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天黑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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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家关了门,想是去休息了。

云兮随手夹了颗花生米,放在嘴里慢慢地嚼着,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店家刚才的话。

曼珠儿用手托着下巴,看着少年又夹了颗花生米,幽幽的说:“都说这漠风城里有鬼,漠河的鬼还吃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许是五人站得久了,那男子抬起了头看着五人,说:“你们打扰我们一家吃饭了。夜深人静的,客人还是呆在房内休息的好,不要随便出来。”

曼珠儿一脸兴奋,“原来是好鬼。你们这饭菜,是店家帮你们留的吗?”

男子明显没有想到这行人完全不怕,还兴致勃勃得要和他聊天。

“这儿是我们以前的家。店家开客栈,会专门晚上留饭,留了饭,我们晚上就不会上楼去打扰客人了。”

“果然是好鬼,一顿饭就可以了。”

“这是漠风城约定俗成的规矩,在这儿定居的都知道的。白天的时候,漠风城是大家的,晚上天黑以后,漠风城是我们的,留饭了,我们就不打扰大家。这么些年,一直这样。”

“走吧,出门了。”曼珠儿明显还想和男子谈谈,云兮止住了。

“不可,晚上千万不可出去。”

“为什么?”

“我们有根的,都会留在原来的家里。我们也曾是漠风城的人,大家会遵守约定,不会随意打扰伤害你们。晚上在街上游荡的,都不是漠风城的原居民,他们真的会吃人的。只要你们呆在店里,他们不会进来,一旦你们出去了,我们也帮不了你们的。”

雷刀嘿嘿一笑,“没事,我不信这里还有我雷刀治不了的鬼,惹了我,我就劈了他。”

男子见众人不听劝,也不多言,直接坐下陪自己的妻儿,“那你们出去后,把门关好吧。”

雷刀当先一把打开门,众人走了出去顺手带上门。

今晚有月,街道上并不暗,除了东市,其余的地方还是很安静的。

五人站在路口,看着花街的姑娘穿得花枝招展,在门口拉客。一个个穿着锦绸罗缎的老爷公子,或高高兴兴的进去,或醉熏熏的出来。

下了楼,客栈的一楼亮着灯。

靠近厨房的一角,坐着一家三口,年轻的夫妇和一个五六岁的孩童。夫人与丈夫低声说笑着,时不时给孩子的碗里夹一筷子菜。一家三口,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五人住的客栈,临近东市,白天的时候,那里一片废墟,行人走到此处都绕行避开东市。他们开着窗,看着整片漆黑的东市,突然亮了,突然活了。那里灯火通明,那里楼阁错宇,那里人影绰绰,那里欢声笑语。那里,曾是漠风城最热闹的花街,有着最大的青楼。

曼珠儿望着热闹的东市,露出很感兴趣的神情,“公子,咱们出去看看?”

“好。”

后来漠风城重建,原本东市的那一片,怎么也建不起来。无论第一天建了多少,晚上都会莫名其妙的塌掉。没办法,东市就一直荒了下来。

三十年后,漠河旁老苏园里的那棵快死的老桃树春天抽了芽,却天降响雷劈断了半棵树,但老桃树依然没有死,第二年还开了花。

自从漠风城失火重建后,整个漠风城,甚至连漠河都有些不对劲。行人路过这一片,就会不舒服,有一种很压抑的感觉。现在在漠河定居的,要么是当年漠风城遗留在外的子女回来,要么就是从雪寂领退回来的人。他们厌倦了雪寂领的生死搏杀,回到漠风城,或开家小店或买间宅子,过上安静的生活。

云兮嚼着花生米,淡淡的说:“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曼珠儿和雷刀,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雷鸣还是摊着脸,天涯仍是温和的笑着。看样子,这几位明显是没把店家的警告当回事。

天已黑透,所有的商户早早的关了门,路上没了行人,甚至连灯火都已歇了。又过了一刻钟,全部沉寂下来的漠风城内,又星星点点的亮起灯火。稀稀拉拉的,大概每个商铺最多一处灯火。

店家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在五人进店后就让小二关了门。店家收了银子,就把五人往楼上带。五人要了个大间,里外有隔间,有三张床。店家把人带进来看了房,小二已经带了些简单的饭菜上来了。店家帮忙摆好了饭菜,和小二出了门。临关门的时候,又特意停了下来。

“不管各位之前有没有听过关于漠风城的传闻,都希望你们对我的话上点儿心。漠风城不同于其他的城,在这里,天黑一定要关门,半夜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更不能出去。如果,你们想安全的见到明天的太阳,就听我的话。如果你想成为漠河里的一具浮尸,你可以当做没听过我的话。”

最近的一百多年,关于漠风城的传闻越来越多。有人说,到了夜晚,漠风城与雪寂领之间的这段漠河会吃人,每年这段河里都会漂几具或十几具尸体。傍晚,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会有个老爷爷站在河边,催促还没有进城的路人。他总是跟路人说:“都快些进城,天黑了,漠河就要吃人了。”没有人知道是真是假,因为相信的人,都会拼命赶在天黑前进城的。

漠风城的居民,跟其他城里的人,生活的有点儿不一样。这里的人总是太阳出来后才会出门,无论是去逛街的还是开门做生意的,没有例外。就连城里青楼里的姑娘们也是白天接客,到了晚上楼里不留宿,就连一丝琴瑟之声都没有。

漠风城地处大风国的边境,又临近雪寂领,按说是军事要地应该有大军驻守才是。但城里并没有什么兵力,城外也没有大军。一条漠河,把漠风城、大风国、还有雪寂领隔开。雪寂领是雪领山脉下衍生的小镇,雪领山脉刚好又把大风国和雪寂领隔开。原本的漠风城,确实是大风国的军事要地战争前线。

可是在一百多年前,漠风城内一夜失火全城陪葬,黑烟滚滚水浇不熄。大火从城内烧到城外,从漠风城到漠河沿途生灵尽毁。原有一户大户人家姓苏,在漠河旁建了一个园子。火起那夜,整个园子都毁于火中,只有一株百年的老桃树,还有半数枝干没有完全变成木炭。

整个漠风城的夜晚很安静,像一座死城。

做生意的老板,会在傍晚提醒客人买好东西赶快离开,店家会在天黑前关门。当然,客栈的老板更会提醒客人,“天黑莫出门,半夜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出去。”

一行五人,骑着马进了漠风城。在天黑前,找了家客栈。

傍晚,城下。

“公子,前面就是漠风城了。这过了漠风城渡了漠河,就是雪寂领了。咱们今晚,就在漠风城中住一晚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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