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归静
——“我没发现自己有什么与众不同，渡魂之事，如果我不涉足，我就不会被当作怪物。我不想像太婆婆那样，穷其一生只知道不停的救人救人，救到最后，因为身怀异能，连自己的子女都怕她，没有人愿意靠近她，孤独终老……”
——“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你太婆婆选择了一条属于她自己的路，在你看来是痛苦，在她看来也许并不是这样。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但命中注定的事，如果你一再逃避，只会让你失去的更多。黄宗还没有死，那对鬼母子还在为虎作伥，也许下一个就会轮到你自己的亲人遭殃。”
——“老爸……”
“去死吧！”女鬼利爪挥至
顾以寒猛然睁开眼睛，握紧手中的铜铃，下意识的朝女鬼挥了出去。
“这……这怎么可能……小丫头，你到底是……”蓝光闪过，眼前的女鬼被顾以寒手中的冰剑从胸口斩成了两截，分离的身体正化作灰色的粉末，渐渐消散，“不，我还没有报仇，不要，啊！……”冷风吹过，女鬼满含不甘的怪叫和她的身体一起，消散殆净。
这异样的快感是顾以寒从未感受过的，身体和手里的冰剑一样凉，可心里却仿佛有一团燃烧着的火焰，一颗炙热的心脏正有力的跳动，它在催促着，仿佛要把这世间所有的恶灵邪煞全都焚为灰烬。
顾以寒转过身来，冷眼对着那鬼婴。鬼婴哆嗦着慢慢向后退，她上前一步，鬼婴忽然化为一团黑烟想要逃窜，顾以寒顺手掷出冰剑，飞出的冰剑击中黑烟，直接刺穿了鬼婴的后背将其钉在了地上。鬼婴灰飞烟灭，顾以寒走过去，拔起入土三分的冰剑，一瞬间，强烈的陌生感向她袭来，“现在手执冰剑的人，还是我么……”顾以寒不禁问自己，身后飞过的蝙蝠打断了顾以寒的思绪。“不对，白天怎么会有蝙蝠？不好！”
山脚院落。
蝙蝠扑打着来到矮子身边，在矮子肩上停了一阵就变成了一道黄纸符，飘落在地。
矮子大叫：“师父！不好啦！那丫头用凌精剑灭了月琴母子，现在正朝我们这边过来！”
正在打坐的黄宗猛地睁眼：“什么？你再说一遍！凌精剑！为师用了十年都没有得到凌精的认同，这丫头才刚拿到那只铜铃，怎么可能！”黄宗一口黑血吐了出来，这可吓坏了一旁的矮子。
“师父啊，你何必动这么大的气。”
“这不是动气，这是因为方才使出那百鬼咒，因为无法自如操控十七煞，这才伤了自己。走，现在形势对我们十分不利，等那丫头来了，我们必然会吃亏！”
“……嗯……好疼……”刘妻慢慢醒来，仅剩的那只眼睛迷离的看着四周，“儿子……大仙……”嘴角的伤口让她发音不清。
“师父，她怎么办？”矮子指着刘妻。
“她？哼，当日月琴母子愿为我所用，就是因为我答应帮他们复仇，那月琴母子本就是要杀她的，只是未经同意就先对她儿子下了手。之后我才知道她儿子竟是难得一遇，存放十七煞的好容器，这才打算让那小子复活。呵……其实就算那小子复活，也不会认得她，一个容器又怎么会有思想呢。别管她，我们走。”
“啧啧啧，哎呀，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罪孽深重，不过那50万的存款……谢谢了啊。”
“这不是真的，大仙，你救救我儿子啊！你别走！我可以给你更多钱，房子也可以给你，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去借，我只求你救救我儿子！”她趴在地上苦苦哀求着，黄宗早已走远……
等顾以寒赶到小院的时候，黄宗和矮子已经离开了，刘妻正呆呆的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刘阳的尸体。
“刘阿姨……”
刘妻：“寒寒呐，大仙说过，还差我的眼睛就可以让阳阳活过来了。我一定看不到他重生的样子了，你来告诉我好吗？”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根本没有看顾以寒，而是直勾勾的看着前方。
“刘阿姨，你干什么？别！”顾以寒眼真真的看着她用自己的手戳进了仅剩的那只眼睛，还不住的在眼眶内搅动，好像那只眼睛根本就不是她的一样。
顾以寒本想过去制止她，然而右脚突然一疼，有东西从脚底穿了她的脚面，噌的一下窜上天空，没入那团迟迟不肯消散的黑云里。顾以寒眼前一阵模糊，她又一次看见了那只蝴蝶，它翩翩起舞，轻轻点过水面，波纹一圈圈荡开，水面又缓缓归于平静。
