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海上遇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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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里就开始排队上船。这艘邮轮不是最大的,但很豪华,舷梯上铺着厚厚的红毯,一面蓝色米字旗挂在桅杆上。检票员是洋人,彬彬有礼,还主动替我把皮箱拎上了船。

不过船上除了洋文就是阿拉伯数字,我没学过不认得,拿着船票走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房间,门却是锁着的。一个黑人服务人员过来看了下我的票,掏钥匙开了门,我拖着箱子走了进去。

二等舱并不是单间,里面是两张床,一个身材五短,腰身肥胖的秃顶男人懒散地躺在床上看报纸,见我进来并未起身,只是冲我微微点了下头。

为首的大汉一脸得意,又斜眼看了看我,见我年纪还小,估摸也没什么油水,没理我,径直来到胖男面前,用刀蹭着他的衬衫。他也不敢躲,只用手去推那汉子的刀,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后面几人一拥而上,将他皮箱从床下拽了出来,七手八脚地打开,里面无非是长衣,皮鞋,瓜皮帽,还有一身军装。他们也不嫌弃,都装进麻袋里。

箱子很快见了底,拿刀的汉子走过去用手摸索,见真的没东西了,一脚踏在胖男胸口上吼道:“你不是有钱么?钱呢?”

胖男脸都吓白了,赶紧从兜里掏出几块大洋放在汉子手中,汉子掂量一下,反手就是一嘴巴,打得极狠,鲜血顺嘴角流了下来。

“你个老爷们,出门就带这几个钱?他娘的,是不是把我们哥几个当傻子?”汉子看来真的怒了,又把钱砸在他脸上,又左右开弓打了两记耳光。

见这场景我的心一阵狂跳,当下就要出手相助,可一下想起父亲的叮嘱,便忍着没动。

“大哥!这还有货!”一个精瘦的汉子忽然叫起来,拿刀的汉子放开胖男走了过去。原来皮箱内有个夹层,已被精瘦的汉子割开。拿刀的汉子伸手摸了几下,掏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

盒子没锁,打开一看,十几根刺眼的金条显露了出来。劫匪一见到金子都拥过来,却被拿刀的汉子一把推开:“莫乱莫乱,都有份。”

胖男脸色惨白,扑通给几人跪下了,不停给几人磕头,边哭边说:“几位爷爷,介个不能拿啊不能拿,拿了我就没活路了!”

劫匪的注意力都在金子上,根本没人理他。一个光头汉子把金条倒出来摆在桌上,拿刀的汉子笑道:“这回他娘的好了,回家娶媳妇盖房,再他娘的不走海了!”说完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胖男一脸死灰,慢慢把手伸进衣兜,嘴里小声叨咕着:“我他妈也不活了,让你们拿!”随后竟掏出一把左轮手枪出来——我在王府见过这东西,没等他扣动扳机,拿刀的汉子已然察觉,一脚飞起踢掉了手枪,紧接着又是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他胸口。

这一下拿刀汉子显然发了狠,只听得一声闷响,胖男肥大的身躯居然被踹出去三尺多远,重重撞在墙壁上,萎在地上不动了。

我见这海匪竟有如此身手,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下盘算着我若出手能几成胜算。

一分钟不到,几人已分完了金条。为首的汉子对胖男嘿嘿一笑道:“俺们齐鲁好汉做事讲德行,要不对不起孔圣人!看你怪可怜,这个赏你吧。”说完把一根金条甩在胖男身上,然后回头盯着我,眼中露出凶光:“小崽子,该你孝敬几个爷爷了!”拿刀在我眼前不停晃着。

我下意识地护住前胸,父母给的钱就放在这里。汉子很有经验,盯着我胸口问:“是什么?拿出来!”说完就伸手来抓。

“拿你妈!”我毕竟年轻气盛,再也压不住火,抬腿向他胸口踹去。这下使出九分力气,咔嚓一声,他前胸居然被我踢凹了,铁塔般的身子向后栽倒。

其余几人见大哥被踢,马上拔刀在手向我扑来。他们身形笨拙,没有一个是练家子。我气沉丹田用出王家拳法与他们肉搏,自打学武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真刀真枪地与人搏斗。

几个汉子毫无功夫,虽然有刀又不敢真砍,很快被我一一放倒,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呻吟着。这时为首那汉子悠悠转醒,挣扎几下都没爬起来,又见几个同伙都躺在地上,便有气无力地说:“哥几个,今儿这活儿扔这了,扯了吧。”然后抬眼看着我,一拱手道:“小兄弟厉害,我认栽了。留个万儿,以后好去拜会!”

