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八米之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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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站的居民沿着看不见的轨道三三两两坐着,用渔网钓一些奇怪的水中生物,钓上来后立马生吃。

“你把我的虫子引走了!混蛋,把我的虫子还给我!”一个渔夫抓着另一个大喊。

他们没有船或者筏子,他们没办法离开门捷列夫站,他们甚至不打算离开。阿尔乔姆和荷马该怎么办呢?

曾经的门捷列夫站铺满了白色的大理石,非常的庄重,很适合拍婚纱照。但泥水已经把大理石从墙上冲了下来,短路了电力系统,熄灭了大吊灯,把住在这里的人变成了两栖动物。这里看上去应该没有夫妻了,他们得去高点的地方住,免得把后背弄湿。

没在钓虫子的人都无精打采地坐在自己的格子里,他们呆呆地看着黑暗,嘴里念叨着什么,还不时傻笑。显然这儿除了钓虫子和发呆就没其他事可干了。

“吃啥呢?”莱约克疑惑地问,他艰难地从水里走到干一点的地方,甩开那些小鬼,悲伤地看着自己的靴子。他不停地问,搞得阿尔乔姆肚子都饿了。他们应该在和平大道站吃饭的:那里有猪肉串烧,还可以买到炖蘑菇。但这儿......

“给颗子弹吧,先生!”

阿尔乔姆把背包抓得更紧了,本想把小孩吓走。可又有一只小手熟练地伸到他的口袋里。小手摸到了点东西,这次阿尔乔姆抓到了那只手。结果这个小贼是一个大概六岁的女孩,头发打结在一起,每两颗牙就缺了一颗。

“小混蛋,把东西还回来,你拿了什么?

他把女孩的手指一个一个拉开,装得很生气的样子。女孩看上去像是怕了,她装作没事的样子,想亲一下阿尔乔姆,好让他放自己走。她偷了一个蘑菇。阿尔乔姆口袋里怎么会有一个蘑菇?这是一个刚从农场摘下来的,这是什么鬼情况?(译注:此处应为安全局有人(很可能是毛衣男)偷偷把蘑菇放进阿尔乔姆口袋,这样边境检查站就有理由拒绝他们再次入境。)

“得了吧,把蘑菇给我们!你是个固执的混蛋吗?”小女孩尖叫地说。

阿尔乔姆猜是安娜把蘑菇放进去的。

她在告别的时候偷偷把蘑菇放进去:阿尔乔姆,你就是你,你有你的英雄本性和使命,不要忘了自己的内心,不要忘了我。

“我不会给你的,”阿尔乔姆坚定地说,把小女孩的手捏得更紧了。

“哎呀!好疼!你这个怪物!”她尖叫道。

阿尔乔姆松开手,把这个小兔崽子放走了。

“停下,等一下。”

小女孩正想从远处朝他扔一根铁棍,但停住了。看来她对人还是有一点信任的。

“给你。”阿尔乔姆掏出两颗子弹给她。

“扔过来,”小女孩命令阿尔乔姆,“你这个怪物,我不会靠近你的。”

好吧,也许阿尔乔姆是有那么一点点像怪物。

“我们怎么出去?怎么去花卉大马路站?”

“无路可走!”她说,“如果他们想的话,他们会来抓你的。”

“谁?”

“想抓你的人。”

阿尔乔姆朝她手里扔了一颗子弹,又扔了一颗。她抓到了第一个,但第二个掉到水里了,立马又其它三个小孩像松鼠一样扑到水里找。小女孩生气地踩着这个人的鼻子还有那个人的耳朵,大喊,“滚开!这是我的子弹!”但已经有人走运地捡到了。她没有哭,她和大衰神说,“你这狗娘养的,我和你没玩。”

“听着,小姑娘,”莱约克叫住她,“这里的人有吃的吗?有什么吃了不会中毒的东西吗?带我去弄吃的,我再给你颗子弹。”

她疑惑地看着莱约克,然后说,“要吃个蛋吗?”

