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蓝玉鸳鸯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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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一派安然静谧的景象,其下却暗流涌动,隐藏着某种诡谲的的气息。

“若不是生病,倒可能是有妖物作怪了。”华予说完这句,凝神望着隽娘所躺的木榻。

沉默了片刻,转身问沈元洲道:“请问之前您的那株千年人参是如何寻来的?”

下一个瞬间,一道幽蓝的光却从玉枕间窜了出来,在房中飘荡了一圈,发出银铃般的女子嬉笑之声。

那蓝光一团虚浮,看不清其中形体,四下游走,似乎对苏子墨颇为感兴趣,在他的全身绕了几圈,停在了面前。

华予一团符咒又甩了过来,蓝光被墨色的字符猛地一推,撞在了屏风之上,现出了一个人影。

依稀是一个穿月牙白纱裙的女子,漂浮在空中,看不见双脚。整个人都是淡淡的半透明状,并不能看清容貌,只觉仿若月色映照的笼了烟的影子,是一团淡淡的怅惘。

那女子一笑,“我蓝玉飘荡了这么多年,竟终于遇上了一个能将我逼出真身的人呢。”

苏子墨望了过去,她并未开口,一道轻柔的,耳语般的女声却在耳边回荡起来,仿若是自己脑中的梦呓。

华予淡淡道,“这么说来,隽娘是被你困住了?”

自称蓝玉的女子在房中轻轻地飘着,语气娇媚柔和,令人听之心颤,“不能怪我啊,她可是自愿的,在我那儿欢喜着呢,根本不愿意回来。”

一边说着,她一边靠近了苏子墨,在虚空中一闪,一浮,头便靠在了他的肩上,“这位公子,看起来也有求不得,不如让蓝玉帮你解脱。”

苏子墨侧头望过去,却见一片浓雾似的朦胧中,是一双摄魂夺魄的蓝色眼眸,幽幽地闪着光泽,心中一阵悸动。他立觉不妙,随手拔出腰间的山鬼,一刀向那虚空中的蓝光斩了过去。

蓝烟随着刀落带起的风散开了,人影不知何处去,山鬼斩了个空,苏子墨再转过身来,却发现华予没了影子,榻上也空了。

而房中佛龛上的香炉,升腾起碧蓝色的淡烟,在房中螺旋蒸腾而上。耳边响起了清脆的鸟鸣声,循声望去,原来竟是照壁上所绘的黄雀正在啼叫,金色的菊花隐约在风中招摇着。

而西墙上的花鸟图也全都动了起来,栩栩如生。

苏子墨先是一惊,随后冷静了下来,这恐怕又是入了什么妖物的幻境,不如试试能否走出去。

他从寝阁中出来,见门口的侍卫侍女们也消失了影子,又顺着来的方向,从长桥穿过莲花广池而去。

正走到桥中,却见自己的倒影在水中恍惚是一片白色,而他明明穿着淡紫色的锦袍。

他停了下来,细细看了一眼水中的影子,白色素纱,淡淡墨色晕染而上,头上戴着帏帽。

华予,她怎么在水中?

却见水中那个白衣人,缓缓抬手,取下了头上的轻纱帏帽,露出一张皎月般清冷秀丽的面容,眸如深潭,淡若秋水,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

苏子墨有一瞬间的恍神,却见华予抬起了手臂,似乎是想牵引他,仿佛响应召唤一般,苏子墨感到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水中倾倒而起。

落入水中的一瞬间,他碰触到了华予冰冷的手,绵密而凉冷的池水涌了过来,倾覆了视野。

他在水中张开眼,水波涌动着,包裹着两人。

他所碰触到了的那如玉般的手,从指尖开始,泛开了一个个墨色的字符,一直往上到手臂。

苏子墨惊异地抬头望向华予,她淡淡地笑着,墨色的长发在水中飘逸。

那骇人的字符却从她的脖子蔓延了出来,直至冰肌雪肤的脸,从下往上,皆覆盖满了如蜉蝣一般浮动的字符。

苏子墨想说话,却在水中无法张口,他抬手抚摸向华予的面容,她的人影却从苏子墨的触摸到了脸颊开始,瞬间如水墨一般荡漾开了。

他双手环了过去,想抓住眼前人,却是一片虚空的墨色,在幽深的广池中逸散开了。

墨色逃向池边那些枯萎的莲叶根脉,将那凋零的叶脉染回了青碧之色,新蕊抽芽而出,粉色的菡萏刹那绽放,将红绿的色彩挥展开去。

苏子墨看着一切如梦如幻的景象,身子却不断地下沉。转瞬间天地浮沉,水面幻化成了碧蓝天空,而他的脚触碰到的水底淤泥,化成了一片平坦的大地。

方才的红绿之色,则绚烂开了一片繁花似锦的花园,园中立着一个人影,全身明黄龙袍,头戴冕旒,身后跟着不少侍从。

他手执画笔,正在花园中的一处石案上作画,笔走龙蛇,姿态俊逸。旁边还立着一人,身穿缀满流苏的祭司服,身形和面容倒是颇为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这正是苏子墨在玄蛇体内所见过的,羽生朝帝王百里今洺,而他手中所执的,正是东风。

