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仗义执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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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她妈是石女没来过月经啊?!”是于春华的声音!

于春华锐利的反讥让我有些意外,估计王佳鸿也没料到被判死戴上脚镣的于春华会替我出头,毕竟习惯了之前于春华的事不关己,冷丁被于春华言语挤兑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杀过人的人身上自带一股狠厉,明明很怕于春华,但当惯了老大的王佳鸿依然固执地摆出一副死守残垒的姿态来。“你说谁呢?谁是石女?!”

“你她妈个不要脸的鸡头,居然偷看俺的判决书!”骂完,她反手一挥,盒子按原有的轨迹以更迅猛的势头砸向王佳鸿。

“啊……”随着王佳鸿的一声惨叫,盒子的尖角不偏不倚地砸中她的鼻梁,只一瞬,两股殷红的鼻血便顺着王佳鸿的鼻孔流下。

这让人不禁联想起昨晚于春华的鼻血,想来昨晚发生的一切于春华都知道。

这场打闹的输赢初触便已见分晓,所以,从厕所出来后,我便视若无睹地爬上通铺,拿起一个纸盒子开始缝。

范笑语这个好斗分子仗着于春华戴着脚镣行动不便,像一个泼妇般扭过身,毫无章法地挥舞着双臂向于春华抓去。

结果她连衣角都没沾到,就被于春华一拳捣在小腹,于春华像拎小鸡崽似的揪住范笑语的前衣领,毫不费力地将她面朝下给掷到通铺下的过道里。

整个过程,于春华始终坐在通铺上,仅用一分多钟便制服了王佳鸿和范笑语,看来这练家子就是不一样。

监室毕竟不是竞技场,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女号窗口便奔来三名怒火冲天的值班干警,另有一名干警看清情况后,快步走进值班室,给刘干警打电话报信去了。

待刘干警从外面急火火地赶进来,看到的景象便是:王佳鸿鼻血横流,仰躺在通铺上人事不醒;范笑语鼻青脸肿地赤脚蹲在过道里,双手紧捂着肚子在地上干呕;林胖子和刘红梅为防被纸盒子砸中而无辜遭殃,躲进了厕所里;而于春华和我坐在各自的铺位上,手脚麻利地缝着纸盒子。

“你们这是要造反吗?!”看着女监室里被毁坏砸烂的纸盒子和假花,刘干警因气愤,尖厉的嗓子都破了音,手里的警棍像宣泄般呼呼地往女号窗口的铁栏杆上猛砸。

“都给我滚出来!”刘干警的脸气得煞白,冲依然躺在通铺上的王佳鸿怒吼:“王佳鸿!别装了!你那点小计俩我都看腻了!”吼完,她直接转身走进干警值班室。

真是一物降一物,刚还像个死人一样挺尸的王佳鸿,“哎呦呦”一声大喘气,居然奇迹般醒转过来。我不禁有些好笑,装得真像!

值班干警冷着一张脸将女号门打开,我是最后一个从监室里走出的。在进值班室前,我甩眼发现监所科的赵矮个也来了,与他同行的居然还有看守所的大所长和韩医生。

“说!到底怎么回事?谁先挑的事?”刘干警拎着警棍在我们六个蹲在地上的女人身前来回走动。

这事虽是因我而起,但我却并未参与,甚至整个过程,我连一句话都不曾说过,这事怎么着也摊不到我头上罢?我垂首暗自思忖着。

“报告刘所,是我!”于春华倒是敢作敢当,像小学生打报告一样端正地举起右手,昂头看向刘干警。

“怎么了?”还未等刘干警发作,大所长与赵矮个并肩走了进来,韩医生估计去给哪个男号看病去了。

“陈所长、赵科,你们怎么也来了?”毕竟这只是犯人间的普通闹事,没想到居然惊动到了大所长,刘干警平稳了下气息,有些意外地打了声招呼。

“哦,赵科进来办事,我听说女号有人闹事,就顺道过来看看。”

大所长说完,视线在我们六个人身上兜了圈,然后回头对赵矮个说:“这眼瞅着快要下班了,我就不陪你了,你招呼个人帮忙把手续办下吧。”

林胖子在看到赵矮个时,瑟缩了下,估计当初她被捕时,也是被赵矮个冲击到了自尊心,产生了抵触心理。

“好。”赵矮个对大所长点了下头,回身看向我,“宁恕,你过来下。”

听他点到我的名,我迟疑着站起身,赵矮个冲一扇微开一线的隔间门指了下,示意我进去。

我恍然想起,他进来找我是要办理案底存档。他这进来的挺是时候,让我避开了这场风波。

拍照、测身高、秤体重、捺双手印、掌印、抽血等一系列繁复的手续,这一切熟悉得让我有种时间倒回的感觉。循着前世记忆,我麻利地配合着他们,整个过程没用半个点便办妥。

在我办理这些手续时,外面的刘干警在逐一审问女号里的五个人。

王佳鸿像杀猪般的惨叫透过门扉传进我的耳膜,让我一阵阵地恶寒,忍不住联想起监狱里那些挨打女人的叫声。

林胖子将她见风使舵的本领发挥到极致,通过刚才在监室里的那番打闹,她也看明白了,于春华才是女号里最难惹的主儿。

所以,当刘干警审问到她时,她一改以往巴结王佳鸿和范笑语的嘴脸,大义凛然地将刚才发生冲突的前后过程向刘干警做了个细致而又诚实的汇报。

有她开头,刘红梅自然也实话实说,虽然她的言语组织能力很差,但也能阐明事发经过——挑起冲突的人是王佳鸿,先动手的也是王佳鸿,助纣为虐的是范笑语,于春华只是自卫反击。

