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 最后的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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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资深的粉丝说,这是秋老大当年唱的歌,但没人相信。能写一手死亡金属的,又从不会笑的秋老大,怎么可能会唱出这样光是听,就觉得到止不住笑意的甜腻。

他们又怎么会知道。

寒来暑往,老的粉丝慢慢退出了粉圈,带走了曾经的记忆,经营起了自己的小生活。新的粉丝每天都会冒出来,终于,没有人再记得。

没有人记得,那年机场,他隔着人山人海,呼唤着他的名字。

没有人记得,那年在台上他沉默地说着他爱他。

没有人记得,他涂花的那一双回力,只是为了让他走到哪里都时常惦记起他。

没有人记得,他经营着微博小号,只为了给他一份五公里的爱。

没有人记得,他曾经将所有的肆无忌惮和撒娇赌气都给了他。

没有人记得,他曾经将所有的隐忍深沉和稳重担当都给了他。

没有人记得,那一句Ilovemylove。

没有人记得,那一张弯折的钢管图片。

没有人记得,那一幅四不像的《鱼猫》图。

没有人记得,那两个分不出彼此的英文签名,Johnny和Timmy。

没有人记得,那个叫秋秋的男孩子,他会“咯咯”的可爱的笑。

没有人记得,那个叫老大的男孩子,他有着最柔软不过的眼泪。

没有人记得,那一年,北京的小弄里,那两个男孩子,穿着一黑一白的羽绒服,尴尬地站在阳光里。

没有人记得,那个幽静的午后,那一句最初的“你好,丘……丘为予,我是於秋期”。

再没有人记得,他们,终将只能是彼此的秘密。

那五年,在漫漫的时间长河里,终不过是沧海中不起眼的一朵小浪花,在奔涌的大浪里,很快便没了影迹。

JT乐队火了八年。

在第八个年头,他们依然选择了一座城市的海边办了演奏会。

这一次,他们去到了厦门泉州的小岞。这是一个美丽的渔港小岛,有着碧蓝的天,澄澈的海,还有雪白的风车。

许多粉丝得到了消息,纷纷都早早赶到了这里。一时间,海滨所有小店的生意都火爆了起来,几乎每一家店门口都挂上了当地的特产,招揽着难得的生意。

其间只有一家酒吧,终日关着大门,倍显冷清。

可还是有许多粉丝在岛上观光的时候,在这家名叫“猫舍”的酒吧门口驻足拍照。

这家酒吧的主人定是一个极其热爱小猫,热爱生活的有趣的人。他的酒吧门口的墙壁上,全都贴着一块块色彩不一的彩砖,每块彩砖上嵌着一张照片,有风景的,来自世界各个角落,巴黎、布达佩斯、曼谷、首尔、摩洛哥……更多的是猫咪的照片,加菲猫、折耳猫、短毛猫、波斯猫、暹罗猫,虎斑猫……

这些照片吸引着一批又一批的人前来参观。

日落西山的时候,人群逐渐向海边聚拢了过来。演奏会就要开始了,每一个人都翘首以待。

热场音乐已经放响了,金色的夕阳罩在临时搭建起来的舞台上,舞台中央那把黑色的电吉他在光照下,泛出了刺眼的金属光泽。漫无边际的海滩上,人们嘈杂的说话声都被那沙哑的歌声掩盖了下去。

“我记得

不言不语是默契的感觉

还记得

每个有你在的温暖空间

而现在

这一切都已变成回忆

我不相信

这瞬间都凋零

……”

人群激动难掩,他们尽力离舞台近一点,更近一点,哪怕被这放大了数倍的歌声震的耳朵发麻,也甘之如饴。

“来不及

知道有你陪伴我多幸运

我确定

所有的情绪全都能证明

而现在

希望听见你的声音

真心无法把控我的清醒

……”

演出的时间到了,人群中突然寂静了下来,大家屏息注视着舞台上的每一寸空间,搜寻着秋老大会在哪里突然出现。但空旷的舞台上除了全套的乐器,只有歌声还在环绕。

“把想你变一半

另一半是你的呼唤

想陪伴这回忆

时间仿佛太晚

我思念这牵绊

心好酸

遗忘变得好难

信誓旦旦却是孤单

……”

这一晚,所有人等了又等,可於秋期始终没有出现。

这一晚,JT八年的辉煌,终结。

不要过上多久,健忘的粉丝也终将不再记得JT,不再记得於秋期。

至此,世上再无,JT。

没有人记得,那年冬天,他把他冰冷的脚拥入怀中。

没有人记得,那年初次上台唱歌的他很紧张,是他握紧了他的手。

没有人记得,他为他织的红围巾,他给他制的戒指。

没有人记得,他驱车一夜只是为了去看一眼生了病的他。

没有人记得,他连夜赶飞机,彻夜不眠,只是为了心疼他满身的伤痕。

只是,从那场演唱会之后,秋期便再也不拍片子了,专心做起了音乐。原以为那场演唱会是告别,没想到却是一个开始。

秋期的嗓子已经彻底废了,他唱不了歌,于是,他自己组了个名为“TJ”的乐队,做起音乐制作人,写词,作曲,伴奏,除了唱歌,样样都做。

只是,他再没写过一首慢歌,他作的,全是喊的撕心裂肺的重金属摇滚。

没有人记得,他曾经为他结发,为他亮起了满场金碧辉煌的灯,为他撒下漫天鲜红的玫瑰花瓣。

没有人记得,他曾经为他洗手烹羹汤,为他蹲下身子挽裤脚,为他剪了独一无二的刘海。

他还神秘,每年他都只举办一场演奏会,从不在室内举行,每次都是在各个城市的海边。所有的粉丝都可以不用门票,只要喜欢就可以来。这样原生态的音乐,大家在海边恣意狂欢,不用顾忌别人的眼光,只要跟着自己的心大声呐喊,忘情摇摆,所有的声浪都会被淹没在金属弦乐的轰鸣里。

只是,这样嚣闹的演奏会,每次开场,却都放着一首极柔情的歌曲。一个沙哑的男声反反复复唱着:“把想你变一半,另一半是你的呼唤……”说不出的动人心肠。

慢慢的,这支乐队愈发有名气,大家不仅被这大胆不羁的曲风所折服,更被这乐队中的灵魂人物所吸引。

他冷酷,他寡言,他虽生得一张清俊的脸孔,却纹的一背的纹身。

《球魂》果然是国家大力扶持的片子,一经播出,里面的主演配角,个个都红遍了天。

吕郝常常会叹息,如果秋期当时不推了这剧,今时今日的秋期,定是最有影响力的国民偶像级大咖。

他露面从来都只是一身简单的行头,冬天一条白色羽绒服,夏天一件白色衬衣。

他从不妆饰,却永远戴着一条银链,上面坠着一枚戒指,与手上那枚形状极其相似,虽然简陋不过,却仍看得出是一副对戒。

他从不笑,每次出现总是冷着脸,从眼里透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光。这样的冷峻,让所有粉丝又爱又怕地喊他一声“秋老大”。

最后的最后啊,最后。

人心都是凉薄的。

刚开始的一两年,还有人会问起丘为予的去向,逐渐逐渐,一张张新鲜的年轻的面孔出现,大家追逐的视线变了又变,慢慢的,丘为予这名字就越来越没人提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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