“鸡蛋吗?”

“别装傻了!当然是鸡蛋!在村子的另一头有个人有一个鸡蛋。”

莱约克很开心,阿尔乔姆也在想象这个鸡蛋——煮熟了,蛋白就像眼睛一样,蛋黄就像小孩画的太阳一样,又新鲜又柔软。阿尔乔姆突然也想吃一个这样的鸡蛋了,甚至更棒的,三个用猪油煎的鸡蛋。展览馆站不养鸡,上次他吃到煎鸡蛋还是一年多前在大都会的时候。那时他和安娜间的火花才刚被点燃。

阿尔乔姆把蘑菇放在衣服的内袋里。

“我也去,”他告诉莱约克。

“他们要去吃那个鸡蛋了!”小女孩大声宣告。

这个消息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小骚动,小孩子都不再追着他们讨钱了,而是好奇地跟在他们后面。

整个一伙人跳过一个个木头托盘,像一群小鸡一样,前往站台的另一端,去鸡笼子那里。小孩子喜欢爬上脚手架往前跑,超过阿尔乔姆他们,但有时会不小心摔到水里。

屋子里的人呆滞地看着他们走路,一边还在讨论着什么。

“我们今天就去索拉扬卡俱乐部?我从海报上看到了,那里来了一个瑞典小伙子,很带感哦。”

“他是来找你的,他们瑞典那边全是基佬。昨天电视上说的。”

“他们吃虫子把脑子吃坏了”,小女孩边走边解释。

左边有一具尸体浮在一个木头托盘上。

阿尔乔姆看到一只老鼠把小脸抬得高高的,冲到尸体前开始啃。然后他大声地说,“只是八米的差距,就好像下到地狱一样。”

“别晦气!”莱约克给他鼓劲,“这说明地狱也有我们的人,神灵没有忘了俄罗斯人。还不错!”

他们一路走走跳跳,来到了这个被诅咒的村庄的另一端。

“在那儿!”小女孩说,“他就在那儿,把子弹给我。”

“嗨!先生!”那个交易员高声喊,“他们说你做鸡蛋生意?”

“差不多。”一个大胡子从脚手架上面荡了下来。

“给我子弹!给我子弹!你这个怪物!”小女孩开始发力了。

莱约克不情愿地叹了口气,但还是给了小女孩一颗子弹。旁边的小孩都羡慕地看着她。

“多少钱?”

“两块!”大胡子说,“两颗子弹!”

“我要练个......再来三个给我的同志们。这可是百年一遇的好生意啊,兄弟!”

脚手架上传来走路和喘气的声音。一分钟后一个小个子下来了,只穿着一件夹克。他用一条塑料袋做的围裙挡住了自己的****。他的胡子很久没修过了,又脏又乱。他眼睛就像是着火的脂肪。

小个子一只手拿着一个沾了屎的鸡蛋,像是国王拿着权杖一样。他另一只手轻轻的抱着一只病怏怏的鸡。“奥列格。”大胡子自豪地介绍自己。

“有什么折扣吗?奥列格。”交易员拍拍自己的钱袋子。

“所有东西都是明码标价,”奥列格冷静地说,“一个鸡蛋两颗子弹。”

“好吧......随你吧。拿来吧。煮熟了吗?”再来四个鸡蛋。给你子弹......一颗,两颗......五颗,十颗。”

“不要这样!”奥列格摇摇头。

“不要怎么样?”

