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鸡鲊菜卷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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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丽说:“别忙走,吃一个饼。荞麦的,可劲道呢。”拿起一个递给秋智,秋智早就忍不住了,荞麦饼早就听说过,啥时候尝过啊?接过来吃了几口,想保持点风度,没敢大口的吃。卷的是鸡丁咸菜,一点儿不咸,太香了。看花丽又拿起一个,摆摆手咽下最后一口说:“好吃,真好吃,我不吃了,我总得要回家去吃,再吃,你们就不够了。我走了,回去晚了挨骂了。”

根生说:“对,再不走,我就后悔叫你进来了。”

秋智说:“真成你们家了。”说完就走了

立武才四岁,奶声奶气的说:“我爸说,馋了往自己嘴巴子上拍两下就好了。”大家都笑了。秋智妈心里高兴,自从德望走了,家里还没这么高兴过。

吃完饭,秋义从文件包里拿出六十元钱递给妈妈,说:“我一直到年三十儿才放假呢,家里活也帮不上,这是我这几个月攒的,都买件新衣裳。妈的衣裳我买了,买完布以后,妈你给我尺寸,我在公社的成衣铺,做现成的拿回来。今儿个我还得回公社,十家子的李奇我们约好了,在村头汇合,一起回去。这濑歹闹得厉害,夜里把门关严点。”

秋智妈看见六张大团结,对儿子不那么严肃了。这六张得攒几个月,又听说买衣裳,心里高兴,说:“老二,别给我买衣裳,你爸走了,我一个寡妇舍业地穿着给谁看!我问你,老何家你二叔回来没?你二婶魔怔了,我还没顾上看看去。”

秋义边带手套儿边说:“大队做保,回村批斗,广大人民群众手托着帽子,只要再犯,就押回去专政。明天他们都去市医院给我二婶治病。”

妈妈说:“老二,记住你爹的话,衙门行里好修行,你对你老何二叔的事,大智告诉我了。这就对了,都是乡里乡亲,谁备得住有个山高水低的!老早走吧,带着火,濑歹怕火。”

秋义说:“没事儿,妈,李奇带着半自动(步枪)呢。”边说边走了出去。

秋智妈放下碗筷,对秋仁家的说:“老大家的,先给你买,和秋华的一样。先买褂子,用的确良(一种布),颜色自个儿选。裤子都用斜纹布,青的蓝的,随你们。明个儿你和你老妹子一起去。布票不多,老二就拿回来两丈,有不要布票的布头最好了,大不了接个头呗。大智也别买草绿褂子了,那布都要布票,没有布头,就用蓝斜纹吧。妈找你四嫂给你做,洋车子(缝纫机)做。”大智不愿意,不敢顶嘴,收拾睡觉去了。

秋智赶忙说:“我记着呢,不是吃,闻着就香,我太馋了。妈,做一顿吃吧。”

秋智妈说:“咱们家哪来的荞麦,哪来的鸡肉!自己个不馋就是了。”

秋智妈说:“改不了了,越没肉的骨头啃着越有味。你这小孩子不懂。”

秋智吃的差不多了,肚子有了本,又问:“妈,咱们啥时候也烙荞麦饼呢,卷鸡丁咸菜,真好吃!”

秋智妈问:“你又在谁家吃东西来着?没记性,告诉你多少回,不管到谁家,看人家吃饭就走。”

秋智妈说:“老大,你糊涂,是你馋了吧?这是咱们的吗?别说没用的。大智,快告诉去。”秋华也出来了,劝妈妈别送回去。妈妈也不说话。几个人知道没办法挽回了。

秋仁说:“大智,问问孙叔叔,他们家还有多些枪砂子,匀给我点。”秋智进屋擦洗了一下,磨磨蹭蹭的走了。

根生没回家,直接去了花丽家,把花丽也吓了一跳。根生讲了一下经过,又渲染了一下如何勇敢,大无畏的,又编排了秋智是如何胆小。花丽一看眼前站着的分明就是荣子杨。已经到中午了,花丽已经把饭热好了。是妈妈夜来就烙好的荞麦饼。根生看她忙活,感觉自己就是爸爸,小丽就是妈妈,这就是两口子。小丽看他有点儿出神,以为是在想他爸妈的事,刚要安慰他,他先说话了:“小丽,长大给我当媳妇吧!”