苏子墨心中一紧,走进过去想看看他画的是什么,迎面却遇上了一个黄衣傀儡人,随后无数道银丝从空中纵横而来,随后眼前出现了一张狰狞的面容,嘴角的疤痕弯曲而上,组合成一个极具讽刺感的笑脸。

苏子墨不甘地越过那面容向后望了过去,见身着龙袍之人缓缓转过了身,似乎看到了他一般,嘴边绽放一个温和的笑容。

接着铺天盖地的银色蔓延了过来,他眼前一黑,再睁开眼时,依然处在风荷苑的寝阁之中。而自己坐在东阁的桌前,面前的绿茶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华予静坐一旁,淡淡酌了一口茶,问不知何时也进了阁中的沈元洲道,“敢问沈爷镖局是否托运过西海的惊魂香?”

沈元洲先是一惊,随后缓缓点了点头,“的确如此,曲阿临西海,此物稀有又贵重,极为难得。今年却神奇地出现了不少,我们镖局不久前的确接了几单。”

华予点了点头,“此事我已经大概有了判断,不过还需进一步探查才能下定论,请沈爷再给我一点时间可好?”

“自然可以的,先生若有什么需要随时差下人找我就好。”

“如此我们今天便先告辞。”

华予扫了苏子墨一眼,他虽心中疑问,不便立即询问,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出了风荷苑。

“先生看出了什么头绪?”苏子墨问。

车马飞驰,穿越一片绿油油的梯田,有几位斗笠农正在期间耕种,华予望了望窗外,淡然道:

“有一种妖,名为梦仙。”爱看小说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公众号,v信搜索: 或 热度网文,一起畅聊网文吧~

墨色越来越浓,逐渐凝成了字符,隐约可见写着“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的咒文。

字符一个个漂浮游走着,印上了洁白的玉枕,随后如水一般渗入了玉石之中,消失不见,仿佛被吸入了枕中一般。

华予点了点头,“我已大概有了判断,可否请沈爷在外间等候片刻,我需要一点空间细察一番。

沈元洲略微犹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他的身影方消失在门后,华予右手中指弹出,一道墨色逸散而出,包裹住了隽娘枕在头下的玉枕。

池边用纹理的云石砌岸,朱栏环绕,有长桥从池间穿过,连接池中一间雕栏水榭,另有一桥直达岸边,岸上是一雅致寝阁。

阁前有三四位执刀侍卫把守,另有两名侍女候门,见了沈元洲,均恭敬地行了礼。

进了阁中,先是一面豆瓣楠的照壁,画着菊花黄雀图。过了照壁,方可见一黄花梨高榻,纱绢隔断。

“当时听伙计说,榆山寺的后山中有一株千年人参,可助得子。我寻到了那寺庙,庙中的住持却说这株人参乃是圣物,告诫我万不可轻取,但是隽娘念之极深,也随我去恳请了好几次,住持被我们的诚意打动,才允我取了这人参。”

“裕儿陨了之后,隽娘卧床,我后来也曾去过一次榆山寺,向住持询问破解之法,他却只道,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皆因果轮回罢,施主节哀。后遂不发一言。”

“有痛感,说明体内神志仍是清明的。”华予说着,环视了寝阁一圈。

除了北边靠窗的高榻外,榻下有滚脚凳,旁置一张床头几,细格门作隔断,东阁有一张长桌,四张笋椅,东墙一架长壁桌,上供着一座佛龛和香炉,西墙上挂着几幅花鸟图,之外并无其他陈设。

近前去,见榻上静卧一少妇,头垫蓝玉鸳鸯枕,身披一床碧云衾,只露出一对淡绛衫袖,脸颊瘦削,眼眶微陷,虽徐娘半老,风姿犹存。

她双眼微颌,神色安然,嘴角还带了甜美的笑意,有微微的呼吸声,似在安眠,一派岁月静好的样子,全然不给人丝毫痛苦的感觉。

“这倒也是,请两位随我来。”

沈元洲带着两人从堂屋出来,绕另外一侧的石径走去,便见一个莲花广池,只是岁序已入晚夏,莲花凋敝,一派枯枝残叶之象。

苏子墨不由得惊讶道:“贵夫人,这看起来倒像只是在酣眠。”

华予给她诊了诊脉,只道,“从脉象上来看,的确没有什么异常。”

又按压了几个穴位,女子眉头一紧,似乎有痛感,但依然没醒。

沈元洲讲到这里,语气颤抖,分外痛苦。

他拉住了的华予的手,郑重地说道:“九先生,我知道你神通广大,这次可一定要帮帮我啊,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如果连隽娘也离我而去,我还如何独活呢?不管需要什么药材,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愿意去找,请您一定要帮帮我。”

华予道:“不亲眼看看贵夫人的情况我稍微有点难做判断,还请沈爷带我们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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