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引魂灯,引路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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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老幼,青丝白首,无论披金戴银的,还是衣衫褴褛的,最终都是一缕清魂,在这条不可回头的黄泉路上往前走。

黄泉路不止这一条,另一边是同样的光景,中间隔了一条河,不知是不是忘川河,河面上浓雾弥漫,看不真切是何光景。

走了好久,我终于又忍不住开口了,“大人,两位大人且慢……”

我头一次昧着良心说鬼话,好像干得还不错,那白大人丝毫没有起疑心。

黑大人冷笑着道,“算你小子还长点儿心,那姓乔的,拿了你的灵魂是要给他去做些歪门邪道的修炼,你要真落他手里了,谁都救不了你!”

“是是,大人说得是。”

我嘴上应和着,心里又暗自琢磨,上回乔笙说灵魂进了锁魂笔就没有出来过的,又说捕获的灵魂越多,获得的灵力也越多,难道真的是灵魂被锁魂笔吸进去后,充作修炼的牺牲品然后灰飞烟灭了?

倏然间,感觉身上一松,终于给我松绑了。

只见那黑大人信手一翻,手上托了座灯台出来,那白大人也信手一扬,灯台被点燃,跳跃着一束白惨惨的火焰。

那黑大人将灯往我这儿一送,道,“拿着,这引魂灯自会引你去该去的地方。”

“是,谢大人。”我弓着腰,双手接过了灯台。

那白大人阴恻恻地对我笑道,“小子,拿了引魂灯就乖乖往前走,千万别想着整什么幺蛾子,要是这灯灭了,后果,不堪设想,明白了?”

我抖了一下,忙作了个揖,“是,谢大人教诲”,再抬头,那两位无常大人已无影无踪。

我四处看了看,拿着引魂灯也跟着往前走,摸了摸胸口,还鼓着的,那把扇子还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乔笙的声音适时传来,“方才害怕了?”

我不答反问,“引魂灯灭了,会怎么样?”

安静了很久,才听他缓缓传来的声音,“引魂灯,也可称之为引路灯,作用自然是引路,灯若是灭了,那魂魄便是无灯可引,换而言之就是再无法魂归地府。”

我脚步一顿,看着那束白惨惨的火光,顿时有点慌,“再无法魂归地府,那就是永生永世都得是一抹与世无关的孤魂野鬼?”

又默了一会儿,乔笙才答,“孤魂野鬼是不假,但不会是永生永世,冥界有一神叫钟馗,他会直接让孤魂野鬼灰飞烟灭。”

所以,引魂灯灭了,最后的下场就是灰飞烟灭。

这一刻,说不慌是假的。

我看着脚下火红的彼岸花,思绪纷乱,“要不,要不这一世算了?”

“你真这么想?”乔笙问道。

“可是我还没见到芝芝啊……”

我心有不甘呐。

哎。

……

正纠结间,只听乔笙道,“我发现一颗辟朽珠了。”

“额?哪儿呢?”

“旁边那条河。”

不知是不是手里这盏灯的原因,我感觉浓雾被驱散了不少,耳目里清明了许多,就说那原本被浓雾盖着的河,现在有灯照着,一清二楚,那红彤彤的河水里挣扎的残魂断魄,反抗得声嘶力竭、痛苦不堪,腥风血雨,看得人胆寒发竖。

“这……”

乔笙道,“这是忘川河,里面的残魂断魄,是不肯喝下孟婆汤,而被扔进这忘川河里历劫煎熬的。”

“嘶——我怎么觉得那也是我的归宿呢!”

乔笙道,“所以啊,与其在这儿受苦历劫,还不如跟我到竹羽轩逍遥快活,我一样能达成你心愿。”

“你真想日后千年万载,与我为伴?”然而这‘话’一出口吧,总觉得怪怪的,怎么听着像要与他长相厮守的样子?

倒是那白大人不太好糊弄,泛红的眼眶细细瞧了我一会儿,才笑眯眯着道,“话说,你前面跟那姓乔的在一起,这会儿怎么又不跟了?那姓乔的呢?”

“呵呵呵,那乔公子说可以帮我报仇,但是灵魂得归他,我琢磨着这代价太大,就没答应,然后他就扔下我不管了。”

那白无常打着背手向我走近,“你小子还能有这觉悟?”

“有的有的,”我忙躬腰,“小生这才明白,生死本是常态,拿得起也该放得下,抗拒轮回,扰乱秩序,实在愚蠢,愚蠢至极。”

那黑大人呵斥一声,“呵!早这么识相不就完了嘛,耽误我们做事儿!”

我心道,“你这会儿还有心思调侃我?刚就不怕我把扇子交出去?”

乔笙调侃着道,“不会,那不合乎道义之事,你胆小,干不出来的。”

我抽了抽嘴角,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那黑无常粗声粗气地转过身,“你又何事?”

“回大人,您看别的鬼都是自己拿着灯往前走了,小生也不劳两位大人亲自押送了,回头又给我贻误鬼差公务的罪名加上一等,那小生更难投胎了。”

……

我被他们扯着往前走,浓雾渐渐消散了些,这才看清路上不止我一个人,这世间也不止一对的黑白无常大人!

过了那鬼门关,眼前只剩下一条路,浓雾盖路,我连脚下踩着的是什么都看不真切。只有那鲜红滴血的彼岸花能从浓雾中透出来,稀稀拉拉的,这里一丛,那里一簇,极目望去,倒也不少,白雾里透着这般的红,触目惊心的黄泉路。

即便踩不伤这花儿,我也尽量捡着空地儿走,走了大概几步,再一回头,那道“鬼门关”的关卡竟消失不见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那浓雾中赫然立着一玉石铸成的宫门,上漆书金字——“鬼门关”。

我一阵胆寒时,怀里传来的声音入耳,“不必心慌,这道关,你早已走过无数遍。”

那黑大人不耐烦地扯了扯链子,“别看了,这路没有回头的。”

我被他拉得一踉跄。

又听到那白大人声音,“小子,想回望,一会儿到了望乡台,叫你望个够。”

许是我脸上表情太过真诚,那两位无常大人丝毫没有要严刑拷打我一番、逼我招供的意思,拽起铁链就将我拎走。

两条锁链紧紧地箍在我身上,还带着雷电,我浑身难受,无力挣脱也没打算挣脱。本来刚刚那场逃跑就是在做戏,省得这两位阴差大人抓得太容易了,心生疑虑。

这会儿在阳界飞了一段时间后,不知为何突然大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更别提看路,全凭这锁链在牵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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