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与箭

韩春道：“哎呀，你是自己来的，干嘛不自己回去？”

谢云小声道：“我害怕。”

韩春道：“你来的时候怎么就不怕？”

韩春道：“因为我要去取弓箭。”

谢云道：“难道你没有把弓箭带在身边？”

韩春点了点头。

谢云道：“不对啊，我第一次看你射箭，你就是从你住的地方把弓箭带来的。”

韩春道：“那一次之后，我就把弓箭放在了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那里。”

谢云道：“你真的喜欢射箭吗？”

“当然！”韩春斩钉截铁地道。

“那你为什么不把弓箭放在你身边？”谢云不明白，如果一个人喜欢一样事物，是巴不得天天与它为伴的，就像她的爹爹奕秋一样，睡觉的地方都放着围棋。

“因为……”韩春突然收住话头，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了谢云一眼，道：“我不告诉你。”

“不说就算了，我还不想听呢！”谢云虽然口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却是十分好奇。她从韩春刚才的眼神里就看出，那是韩春的一个秘密。人总是对于秘密充满着好奇，所以谢云这么说只是在激韩春，希望韩春能在这一激之下告诉她。

可是韩春就是缄口不言，丝毫没有要告诉她的意思。

谢云在心里暗道：“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我总有办法打听出来的。”

春天的田野，万物都已经复苏。许多小动物会趁着这个时候出来，因此也有不少捕食这些动物的捕猎者也会出现。所以只要箭术好，是可以捕到不少东西的。

但是让谢云感到奇怪的是，韩春为什么要趁这个时候来练习射箭？田野上虽然有很多动物，但是十步以外就看不见了，又如何射箭？

谢云道：“这天这么黑，我们还是回去吧！”

韩春摇了摇头，道：“养由基写的《箭诀》里说，练箭不一定非要眼睛，所以我用耳朵射箭。”

“呱呱……”一只青蛙叫了。

韩春立刻弯弓搭箭准备射，可是就在这时谢云张开双臂出现在他的面前。

韩春道：“你干什么？”

谢云道：“不许射！”

韩春道：“为什么？”

“因为……因为那只青蛙是我养的。”谢云道。

韩春知道她是在胡搅蛮缠，可是自己又没有办法，只好收起弓箭。

过了一会儿，韩春又感觉到头顶有一只鸟儿飞过，于是他立刻拉弓搭箭要对天上射。

谢云虽然没有感觉到，但是她知道韩春这一次一定是在射鸟，于是她两只手死死地往下拽韩春的弓，使得韩春没办法瞄准，一边拽还一边道：“不许射，不许射，那只鸟也是我养的。”

韩春再也受不了了，道：“你是来干什么的？”

谢云道：“当然是来陪你练习射箭的。”

韩春道：“是吗？”

谢云点了点头。

韩春道：“可是我怎么觉得你是来阻止我射箭的？”

谢云道：“该射的东西你可以射，不该射的东西就是不能射！”

韩春道：“那我该射什么东西？”

谢云道：“比如田鼠啊，蝗虫啊，蜈蚣啊……你都可以射，像青蛙啊，蛇，鸟……你都不可以射。”

韩春道：“那就是说如果我想吃夜宵的话，只能吃田鼠喽？”

谢云想了想，道：“好像是的。”

韩春没有说话，他又开始弯弓搭箭瞄准一个地方。

谢云道：“你又想射什么？”

“射田鼠啊！你不是说我只能打田鼠当夜宵吗？”韩春说罢，箭就“嗖”地一声射了出去。他射完第一支箭后，又马上搭第二支箭，一边拉弓一边道：“你还想逃，能逃的了吗？”

第二支箭也射了出去。

刚射出去，韩春就道：“哎呀，不好！”

谢云忙问：“怎么了？”

韩春道：“看来不只是我瞄上了那两只田鼠。”

谢云道：“还有什么？”

“还有两条毒蛇。”韩春再一次弯弓搭箭，不过这一次搭了两支箭。

谢云一听说韩春要射毒蛇，连忙张开双臂拦在韩春面前，道：“你不可以射它们！”

韩春道：“什么不可以啊？人不犯蛇，蛇不犯人。现在它们要抢我的夜宵，我凭什么不能射它们？”

谢云道：“我不管，反正你就是不能射它们！”

韩春道：“我不射它们，你给我弄夜宵吃吗？”