“只有一个鸡蛋。给我两颗子弹就行,我不要其他东西。”

“一个鸡蛋是什么意思?”阿尔乔姆糊涂了。

“今天整个车站就一个鸡蛋。赶紧买了,不然别人就买了。这是生鸡蛋,我们这儿没有煮鸡蛋的条件。”

“那我怎么吃?”莱约克皱起了眉头。

“喝掉它。敲碎然后喝掉蛋清蛋黄。”奥列格演示了一下,“先给钱。”

“好吧,给你子弹。不过我不喜欢生鸡蛋。有一次我吃生鸡蛋拉了一个月的肚子,差点就死了......我自己去找个地方煮了。”

“不行,”奥列格没有给鸡蛋也没有接过子弹。“就在这儿喝了,在我面前,不然我不卖。”

“为什么呢?”交易员彻底晕了。

“我来告诉你,莱芭雅需要钙质,你以为她靠什么孵蛋的?”

小女孩站在不远的地方,观察着,琢磨着自己的小心思。其他小孩从黑暗中爬出来,像是在等待什么。不止是小孩——住在附近的大人也开始靠近。

“什么意思?”莱约克问。

“蛋壳是由钙构成的。你上过学吗?她生蛋需要钙。在这个地方我上哪儿去找钙?所以你在这儿把蛋喝了,把壳还给我,她会把壳吃了,然后明天你可以再来买一个蛋。”

“两颗子弹就买这个?”

“都是明码标价!”奥列格坚持立场,“我又不是在剥削谁!我用一颗子弹买蘑菇给莱芭雅吃,另一颗买东西给我自己吃。每天一个蛋,精确地像瑞士手表一样。如果你不要,我就卖给‘特别支队’了。他们爱吃鸡蛋。怎么样?要买吗?”(译注:特别支队是二战纳粹集中营中由犹太囚犯组成的劳动队伍。)

“卖给谁?”荷马问。

“给我那个鸡蛋。”莱约克低声说。

“小心一点磕,别把蛋液掉外面。”

“这不用你教!”

莱约克磕了一下鸡蛋。

“磕得真好!”人群中有人小声评论着。

“味道不错吧?”一个饥肠辘辘的小男孩羡慕地问。

“别喝那么快!慢慢喝,好好感受一下!”,一个看上去和男人毫无区别的女人建议莱约克。

“蛋黄,蛋黄已经出来了,看到了吗?”

“他喝这么快,感觉像是天天都有鸡蛋喝!”

莱约克不理会他的“粉丝”们。他根本没注意他们。

“你还说要把鸡蛋煮了?!鸡蛋生吃是最好的,蛋白就像液体玻璃一样,人类的灵魂可能看上去也是那个样子的。”奥列格抓抓胡子说。

“听着,伙计,”阿尔乔姆问奥列格,“我们怎么离开这里?”

“去哪儿?为什么?”

“去花卉大马路站的方向怎么走?”

“那里有什么好去的,又没有虫子抓!”奥列格肯定地说。

“假如可以这样的话,”莱约克吃完了鸡蛋,开始思考,“假如你每天去钓虫子给母鸡吃,然后把鸡蛋攒起来。把二十个鸡蛋一次性卖给汉莎,然后拿这些钱去再买一只母鸡。这样你就不只是保本了,不是吗?一个月以后就开始赚钱了。”

“用虫子来喂母鸡?母鸡是很脆弱的,她吃虫子会死掉的。你别在我面前装聪明!”

“那养小鸡怎么样?我借你钱去买一只公鸡?”莱约克把玩着他剩下的子弹,“或者我来投资买公鸡,我们合伙开一个股份合作公司?”

这个时候小女孩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职业冲动了。她冲过去从下面敲了一下莱约克的手,几颗子弹掉进了水里。“鸡蛋粉丝团”里一阵骚动。

“你这小兔崽子!”莱约克咆哮道,“我会把你的脖子扭断的!所有人都给我后退!”

“那就是你的资金把!”奥列格幸灾乐祸地说,“为什么要把我自己卖了做奴隶呢?”

