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任务和接任务(1)

最新网址:www.washuwx.com

玄奇先生拍了拍脑门:“老啦!总是爱忘事儿,时间过得飞快,你这小娃娃都二十了。”

“先生大智若愚,断不致忘了皇上何事召见晚辈。”方问渠玩笑道。他幼时便在门中见过玄奇先生,那时玄奇先生还带他吃过糖葫芦,一老一少相谈甚欢,也可算得上忘年交。

二人方在谈笑,玄奇先生面色忽然一凛,叹了口气道:“你此番下山,是来查那件事的吧,且和我详细说说。”

“也就是说,破了囚牛阵,放出重犯的,和杀死我同门,盗走《天元遗录》的极有可能是同一批人。不止如此,他们也许还与十二年前便已消失不见,只留下无尽传说的鹤归老人有关。”方问渠分析道:“但这世上难道还有人能够懂得鹤归老人那精妙绝伦的阵法?而且我从未听说过这位鹤归老人收过弟子或是有过传人。”

玄奇先生道:“嘿嘿,世上的事情哪能说得那么清楚呢?”

方问渠道:“所以皇上召我前来,便是因为这两件事极为相关,希望我顺便查一下囚牛阵被破一案以及那些越狱重犯的动向。”

玄奇先生道:“这伙人的动向,据我们之前的调查已经有一些眉目了。”

“不错。”屋里踱出一名身着青色长袍的年轻男子,他接口道:“而且,他们明日似乎打算在中州楼有所行动。”

玄奇先生和方问渠见了这男子,倒是不约而同地连忙下拜道:“皇上。”

“方问渠,”这年轻的皇帝开口道:“这事,你可为难?”

方问渠赶忙道:“我门世受皇恩,而此事牵连甚广,皇上愿意交给草民来查,草民敢不蹈死?”

那皇帝却干笑两声:“究竟是你门受了皇恩,还是太祖以及朕受了你麟剑门的恩惠,我相信你怀里的铭牌已经记载的很清楚了。也罢,这事交给你我也能放心些许.”

“皇上过誉,草民不敢。”

“嘿,不敢?你儿时却怎敢与朕抢糖葫芦?”那皇帝不无记恨地说道。

方问渠不敢搭话:“……”

“稚子之戏,皇上岂可当真?”玄奇先生打圆场道。

“虽说君无戏言,朕就不能开个玩笑了?看把你们吓的。方问渠,朕会派最得力的手下协助你,还请你务必查出这帮恶贯满盈之徒汇集中州楼所谓何事,必要时,可以动武。”

方问渠心道,若当真如此,那《天元遗录》出现在中州楼的机会可就很大了,他忍不住问道:“草民斗胆,敢问皇上,这消息几分可信?”

那皇帝撇了撇嘴:“十分可信。待你进的城内,到了中州楼左近,自会有人接应你。”

三人坐下又稍作商议,便有侍者看茶,却听其中一人禀告道:“皇上,帝都带来的泾阳茶已经告罄了。”

那皇帝微微一笑:“这还不简单,管城内的花雨阁拿些便是。”说罢,丢了一块令牌给那小厮。

商议一会,方问渠见并无更多确切消息便又问道:“皇上,您说的那个最得力的手下,不知是哪位高人?”

“她嘛。”皇上看了一眼玄奇先生:“向来喜欢独来独往,不过做事却极有分寸,在需要的时候,她定会出手帮你的。”

用完茶,方问渠先行告退,屋子里,明灭的灯火下,皇上不解道:“先生,中州楼一事托人告诉方问渠一声不就行了,何必辛苦他特地来城南走上一趟?”

玄奇先生捋了捋胡须,目光却有些飘忽:“如此重要的情报,托人传信难免生变。况且,命运的际会恐怕就要开始了……”

方问渠好容易出了别院,他寻思道:皇上应是十分倚重这位手下,竟似给了他便宜行事之权。但说来说去,皇上又真正信任谁呢?几年不见,他面上虽在说笑,但城府更深了,完全无法猜透所思所想,再也不是儿时那个能无忧无虑打闹的“师弟”了。不过转念一想,这毕竟也是好事,说明他修习帝王之术有成,现今国泰民安,邪魔退避,为人臣子确实该因此感到庆幸。

想了这些,却又不得不为皇帝的安全担忧了,所谓千虑一失,他刚才吩咐小厮去花雨阁取茶,若是有心人见到这一幕,又趁机追踪,事情便有些难办了。虽说有玄奇先生这个大高手在,但这别院毕竟不比皇宫大内戒备森严。思虑至此,方问渠左手微张,便是一声清脆的剑鸣,山峦背后似有人影闪过……

明日难免一场恶战,想到这里,他倒是不急着回秣阳城了,大战之前,散散心,调整状态是极为重要的。不止如此,谋定而后动向来是个好习惯,他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囚牛阵数日前被破,许多重犯越狱潜逃,至今没有抓回来一个,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怎样?聪明如你应该想到是怎么回事了吧,也该知道皇上为何召见你。”

守墨轩最难攻破之处就在于其外围的守卫阵法,这阵法几可说是普天之下独一无二,除了帝都的囚牛阵——关押帝国中最为穷凶极恶的犯人的地方。这两处阵法的来历可不简单,正是二十年前江湖第一奇人——鹤归老人所布。其人却已在十二年前忽然失踪,有人说他已经羽化仙去,也有人说他去了方外云游,总之再也没人见过他。