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三十来岁,又高又壮,身体像黑塔一般。他瞪着一双鱼眼恶狠狠地说:“俺们是齐鲁梁山好汉,本是安分人,现在官逼民反,俺孩子吃不上饭,只能来走海!俺们要钱不要命,有钱快拿,没钱就试这个!”说完从腰里掏出一把剔骨尖刀,笨拙地比划着。

胖男人早被吓得瑟瑟发抖,打着哆嗦不住地说:“好汉饶命,饶命啊!有钱!”

胖男闻到香味坐了起来,满脸堆笑:“小兄弟这肉可真香,给我来一块呗?”

我看他一眼点点头,递给他一大块肉,他放嘴里就啃,像多久没吃饭一样,边吃边说味道好。这话我听得多了,也不以为意。

没等他吃完,响起了敲门声,胖男问是谁,回答送晚饭的。他冲我笑了笑说:“这钱花得值,饭都给送到屋里,洋人就是周到。”说完起身开了门,四五个袒胸露怀彪形大汉猛然冲了进来,把他按倒在地,又啪一声反锁了房门。

我对父母提了几次,他们开始坚决不许,可架不住我软磨硬泡,又见我也已长大,成天这样混下去也不是办法,态度渐渐软了下来。我趁热打铁,以绝食相要挟,二人只能松口,告诉我最远只能到津门。

津门?我才不稀罕,我的目标是申城,中国最先进最时髦的城市。

第二天我在祥云楼摆了一桌,把平时一起玩的伙伴还有陈大都找来,同他们辞行。大家在一起日久生情,一时分别难免伤感,每个人都喝了很多,临别时大家竟搂在一起抱头痛哭,好像我一去不返似的。

我也点点头,把箱子塞到床下,躺在我的铺位上休息。我觉得应该和他说点什么,可他却丝毫没有搭理我的意思,依旧翻看着报纸。我也不好先开口,从箱中翻出一本小说看了起来。

一阵刺耳的汽笛声过后,船身晃动起来,终于开船了。经过一整天的奔波,我早已疲惫不堪,很快沉沉睡去,直到晚饭时间才醒来。我不想动,从包裹中取出家里做的牛肉不紧不慢地吃着。

津门码头非常大,人头攒动,还有很多洋人。岸边停靠着几艘巨大的轮船,支着高高的烟囱,各色国旗高高飘扬。

在售票处一打听,去申城的船票分几等,一等舱十元,二等舱四元,三等舱只要两元,还有四等舱和无舱的票。听说在海上要漂两三天,我不想亏待自己,就狠了狠心买了一张二等舱的票。

临行前父母塞给我一百块大洋,让我不要亏待自己。我清楚这差不多是家里一年的收入,想到他俩为挣钱起早贪黑地忙活,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同时也暗下决心,这次出门混不出人样来绝不回来。

父亲告诫我出门在外一定能忍则忍,吃亏是福,千万注意自己的安全。母亲泪眼滂沱地看着我,一个字也没说。我忽然间明白,父母的愿望并不是让孩子出人头地,只要平安幸福就足够了。

不过乱世出英雄,我何不趁乱出去闯荡一番,若能衣锦还乡,身份自会提高,到时就能光明正大地娶她了。

既然决定出门,我就暗里做着准备:先把几只养了几年的鹩哥都送了人,又不顾家人反对剪了辫子,还买了洋装礼帽文明棍。只可惜平时花钱手脚太大,没什么余钱做盘缠。

我拎着一个大箱子坐上了去津门的火车。之前虽然也见过这玩意,坐还是头一遭,什么都好奇,东张西望的。一阵汽笛声响过,这东西居然真的自己动了起来,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后退,我兴奋地趴在车窗上向外看着。

其实按今天的眼光看火车的速度是很慢的,可我毕竟第一次坐,只觉风驰电掣,心里甭提有多开心,把离家的惆怅完全冲散了。

火车行驶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津门。看天儿还早,也就没有找店休息,直接在火车站要了辆人力车,奔赴津门码头。谁知车站距码头非常遥远,一个人根本跑不下来,换了四辆车才到地方。

心事被他一语道破我立刻红了脸,摆手说我什么身份,哪敢动这心思。他说这有什么,现在皇上都没了,贝勒爷私生女算个屁。

我见他舌头都大了,便结了账,连拖带拽把他送回了戏园,临走前又塞给他两块大洋,谢他当年放我进府之情。

回去后我反复琢磨陈大的话,既然皇帝都没了,那我和天雨之间似乎也没特别大的差距了吧。不过现在我还没本钱提亲,她再不济也是贝勒的女儿,怎么会嫁一个下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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