衣都染成了星星点点的血斑，他开了一路的车，背后凝结的伤口早就磨的生疼了。

可是周希灿在他身边，他不愿意把自己脆弱的一面露出来。

韩青拿着药给简之言处理着伤口，虽然以前也有过这样的受伤，但是像他这样一点儿没有处理的，有的血痂已经沾到了衣服上。

脱衣服的时候又扯下来一些伤。

“唉，头儿啊，你说你逞什么能啊，还陪周警官回什么家，着开车一来一回四个小时的，怎么受得了啊。”

监控视频里面，简之言和那个人打斗的场面那叫一个激烈，今天竟然还能逞强去开车送周希灿回家。

“也不白挨这一趟。”

起码，牵扯出来了黑百合更多的信息。

“青子，把之前上面给的那本，周希灿的资料拿给我。”

周希灿的？

头儿不是已经和周警官都在一起了吗，这还调查人家？

不应该啊，要说不相信她，那也不会陪她一宿还送她回家啊。

心里是泛着嘀咕，但还是乖乖的把周希灿的资料翻出来递到了他的手上。

翻到最后一页的，他眼睛仅仅盯住了其中的两个字。

他们一大早起来就驱车来了邻市，周希灿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即将退休的职员，当时她想要做这一行的时候还被他们反对过。

也是因为他们的反对，不让她在高二的时候去参加警校的体检，她才自己做黑车去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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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之言和周希灿在第二天早上八点半的时候，就已经到达了周希灿父母家的门口。

她曾经见过，不仅是见过，而且，甚至有可能，那个图案和她有不一般的关系。

简之言看着她从回来之后就一直沉默着，眉头就没有松懈下来，看起来很惊慌的样子。

她只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一路上把车开的飞快，只用了十五分钟的时间就回到了珉安小区。

“我和你一起回去。”

――――――――

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几个字，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疯乱起来，看着很是让人揪心，简之言忍不住上前把她搂到了怀里。

“别找了，你到底怎么了？！”

“小灿，你在找什么，我帮你一起找。”

……

那个被她第一眼就看出来含义的图案，就在刚才简之言和那个人打斗的时候，突然之间闯入到他的脑海里。

那个图案，她不是第一次见。

“小灿？”

周希灿专心致志的埋头于自己的心思里面，没有注意简之言说的话，但是她嘴里的自言自语，还是让他发现了些什么。

“不会的，不会的……”

周希灿埋头在一堆杂物之间，身边左一堆右一堆，地上几乎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她的心脏在从警局回来的路上的时候就一直没有平静下来，几个小时之前，她还在庆幸一个案子结束了，可是现在她另一个担忧又萌生而起。

那个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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