除了王佳鸿和范笑语提及我“偷懒”跑厕所,于春华、林胖子和刘红梅都战线统一地将我形容成病号,让我成功置身事外。

等我出来,见大所长早已离开,刘干警正在用警棍狠狠地抽打于春华、王佳鸿和范笑语这三个肇事者。

负责劳动的温干警环抱双臂坐在一旁的椅子里,饶富兴味地欣赏着女人间的暴力。

给我抽血的韩医生见状,赶忙出声制止刘干警,“诶,小刘,教训下让她们知道错误就行了。这于春华刚恢复,别又傻了浪费国家的药给她治病。”

这带着冷幽默的维护,让刘干警不得不气喘吁吁地收手,大概是用力过猛,她额头竟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都给我滚回去,今晚你们全体带夜干活,谁都不准睡觉!”言罢,“砰”地一声,刘干警将手里的警棍丢到身后的桌子上。

虽然我没挨打,也没挨骂,但这熬夜对于我这才来例假的人而言,无异体罚。

为防于春华、王佳鸿和范笑语挨得太近再发生肢体冲突,刘干警在离开前,吩咐于春华与林胖子对调铺位。

结果于春华自动请缨到最差的北末位,给出的理由是:末位离厕所近,她戴着脚镣,上厕所方便。

我心里清楚,她一个白天没能跟我说上话,这是藉调铺与我拉近距离。这样一来,我被夹在她和刘红梅之间,感觉还不如靠着北墙时空间大。

因刘干警在气头上,一直到她离开,我也没敢提出续买卫生纸的请求。看着手里仅够一次用的卫生纸,我无奈地走进厕所。

“呐,用我的吧。”

待我从厕所出来,已经成为我“邻居”的于春华从她的袋子里掏出一卷卫生纸递给我,她声音洪亮,丝毫不掩饰对我的示好。

见我迟疑着不肯接,她便硬塞到我手里,“回头买了,还我就行。”

英雄不为五斗米折腰,我却因例假而为一卷卫生纸变得没骨气。

我无声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收下她的襄助,同时收下的还有王佳鸿和范笑语的仇视眼光。

在强者面前,愤怒不会让弱者变为英雄,只会变得更弱,这话形容的就是此刻的王佳鸿。

于春华眼疾手快地抬手一抓,掷向她的盒子就被她的大手掌一把壕住。

自打上次搜号时被刘干警踹了三脚,接着又被撤销了号长,王佳鸿心里就一直憋着股气。尽管知道于春华不好惹,但气极的王佳鸿像是被点燃的爆竹,顷刻间炸响。

“草拟吗个第三者!死刑犯!去陪你的噶胡高强去吧!”王佳鸿一边用恶毒的言语咒骂,一边捞起身旁的盒子砸向于春华。

一旁的范笑语还来不及劝阻,那盒子便越过她直奔于春华的面门。

我闷头吃饭,无视于春华的目光,我知道她这是憋着话急着问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她没法开口,便不自制地拿眼瞄我。

前世我在监狱里养成了速食的习惯,所以每次都是我第一个吃完。

刚刷好快餐杯,走廊里传来温干警的声音:都紧麻溜儿地吃,上次发走的活干得不合格,让人给打回来返工了!

夹在她们俩之间的范笑语停下手里缝盒子的动作,一脸警惕地盯着于春华。

“接了口那便说的就是你!个没人味、没月经的杂碎!”于春华语气辛辣地反唇相讥。

“你跟厕所结亲家了?偷懒也不带你这样的!”在我第三次拿着所剩无多的卫生纸进厕所时,王佳鸿终是忍不住出声挖苦我。

每次来例假的头一天我都会因肚子疼而浑身无力,所以我闷声不吭地蹲在厕所里,懒得去搭理她。

也不知道这温干警打哪儿揽来的外贸出口活,我只知道那些包装的假花是给人家老外墓地祭祀用的。

这批活的量很大,我隐约记得前世好像的确有过一次返工,连续赶了三个昼夜还没干得完,每天的例行放风都给取消了。

抬头看了眼日光,已近正午,脚镣男怎么这个时候出去提审?我有些纳闷。

进监室没多久就到了打饭点,吃饭的时候,于春华时不时地斜睨我一眼,隔在我跟她之间的林胖子和刘红梅都发觉到了,刘红梅还煞有介事地捧着快餐杯往后退了下,给她的视线让开位置。

可我不记得那次我有赶上来例假,这添乱的月事!

太久没用过卫生纸替内裤,不是湿透了,就是偏位了,我只能忽视王佳鸿那恶毒的眼神,硬着头皮一次次地进厕所更换。

虽然王佳鸿被刘干警给撤销了号长,但温干警和劳动号习惯了找她主事,这无疑让她心理归位,颐指气使的习惯也随之到位。

刚迈进大铁门,迎面遇到了脚镣男,感觉他似乎比上次见到时瘦了不少,脸色也很差,俊秀的眉毛微微蹙起,紧盯着脚底的路面,目不斜视地与我错身而过,仿佛从未见过我。

他对我的无视让我莫名地有些失落,尽管心里清楚他非邓翔宇,但我依然身不由己地驻足看向他离去的背影。

“走了!看什么看?!”身后押解我的干警对我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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