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山之途

“这种瞎扯淡的事情也会有人相信，真是服了。”他走到床前，惬意地躺了下去。

他把头枕在两只手上，看着天花板，越想越觉得荒谬。

可是再一想又觉得很奇怪：稍微有点理智的人都知道这种说法是假的，为什么程岩这些人还要花这么大的力气找这么多人来，去寻找这座山呢？难不成他们真的相信冥山是存在的，而且山上真的有什么可以使人永生的混沌草？

他又看了一遍自己的任务介绍，然后舒服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休息。

······

六点钟的时候，工作人员过来收了资料，并通知他去参加晚宴。

走出房间，凯风发现其他八个人也都从房间里出来了。大家的脸上都很平静，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杨浩然看见凯风，就冲他打了个招呼，并走了过来。

“你发现一个问题没有？”

杨浩然观察着其他几个人，神秘兮兮地问。

凯风说：“什么问题？”

“就是大家看了自己的资料以后，好像都没有什么反应。”

“你的资料里都有些什么？”

杨浩然正要开口，却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这个保密。”

凯风这才想起来：保密协议要求每个人对自己知道的事情要守口如瓶，不能对任何人透露半点信息。

他可以理解组织方这样做的用意。如此重大的事情，主办方肯定不想让这件事情透露出去。每个人都只知道一小部分信息，这样一来就可以保证信息不回全部外泄。

不过他觉得这样做纯属多此一举。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如果没有问题发生，大家可能会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并且守口如瓶；如果一旦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么大家也可以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其他人，信息共享，从而每个人都能知道整件事情。

不过令他感到困惑的是：主办方为什么要煞费苦心地这么安排？

“这件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难道他们有什么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凯风一边走着一边暗自琢磨。

他们走进了一间装修极尽奢华的宴会厅。宴会厅的正中间摆放着一条长餐桌，十几个服务员在座位旁边站着。

“哟吼，搞得这么隆重啊，”杨浩然说，“我只在电影里面看过这种场景，没想到今天也能享受一番了。”

他的声音挺大，在宴会厅里回响着。走在前面的其他几个人听见了，都回过头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杨浩然无所谓地做了一个鬼脸。

他们在服务员的引导下落座后，程岩穿着一身很正式的晚宴礼服从正门走了进来。奇怪的是，只有他一个人。

“各位晚上好，今天的晚宴是专门为你们准备的，大家请尽兴！”

程岩走到主位旁边，笑脸盈盈地说。

他打了一个响指，那些服务员就开始往九个人前面的酒杯里倒酒。

“让我们一起举杯，祝这次的登山项目顺利完成！”

大家都拿起酒杯站起来，什么都没说，只是做了个样子，然后喝了一口酒。

程岩说：“请坐下，晚宴开始，大家不要拘束，只管随意。”

那个身体壮实的男人像是憋了很久一样，开口说道：“我就说嘛，搞得这么正式干什么，我就是不习惯！”

程岩笑道：“孟刚说得没错，大家就当做这是一次普通的聚餐吧，放开点就行了。”

杨浩然听说那个壮汉叫孟刚，就在一边嘀咕道：“放开当然可以放开了，可是我们大家谁都不认识谁，怎么放开？”

“哎呀，你看我，还把这事儿搞忘了！”程岩拍了一下额头，“之前的事情比较多，大家都没有机会互相认识。那我们就借这个机会自我介绍一下吧。在今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们还要团结合作，一起完成任务。大家在介绍的时候，只需要说说自己的名字、职业以及在这次任务中的职责就行了，那就先从我开始吧。”

程岩站了起来，说：“我是程岩，在这次行动中是你们的队长，也就是说，今后的一切行动都由我来安排，希望大家合作愉快！”

程岩坐下之后，其他九个人都互相看着，没有谁主动开口。

程岩说：“女士优先，那就先从这位女士开始吧。”他指着林兰若。

林兰若慢慢地站起来，看了其他人一眼，“大家好，我叫林兰若，大学教师，研究古生物学，我负责采集和研究动植物标本。”

林兰若的旁边是一个把头发剃成板寸的女人，那女人看起来体格健壮，一张方脸，女汉子气十足。果然，她的声音也十分中性：“魏然，职业登山运动员，擅长攀岩，不用说大家也知道我负责什么了。”