当顾以寒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的病房里了。肩上脚上还有脖子上的伤都被做了处理，缠上了绷带。顾母趴在床边，睡得很熟，一定熬了太久了吧。顾以寒不忍心叫醒她，闭上眼睛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一切，真的好像做梦一样。鬼魂、百鬼咒、根爷和黄宗的斗法，死人复活……这些只有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情节自己全都亲身经历了一回。
她有些迷茫，不知道日后要怎么面对这个世界。唯物主义真的能够解释一切么？如果可以，那至今为止所经历的这一切又该作何解释？其实很多时候，人们只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才把唯物主义推到面前，当做挡箭牌。然而，当你亲身经历了某些事情，即便它再怎么匪夷所思，你也必须得去相信了。
就像蝴蝶轻点过的水面一般，在历经波澜之后，一切又都缓缓归于平静。但是，事情真的就这样结束了么？不，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扑通……扑通……”那是……另一颗心脏，“……扑通……扑通……”那颗心脏正在富有韵律的跳动着，虽然顾以寒看不到那颗心脏是谁的，但她确信，那颗心脏的跳动与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合拍。
顾以寒细心感受着那颗心脏，朦胧中她看见一只茧坠在枝头。没错，就是那，心跳的源点，两种心跳越来越契合，一对蓝色的翅膀破茧而出。在蓝蝶振翅而飞的一瞬，两种心跳合二为一！
——“那好，丫头，告诉我，何为道……”
——“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万事万物生于道，而道又存在于万事万物之中。道，之宇宙大道，大道无序乃有序，此乃道也。”
顾以寒没有再听见根爷的声音，整个人蜷缩在一片静谧的虚空，仿佛一个尚在母亲体内的婴儿，静静等待降生的那一刻。她感受得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扑通……”
——“我已经死了吗？这是哪……雾气好大，我看不到你啊！”
——“如果你可以继续活下去，你愿意救那些会被鬼怪害死的人么？”
——“我不知道，这好像和我的生活没有多大的关系吧。”
——“将心比心，有谁希望自己的家人成为无谓的牺牲品？你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问题只在于你愿不愿意去正视自己的能力，愿不愿意使之改变。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愿不愿意去救那些无辜受害的人……”
——“我……我愿意……”
——“……”
——“丫头，你应该勇敢些，逃避和害怕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你天生不凡，有些事只有你能做，不要小看了自己。”
——“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是相连的，有的你看不到，有的你能看到。冥冥之中你必须去面对自己的宿命。”
——“我不知道这样想对不对，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那些被冤鬼缠身的人，如果不是他们自己造孽，又怎么会得到报应呢？若真的有冤魂索命，那只能说明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我又何必去插手。”
——“根爷？”
——“爷爷问你几个问题……”
——“非也非也，如果世界真的有公平二字，刘阳又怎么会死？你又怎么会和我有这般对话？”
——“根爷……”
——“丫头，这个世界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冤冤相报，何时才能有个了结？只会牵连更多无辜的人罢了。”
女鬼长发飞散，一头乌黑的头发迅速褪去，新生的头发像雪一样白得发亮。她一声怪异的长啸，两只鬼爪化作长出尖刺白骨，稍作活动就咯咯作响。
“根爷！怎么办啊！救命呐！”顾以寒心底一阵透凉，心说这回是真的躲不过了。根爷还是没有应，而那双猩红的鬼眼却离她越来越近。
——“丫头……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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