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骨人

不过他家确实是人丁兴盛，这点从赵家每年一度的祭祖上面就可以看出，不少挂着京字号豪车届时会停在我们村里，让人感觉卧龙村这个名字对于赵家来说真是实至名归。

我打诨道：“所以呢，你是想表达什么，你们赵家男人生育能力强？”

“去你大爷的！”赵少鹏又饮了一杯酒下肚，继续说道：“等我成年之后，我老爸才告诉我一条潜在家规，就是在每一代的男丁当中，必须要有一个男丁留在卧龙村，一辈子都不得外出，看守自己家的祖祠。还要有另一个男丁，努力深造，将来去北京，从事赵家的家族企业。”

我故作神秘地看着他，开玩笑地说：“可以啊小子，没想到你家族背景还挺深厚的，搞得像电影里面的那些社会帮派一样，看样以后我对你得小心点了！”

赵少鹏则颇为心酸地苦笑一下，“得了吧，谁他娘的会想当一辈子的棋子。”

二人又围绕红毛的事情讨论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将红毛交给警局，然后我们再去找那天帮我们敛骨的其他人，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出现那个黑色印记。

我来到院子，掏出手机给王警官打了一个电话，想让他过来帮忙将红毛带走，没想到电话一接通，他就对我说道：“你打来的刚好，我刚刚还想要给你打电话。”

我听到他那边有点嘈杂，问道：“怎么了，是我爷爷有什么消息了吗？”

“不是，你现在赶紧来上水村，又有一个人被剥皮了，死法和昨天的李顺德一模一样，胸前也有一块黑色的印记。”

“啊！？”我难掩震惊的直接叫了一声，转头问少鹏：“那天你叫来的五个人之中，有没有来自上水村的？”

少鹏估计也猜出了八九不离十，两眼惊恐地看着我，说：“有，还不止一个，一个叫王宏光，一个叫张源，另外一个人则是宁山村的李小虎。”

这时手机里传出王警官的声音：“对对对，这个被剥皮的，就叫张源。”

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让王警官现在立刻派民警将其余两人还有我院子里被捆住的红毛全都接回警局监视，他们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个被剥皮的人，而我和少鹏则马不停蹄地又赶往了上水村，想去张源家里看看能否发现新线索。

来到张源家里，他家的情形和昨天的李顺德很像，王警官正在那里忙得焦头烂额，一见到我来，就交给我一沓子文件，对我说道：“这是在全国在上个月失踪的女孩子，年纪在18到36岁中间，你看看有没有你说的那什么八字全阴的人。对了，我们已经派人在后山搜索了一遍，没有发现哑巴的踪迹。”

我接过文件，心想这王警官办事还挺效率的，但即使找到了这些拼接成招娣尸体的女孩，对整件事情好像也没什么大的帮助。

“张源的人皮是在今早发现的，他爸妈天刚亮就出去劳作，等回来吃早饭，叫儿子没有回应，一打开房门，发现躺在床上的是一整张人皮。而据他们两口子说，昨晚一家三人吃晚饭的时候，一切还都好端端的，夜里也没听到什么特别的声响，一夜的时间张源的人皮就被剥下来了。”

王警官简单地给我阐述了一下案情，又在那独自纠结道：“我就纳闷了，这哑巴究竟是有多大能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如此安静地把一个人皮给剥了，还不留一滴血液和骨肉？”

“不是哑巴干的，”少鹏插嘴道：“你让法医鉴定一下张源的死亡时间，据我推测，很有可能是在昨晚十二点之前。”

“哦？”王警官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少鹏。

我忽的想起这两人还都不认识，便连忙将少鹏介绍给王警官，并说当时就是少鹏给我找来这五个人帮忙的。

王警官问少鹏：“说说你为什么觉得此事不是哑巴所为，而且猜测死者的死亡时间会在凌晨之前？”

“这事说来话长，昨晚在木荣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待会让他讲给你听。我之所以猜测张源的死亡时间是在上半夜，因为——”少鹏说到此突然顿住，转头看着我说：“招娣的尸体，下半夜的时候一直都在木荣家院子里面。”

他的话让我脑海一个激灵，难道少鹏揣测的是，张源也和大宝一样，对招娣的尸体着了迷，上半夜偷偷跑去我家幽会了招娣，才导致现在的他被剥皮而死？

这时，王警官的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居然带了点审视的味道，我连忙举手示意自己的无辜，对他说道：“有一些事情我早就想对你说了，但怕你接受不了。”