因为是腊八,大多数家里就吃了三顿饭。落太阳前,孙会计媳妇端来大半盆肉。说了一些千恩万谢的话,说也给何平家送去了,也有根生的功劳,把这几个孩子乐疯了。大智妈就做了一锅小米饭,是干的,拿笊篱捞的,金黄的,干爽爽的。把秋仁一家四口喊过来,秋义下午也回来了。把肉炖了一半,又放了一些萝卜。看着这几个孩子大快朵颐,秋智说:“妈,今年腊八是我吃的最好的一次,这肉还不是我抢回来的!这不肥不瘦的,真香。”秋智妈看他满嘴流油,一脸得意,没出声,手里拿着一块骨头啃着。

大智说:“妈,你说你愿意吃骨头,这不是有福不会享嘛。吃肉多香啊!”

花丽赶忙说:“根生净瞎说,我哪儿会做饭。我妈夜来烙好饼,下面放的粥,锅盖上是我妈卷好的饼,我就是在灶里烧一把火,熥热它就得了。大智,也在这儿吃吧。”掀开锅,一样一样的拿到桌子上,有卷好的几张饼,还有两个盘子。花丽说:“这盘子是鸡丁咸菜,白菜心拌豆皮,我嫌凉也熥了一下。”

秋智真想笑,拌白菜心有熥热的吗?说:“小丽,我去孙会计家来着,这就回家。在外面吃饭,回去又挨打。你们吃吧,我走了,这回不像过家家了。”言外之意是真两口子。

花丽很意外,说:“根生你羞不羞,你才几岁呀。今儿个夜里不让你在这儿住了,夜来你都滚到我被窝去了。”

根生说:“真的,那你不给我推过去。我啥也没穿,太丢人啦。求你了,不能说出去,尤其不能让大智知道,他得笑话死我。今儿晚上我回家住了。”

秋智又不干了,揉着屁股,嘴里斯哈着说:“妈,这个是我和根生从狼嘴里抢回来的。干啥给他们!这不是他们的。”

秋仁也说:“妈,这个不是老孙家的了,孩子们这么长时间没见着油腥了,也都苛待坏了,咱们收拾了,在两个锅里煮上,让孩子们也解解馋。”

花丽说:“我不说,你也别说,没人知道。夜来我是想拥你回去,你睡的和死猪似的。不一会儿,自个儿又滚了回去。你挺好的,不尿炕。”根生听着,不像夸自个儿,自知太丢人了,讪讪地,没再说话。正好看秋智在大门口一闪而过,根生喊了一声。秋智听到喊声,倒着走了几步,往里看一下,看根生也擦洗干净了,门帘子撩起来,冒着热气,以为刘老师他们回来了。花丽听根生喊,跑了出来。喊秋智进去,秋智迟疑了一下走了进去。炕上已放好了桌子,只有两双碗筷,他知道刘老师他们都没回来。花丽又拿上来一双碗筷。

秋智说:“小丽,你会做饭?真没看出来。”

没等花丽回答,根生说:“那是,你才知道,花丽早就会做饭。那饭做的那个香。”

秋智妈说:“老大,先问问他,还去不去。下个死保证,要不然就拿枪托子一下子打断腿,扔到大西沟里去。”

秋智说:“妈,再也不去了,我俩开始也没想去,走着走着就进去了。我保证再不去了。”

秋智妈说:“那好了,去喊你孙叔,把这个死玩意儿让他们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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