她用很快的语速说完这些，然后就坐下了。

杨浩然小声对凯风说：“这女的有点拽啊。”

凯风没有理会杨浩然。以前他还不是完全了解他，直到今天才见识到杨浩然原来是个神经兮兮的话痨。

接着，一个短发女人站了起来。凯风刚才就注意到了她，这女人全程都冷着一张脸，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李琳，医生。”

她这简练至极的介绍让其他人都忍不住盯着她看，可她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毫不在乎的冷漠表情。

孟刚接着说：“大家都知道我的名字了，孟刚，格斗专家。我知道大家是因为赚钱才聚到一起的，虽然没有交朋友的必要，但今后大家将要一起行动，我希望我们能像朋友一样互相关照！”

孟刚的旁边是一个年轻的眼镜男，一头乱蓬蓬的头发，穿着一件黑色卫衣，看起来就像个宅男。他问孟刚：“你会格斗啊，那你是负责保护我们的了？”

孟刚瞥了眼镜男一眼，开玩笑说：“谁要保护你？看你这小身板，怕是还没爬山就倒下了！”

“你还别小瞧我，我在团队中的作用很重要的，我是专门搞技术的，也就是说，我就是你们眼睛。”

眼镜男似乎很不习惯自夸，但他还是用令人感到尴尬地方式自夸了一番。他站起来，用手扶了扶眼镜，生怕大家误解似地说：“嘿，刚才开玩笑的，我叫向左，负责卫星定位和各种电子设备，请大家多多关照。”

“向左，这名字挺有意思。”孟刚说，“难怪你是搞设备的，你让我们向右走，我们也不敢向左啊。”

孟刚的笑话有点冷，并没有博得大家的笑，反倒让气氛有点尴尬。

接下来，一个皮肤黝黑，穿着运动装的年轻男孩站起来说：“我叫许捷，大家可以叫我麦克，我是极限运动员，还擅长野外求生。”

“一个极限运动员来做什么？”杨浩然小声嘀咕道，“看来大家的职业真是稀奇古怪啊。”

“哦，对了，”麦克刚要坐下又补充道，“我还研究地质学。”

杨浩然故作惊讶道：“呵！这听起来更奇怪了！”

接着站起来的是一个清瘦的高个子男人，他的皮肤很白，简直可以说是苍白，但是两只眼睛却显得十分犀利。他穿着一身藏蓝色的麻制的衣服，看起来十分古朴。

“张明辉，风水专家。”他面无表情地介绍道。

凯风听大家介绍到这里的时候，心里疑惑丛生。他把所有人的职业列举了一遍：“古生物学家、登山运动员、医生、格斗专家、技术员、极限运动员、风水专家，杨浩然算是考古的，我呢，也算登山运动员吧，他们把不同领域的人聚集在一起，到底是想干什么啊？”

正纳闷的时候，杨浩然轻轻捅了他一下，“到你了，发什么呆呢？”

凯风于是站起来说：“我叫凯风，也算是半个登山运动员吧。”然后就坐下了。

这时，麦克说：“你就是凯风？我知道你，还看过你写的《山语者》系列，挺不错的！”

凯风正想礼貌地回应一句，张明辉却不无嘲讽地说：“怎么，一个写书的也来参加？”

杨浩然替凯风说：“写书的怎么了？人家虽然不是专业的，但写的书比地理学专著还要高深。可别小看人家，懂的东西比你多了去了。”

凯风扯了杨浩然的衣角一下，小声说：“别说了。”

张明辉一脸不屑，却并没有反驳。

程岩笑着说：“这样才好嘛，大家只有多交流，才能互相了解，消除误会。就像孟刚说的那样，大家都没有必要成为朋友，但既然在一起工作，就要像朋友一样团结合作。”

“就是嘛，大家是做什么的，跟谁都没有关系，有必要抬杠？”杨浩然不依不饶地瞧着张明辉。

“好了，你少说几句吧！”凯风很难堪地拉了杨浩然一下。

杨浩然继续说：“就像我，我是搞古玩的，也算半个考古学家，你对我的职业有什么意见吗？”

张明辉很不耐烦地白了杨浩然一眼，并不想说话。

杨浩然占了上风，便有些得意地推销起自己来：“我是杨浩然，开了一家古玩店，精通考古，也是文物鉴定专家，以后大家伙儿有什么奇珍异宝想要鉴定，都可以来找我，我一定免费帮你们鉴定。”