“好啊！我带你去吃夜宵！”谢云想起了刘英杰家的浮萍果，就想带韩春去刘英杰家吃。

韩春道：“不行，我就要吃你做的夜宵！”

谢云道：“你这分明是在刁难我！”

“那就是说你不会做喽，那对不起了！”韩春说完瞄准另一个方向把箭射了出去。谢云惊得目瞪口呆，而韩春就趁她吃惊的功夫，又射了两支箭出去。

韩春笑着对谢云道：“行了，今晚的夜宵总算有着落了！”然后他走入了黑暗之中。

当谢云再一次看到韩春时，他的手上已经多了六支箭，两支箭射中了两只田鼠，另外的四支箭分别射在两条眼镜蛇身上，而且分别射中了蛇的头和尾，这就像是两根钉子把毒蛇死死地钉住了，任凭它如何挣扎，也无法获得自由。

谢云看着那两条毒蛇，心生怜悯，道：“你看它们这么可怜，就把它们放了吧？”

“不行！”韩春一口回绝，“吴姨和我说过，毒蛇最记仇，狼群最阴险，如果我把它们放了，它们将来会回来找我复仇，所以我今晚必须把它们当夜宵给吃了。”

韩春说完就走，可是谢云却没有跟上去。

韩春对谢云道：“喂，我要去吃夜宵了，你去不去啊？”

“我不去，我要回家了。”谢云口上这么说，但心里却并不想回家，她想起了刘英杰家的浮萍果。

韩春自然不知道此刻谢云的想法，但是他真的很想请谢云吃夜宵，于是他说道：“好啊！你回家去吧，等你走了以后，我就射一些青蛙、麻雀回去做夜宵。”

“你怎么能这样啊？你答应过我不射它们的！”谢云气呼呼地道。

韩春笑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你连夜宵都不肯陪我去吃，我凭什么答应你不射它们？”

谢云笑了，道：“我明白了，你无非就是要我陪你去吃夜宵嘛，我去就是了。”

韩春也笑了，道：“这还差不多！那我们走吧！”

谢云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一起去了韩春吃夜宵的地方。

于是两人一起向韩春练习射箭的地方进发，一边走一边聊天。

谢云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晚过来？”

谢云知道他是一时找不到话辩驳，这是一个机会，她绝不会错过。于是她紧接着道：“这黑灯瞎火的，你就放心我这么一个弱女子就这样回去吗？”

韩春被说得有些动容，虽然他不愿意带谢云去射箭，但是如果她回家出了什么事，自己就会内疚一辈子。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好吧，我带你去练习射箭就是了！”

谢云笑了。

谢云的心里开始嘀咕：“他不会不来了吧？难道是他知道我会在这里等他，所以他不来练箭了？韩春，你个王八蛋，要是你敢不来，我绝饶不了你！”

时间在慢慢地流逝，要等的韩春却始终没有来。谢云有些失望，她找了一块石头坐下，闭上眼睛开始休息。没过多久，她的意识进入了半睡眠状态。

直到听到一个声音，她才猛然间被惊醒：“咦，你怎么在这？”

谢云道：“那不一样，我来的时候天还没黑，现在天黑了。”

韩春没有说话。

韩春道：“你要去我就带你去，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谢云有些不高兴了，道：“好啊！那你送我回家！”

谢云立刻睁开眼，抬起头，看到韩春正在看着自己，此时的韩春穿着一身黑衣，头上戴着一个头戴，批了一件披风，身上斜挎着一把弓，背上背了一箩筐箭。她的脸上露出笑脸，似乎是要等的东西终于等到了。她道：“你终于来了！”

“你在这里等我吗？”韩春道。

谢云是学围棋的，围棋对弈也要耐心等待将对手置于死地的机会。所以她的耐心是足够的。

从黄昏等到傍晚，从傍晚等到黑暗笼罩。该出现的韩春始终没有出现。

“嗯嗯！”谢云使劲地点了点头。

韩春道：“这大晚上的，你等我干什么？”

谢云道：“我要和你一起去射箭！”

黄昏，夕阳。

谢云再一次在韩春去往练箭的必经之路上等候，此次为了不让谢凤再破坏她的事，所以在出来之前，她就特意和谢凤打了招呼：“我今晚会晚些时候回来！”

知道结果的等待是最难熬的，因为你不知道结果什么时候会来，所以为了等待结果，必须有足够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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