“该死!”莱约克跪下来,试着在又脏又冷的水里摸他的子弹,另一只手里高举着还没喝完的鸡蛋。

小女孩爬到了一个看不到的高处,从破旧的塑料袋间往下看,生怕交易员会把那些子弹都打上来。其他人看到阿尔乔姆的突击步枪,都不敢惹麻烦。

“金钱买不到快乐,”奥列格说,“一个人不需要太多的物质。对我来说,一个鸡蛋和十个鸡蛋没有区别。我每天吃一个鸡蛋就可以了,十个鸡蛋会让我肚子疼。我一直是这么过来的,以后我也会继续这样过下去。”

仿佛是有巫师听到了小女孩的请求,他拔下一根胡子,念了一些咒语——莱约克的手摸到了一个碎瓶子,锋利的玻璃把他的手划破了,鲜血直冒。

“混蛋!你们都是混蛋!”,莱约克暴怒了,他把鸡蛋捏成一团,扔进了水里。

人们都惊呆了,鸦雀无声。

“你这个畜生,冷血动物,你......你做了什么?”奥列格看着蛋壳迅速地沉下去,已经语无伦次了,“你这个猪!你这个毒蛇!”

他抱着母鸡光脚走进水里找蛋壳,但一只饥饿的老鼠先把蛋壳抢到,迅速地拖着蛋壳跑走了。

奥列格欲哭无泪。

他把母鸡放在一个桩子上,朝交易员走过去,搞笑般地挥舞着自己的手臂。他这么多年住在地铁里,并没有学过格斗。交易员一记左勾拳打在他的脸颊上,一下就把他打倒了。奥列格绝望地从木头托架上站起来。

“我的所有生活......你这个蠢猪......我的所有生活都......没了......他妈的抢劫犯......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人们开始凑过来看热闹。阿尔乔姆打开了步枪保险,紧握着枪。但没人急着要来干预。

“奥列格也遭报应了。”大家小声地说。

“我们要好好地处理他。”

“奢华的生活就这样结束了。”

“现在他和所有人都一样了。”

奥列格哭了。

“汉莎那里到处都是沙子!他们在修补新村站。让母鸡去吃点沙子......”荷马试着安慰奥列格。“这样也许她能每天多生一个蛋......”

“就你聪明!好像你很懂母鸡生蛋一样!你去汉莎要沙子?他们会把你打成沙子的。”

莱约克用另外一只手捏着他受伤的手,大家都清楚现在莱约克急需一些酒精来消毒。这浅浅的水里那么多垃圾,莱约克一天里就会因感染而死的。

“有人有烈酒吗?”阿尔乔姆向人群大喊,“我们要用酒洗一下伤口。”

人群像猴子一样咯咯地笑起来。烈酒?洗伤口?

“看看这里的样子!一半的车站都被淹了!你们肯定蒸馏出点什么东西了吧?”

“从屎里蒸出来的也行。”莱约克恳求道。

“他们吃虫子!”有人同情地说,“虫子会让人产生幻觉,但虫子体内没有酒精。”

“他们什么都干不了!”莱约克已经出离愤怒了,“都是一帮废物!”

“你去问一下那些汉莎士兵。”有人建议他们。

“是啊,是啊,汉莎士兵。”有人笑了。

“说得对!”阿尔乔姆把莱约克扶到肩上,“我们去找边境守卫。你回汉莎。我们还有签证。那个毛衣男早就离开了。他们会给你包扎,我们还可以一起上路。”

“去哪儿?”奥列格哭着说,“你们这是想去哪儿?我怎么办?我以后该怎么办?”

“我不回汉莎那里!”交易员蹬着地板不走。

“你们去哪儿?”奥列格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你们把我的计算都打破了!”