魏然抱着双臂，很不屑地“切”了一声，“我怎么看你都不像个文物鉴定专家，倒像是个古董贩子。”

杨浩然笑嘻嘻地说：“你还说对了，我不但能鉴定，还卖古玩。我以人品保证，我店里的货可都是真品，你们如果谁想买，可以来找我。”

其他人都对他这种臭不要脸的推销感到无语，有的笑了起来，有的则像是看见一个无可救药的神经病一样摇头叹气，魏然则和林兰若小声说起话来。

这样一来，气氛反而变得轻松起来。

程岩静静地观察了他们一会儿，然后站起来，举杯说：“很好，这样一来，大家也算是认识了，让我们再次举杯，预祝这次登山一切顺利！”

“干杯！”

这样想了一通之后，凯风的心情开朗了许多，不再为这个奇怪甚至荒唐的登山计划感到困惑了。

他现在想的是赶快赚一大笔钱，为以后开公司做好准备。

“难道这只是一个幌子，他们实际上是想要找别的什么东西？”凯风纳闷道，“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他实在是想不通，而且材料也全都是关于关于冥山的，并没有透露出其他任何目的。

越想越觉得困惑，凯风索性不想了，一下子坐在床上，说：“管他的，反正都已经拿到钱了，就当是去旅游一趟吧。反正这座冥山是杜撰出来的，根本就找不到，即使无功而返，我也是赚的。”

“原来他们是想要找这种所谓的仙草，”凯风自言自语道，“不过这是神话传说吧，这也能信？”

他接着往下看：冥山起源于盘古开天地的时代，最初并不是一座山。

当初天地混沌未开，盘古以巨斧劈出天地，天即阳，地即阴，自此阴阳两分。盘古为防止阴阳相合，再次陷入混沌，于是顶天立地，以使天地成形，阴阳相对。

凯风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只是做了一个初步的猜想，他推测程岩并不是老板，老板肯定另有其人。而且这个老板可能是想找到混沌草，让自己长生不老。

不过他又很快推翻了这个猜想。因为他坚信这只是有人杜撰出来的，甚至是带有恶搞意味的“伪神话”。这种小学生都不会相信的故事，他们这些头脑精明的生意人还会相信？

凯风看了以后，忍不住嘲笑起来：“这是从哪本盗版书里找来的资料？简直就是瞎扯！盘古开天地本来就是个神话故事，根本就不存在这回事，现在竟然又杜撰出了一座冥山，这也太荒唐了吧！”

他把资料随意放在桌子上，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天地阴阳虽然已分，但阴阳混沌的状态却留存于盘古体内。盘古倒下之后，身体化作万物，骨骼化作无数山岭，留存于世间。盘古体内的阴阳混沌之气也因此变成了一座山，古人称之为“冥山”。

严格来说，冥山并不是一座山，而是阴阳混沌之气，只是一直以山的形式出现。此山的形态变幻莫测，时而变得与普通的山无异，时而化作一股气，四处移动，行踪不定，所以从古到今都没有人真正了解它。

资料上写道：冥山是一座神山，山上有一种仙草，可治百病，可返老还童。

文字的下面还附了一张图片。图片不知是从哪本古书上复印下来的，模糊不清。

由于阴阳混沌状态没有遭到破坏，冥山便具有了与宇宙共存的、超越生命的特性，而与天地既分、阴阳相别之后产生的人类有本质的区别。人类的生命是有限的，而最初的混沌之气却能超越时间和空间，永存于世间。

古书记载：冥山的混沌之气汇集在一种名叫“混沌草”的仙草之中。只要找到这种草，佩戴在身边，就可以祛除百病，长生不老；食用以后，则能脱离凡体，无处不在，与天地共存。

而凯风的任务，就是要利用自己的能力，找到混沌草的具体位置。只要他能完成这个任务，他就能得到一个亿的酬金。

来到房间后，凯风马上拆开自己的文件袋，从里面拿出了一叠资料。

凯风粗略看了一遍，这些资料包括薪酬说明、任务介绍、保密协议、商业保险、常见问题的解释以及一份关于这次要探索的山的详细资料。

凯风对其他的方面并不是很在意，而是被一份叫做《冥山简介》的背景资料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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