方问渠缓缓点头,心情似是十分沉重。

玄奇先生却像早已料到:“这贼人功力倒是不弱,不过他最后若不耍些手段定然无法逃脱,毕竟‘木铎出鞘,千里追魂’,如今的天下已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功力不弱倒还在其次,关键是……”方问渠苦恼道。

方问渠没有料到这位皇上派来的人竟领着他出了秣阳城,并且一路向南,眼下日头尚早,这位携带圣旨的大人脚力似也十分不弱,不多时,二人便来到城南一间别院。

方问渠自付对秣阳城南的山水地理十分精熟,而这间别院背靠着的小山竟似从来没有见过,如同凭空多出来的一般。眼见亭台轩榭错落有致,涓涓细流从积雪的假山上流下汇成一道小渠,小渠通向一片池塘,虽说冬日万物凋零,但透过小池里正在融化的浮冰依稀能看到几尾漂亮的锦鲤。雕刻细腻的木榫之间无不体现着别院主人不俗的品味。

方问渠由那人领着,穿过一个花架似的廊道,来到一扇装饰清雅的木门前,那人转身进门,并示意方问渠稍待。趁这闲隙,方问渠四处打量一番这间不大的别院:此处于附近山水之间仿佛浑然一体,那曲折的小径和回廊无论从任何角度去看相信都能看到它的精致与细腻。与江南的柔美并存的是来自北方的豪迈之气,能从屋檐的分明的棱角感受到它们。这小院虽是临时造就,但满足了任何一个挑剔的看客的审美情趣,却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家的手笔。

方问渠暗暗惊讶玄奇先生消息灵通,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不过,这件麻烦事若是能得到玄奇先生的帮助倒也不错,他如实叙述道:“昨夜戌时,巡夜的五师弟发现鸣砖有被踩过的痕迹,他一路追踪,终发现守墨轩顶上有一黑衣人。师弟与他过了数招,竟是不分伯仲,贼人料知轻功不及师弟,竟将从守墨轩中盗出的典籍抛向龙纹池中,趁师弟抢书之际遁走。事后,发现有三名守墨轩中的值守弟子不幸牺牲,从伤口来看,皆是一招毙命,而且……《天元遗录》不见了……”

听到这里,玄奇先生缓缓开口道:“一个问题:你师弟他,与那贼人过招之时,出‘剑’了吗?”

玄奇先生反倒显得更欢快了:“你家夫子都是到了七十,方能‘从心所欲不逾矩。’你不过区区十来岁少年人,倒是悟道得早啊。”

“晚辈前些日子刚行过冠礼。”方问渠小心纠正道:“在下所行不过依从‘克己复礼’,怎比得上夫子能够‘从心所欲’?”

欣赏完风景,方问渠不免有些狐疑:住在这别院里极其享受是没错,但这里小院前面地势开阔,院内似乎也并没有任何机关守备,就算有玄奇先生随侍在旁,但住在如此随意的地方,皇上也真够胆大的。

少顷,那木门缓缓打开,可以看出开门的是个佝偻老人,着一身因使用日久而显得有些发白的灰色长袍,满脸毫无规律的皱纹与他左手的柳木拐杖极为相称,但那一双深陷的眸子倒是闪闪发亮,令人印象深刻。看他开门时的神情,大多数人一定会误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而和善的老管家,但方问渠还是认出了他是谁:“怎敢劳动玄奇先生大驾,小子惶恐。”他见礼之后赶忙进入门内,作了个手势请玄奇先生先行入内,自己将门关上。

方问渠其实不很喜欢“您”这种会让对方显得很老的称呼,他抖了抖黑衣,尤其对于一个刚行过弱冠礼,自我感觉还很年轻的人来说,于是他决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您是?”

那中年人不改彬彬有礼的笑容,他左右张望一阵后,缓缓从怀里掏出一物,那东西是个卷宗,缓缓展开后,细丝织成的镶黄边围住了中间银白细腻的绸缎,那绸缎上写了几个字,然而那几个字并非关键,关键的是左下的大印印出的小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既然如此,这份卷宗便还有个名字——圣旨。

屋内是与院子里的清朗截然不同风格,昏黄的烛光照亮了并未开窗的屋子。玄奇先生在屋子中央的一把灯挂椅上坐定,示意方问渠在旁边的另一把上就坐。玄奇先生即便是坐在椅上,双手却还是倚靠在柳木杖上,饶有兴味地看着方问渠落座。后者略微整理前襟,稍稍抬起下装的前摆,落座时上半身却始终笔直,坐下后,两只手自然放在膝盖上,浑如一口气息内敛的钟。

“连普普通通的‘坐’也这么多规矩,老朽若是像你这般活得累,怕也活不了这么久。”玄奇先生先开口道。

方问渠坐着见礼道:“先生说笑了,习惯了便也不觉得累了。”

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大学》

“您就是方先生吧。”一个贵族打扮的中年人对方问渠作揖道“您要调查的事情,我们这里可能会有一些线索。”

阅读书名最新章节 请关注凡人小说网(www.washuwx.com)

  • 加入书架
  • 目录
  • A+
  •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