“扯淡！”王警官骂了我一句，说道：“老子干了二十多年的警察了，啥稀奇古怪的事情没遇到过，赶快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小心我告你个知情不报！”

我知道他在和我开玩笑，便拉他到一旁，递给他一支烟，将这些天关于招娣的尸体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他。

说完之后，王警官果然是面不改色，他拍拍我的肩膀，说：“招娣的尸体不能放你那，待会我就叫人搬到警局，我就不信这闹鬼还能闹到警察局不成！”

还未待我给他做出回应，少鹏突然就急忙地跑了过来，脸色煞白地说：“完蛋了！刚刚我大爷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见大宝的下落，大宝失踪了！”

赵少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挺神秘的，好像和军方有什么联系。我也问过我爸爸，但我爸说这些事情要等我再长大了才能知道。所以，我说出这些的目的只是想告诉你，那个血人忌惮我爷爷赵和泰的名字，并不一定忌惮的是我爷爷，也有可能忌惮的是我们赵家在外面的那批人。”

我点点头，赵少鹏说的在理。

“这算哪门子的传统，又不是供不起两人上大学，为什么要让你留在村里，让你弟弟去外面读书？”我有点为他感到愤愤不平。

但赵少鹏却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对我说道：“你以为出去读书就自由了可是？还不如在这个小村子里当个村长快活呢！”

我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你们赵家的家族企业究竟干什么的？”

少鹏他一闻到这酒香就立刻来了精神，指着我坏笑道：“你小子，是不是又想用酒套我的话？”

“赵少鹏，凭心而论，自我长这么大，可就交了你一个真心朋友——”

少鹏连忙摆手打断我的话：“得得得，少给我打感情牌！有屁快放，今天就算不给你面子，我也得给这上好的茅台面子。”

我听了他的话突然想起一些事情。

印象中赵少鹏从小的学习成绩就比较好，但他读完了高中之后就突然不愿意读书了，整天在村里无所事事的瞎混，合着是将读书的机会让给了他弟弟赵幼斌啊！

“从我爷爷这辈起，我们赵家每一代的男丁都至少有两个。拿我来说，我有一个亲弟弟现在在外面读大学，还有我大伯家的长子那个傻逼堂哥赵大宝。而我爸爸，和我一样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我那个三叔，现在人在首都工作。我爷爷呢，也有一个弟弟，叫赵和明，现在人也在首都。”

少鹏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感觉就像在给我介绍他家的族谱一样。

我嘿嘿一笑，问他道：“给我说说你爷爷赵和泰的故事呗！那个血人当初之所以能留大宝一条性命，不还是因为忌惮他和你爷爷的关系？看来你爷爷是一位隐士高人啊！”

“我爷爷？”少鹏慢慢啜着酒，说道：“我爷爷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农民啊，平日我也不经常见他，每次遇见他几乎都是在自己家庭院晒太阳抽旱烟，这点倒和你爷爷差不多。”

饭桌上，我把那天赵大宝在招娣家里遇见血人的事情说了出来，少鹏的眉头越听越皱，而当我讲到他爷爷赵和泰的名字时，我能清楚的观察到少鹏表情的变化，他脸上瞬间浮上一股难以掩饰的震惊，但随即又被他掩藏了下去。

我心里暗笑一声，特意拿出来了一瓶上好的茅台，给少鹏慢慢地斟了一杯。这酒还是当初给人敛骨时，别人送给我爷爷的。

我反问他道：“你爷爷要真的看起来如此简单，为何那个血人会因为他而不敢杀赵大宝？”

“这点我也很好奇，不过我可以给你透露一点消息，是关于我们赵家的，或许会对这个问题有所帮助。”

“哦？”

这个时候，我再看招娣的尸体，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眼前的这具尸体，究竟是由多少人的尸身拼接而成，三人？四人？还是五人？或者更多？

我和赵少鹏的脸色一个比一个差，两人连忙给招娣穿好衣服，又将棺盖给合上。临末我还是不放心，跑到屋里拿出捆尸绳，按照爷爷曾经教我的方法，将招娣的棺材给捆了起来，并且打了一个一般人都解不开的结扣。

等将招娣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太阳已经升了起来，我挽留住少鹏，简单的做了点早饭，二人就开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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