“好吧,伙计......”阿尔乔姆拿出一个弹匣,取出几颗子弹,但奥列格误会了。

“屠夫!刽子手!你想杀了我?开枪啊!”他站起来,抓着枪管顶到自己肚子上。

枪口发出一下低沉的声音。

母鸡扑腾了一下,开始在托盘上走来走去。人们都傻了。那个声音在车站里回荡,消逝在地下河里。

“你干了什么?”阿尔乔姆问奥列格。

奥列格坐下。

“就这样了。”他回答。

奥列格肚子上的夹克被血浸湿了。

这太荒谬了。

地铁附近有很多地下河流过,他们侵蚀着混凝土,想要进到车站里面。有能力的车站加固了墙,抽出了水,吹干了潮气。没这个能力的车站就被默默的淹掉了。

门捷列夫站的人太懒了,他们既不修补也不淹死。他们就用一些老办法临时应付一下,他们搜刮来一些脚手架搭在大厅里,一直搭到天花板,像一个小树林一样。还有人把自己的的地盘用塑料袋包起来,这样别人就看不到了。有钱人住在上面,最穷的人就住在最下面——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他们稍稍走开一点,就有一群瘦小孩围了上来。这里的人不敢去惹汉莎的人,汉莎不知用什么办法把他们吓跑了。

“先生,赏颗子弹,先生,赏颗子弹!”

又瘦又狡猾的小孩,他们的小手已经伸到了你的口袋里,又快又熟练。你一注意到,贼手就缩了回去,你根本搞不清是哪个小孩在掏你口袋。

“木头托盘!”荷马认出了这些底座,他艰难地在脏水中前行,想要尽快找到下一块底座。“他们以前用卡车运货的时候会用这些木头托盘。曾经莫斯科全城都有大幅广告写着:木头托盘大优惠!木头托盘交易市场规模非常大,现在它们被用来应付水灾。”

但木头托盘也已经被水淹没过几厘米了。泥水很浑,要靠得很近才能看到脚,从旁边看就好像所有人都像耶稣一样在水上行走。(译注:水上行走是耶稣神迹之一。)

“他们能在这儿走就是个奇迹,”荷马笑了,看着车站的人踩着水来来去去。

“为什么所有地方都被淹了?这儿比新村站低吗?”阿尔乔姆大声地问。

“这儿比新村站深八米。”荷马从记忆中找出了些信息,“所以新村站排出的水都流到这儿来了。”

但最重要的问题是:之后怎么走?

通往地面的出口已经崩塌了,现在被封死了。想回去已经是不可能了。隧道里是淹到脖子又脏又冷的水,很可能还带有辐射。如果跳进去,马上就腿抽筋,然后淹死在里面,像一根木头一样浮在水上。

交易员也意识到情况了,“这水太他妈多了。”

他们的瞳孔已经忘记了刚才汉莎的明亮,这里昏暗的油灯也凑合。有些油灯被塑料袋包起来了,塑料袋上的图案还没有完全褪色。

“我不知道水漏得那么厉害。”莱约克小声抱怨。

地面上到处都是快烂掉的木头底座,它们可以把人抬高一点。那些底座就这样散落在各处,没有人把他们拼起来做成一个小岛或一条路。

“挺像中国的纸灯笼的,”荷马说,“还挺好看的,不是吗?”

阿尔乔姆现在可没这个闲情逸致去欣赏这东西。

他们走到拱形走廊那里,发现了铁轨,这儿的铁轨跟其他站不一样。在门捷列夫站,站台和轨道间没有分界线,水已经淹没了轨道,淹上了站台,所以看上去都是平的。你得猜一下哪儿是地面,哪儿就会摔下去呛一口苦水。

阿尔乔姆等人刚经过汉莎边境检查站的时候,汉莎边境检查站的指挥官一边抠着脸上的痘痘,一边说,“从这儿开始就是一条单行线了。”

那时他们就在想,下面的情况有多糟。

门捷列夫站的灯光昏暗,空气中充满着水气。人行通道从新村站下到门捷列夫站的花岗岩地板上,但门捷列夫站就像一个湖一样:肮脏的水淹到脚踝。阿尔乔姆解开了行囊,穿上了他的防水长裤,同时把AK步枪背到了背上。荷马穿着橡胶靴——一看就是一个有经验的旅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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