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这是眼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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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丘为予会把话筒塞到他手里,和他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

秋期的恼意更深了,你不理我,拉倒!

他狠狠盯了一眼丘为予,拿过话筒,机械地打起了招呼:“大家好,我是於秋期,今天很高兴做客‘反家暴’室。”说完,也不看丘为予一眼,又把话筒还给了他。

导演看着他们摇摇头:“先休息一下,进广告。”

两人在旁边的沙发上各占一边坐下。秋期又拿出了黑口罩戴上,单手抱着另一条手臂,低头刷手机。

丘为予看他缩在沙发的一角,孤单又无助。丘为予知道秋期不喜欢戴口罩,即使在人群拥挤的机场也不肯戴,他嫌口罩戴着闷气,又想着粉丝们,说他们好不容易见他一面,可不是见他的大口罩,连脸都看不到。可今天,他却坚持戴着口罩,他在怕什么?丘为予看着他这样子,不忍心了。

导演叫了几个主要的工作人员商议着:“这样拍不行啊,两人全程都没有交流,这样播出去太难看了。”

有人提议:“要不我们改图文直播吧?”

导演思考了一下:“行,图文直播。”

改了访谈方式后,气氛稍微好了一些,因为要化一个被家暴的妆,所以两人轮流一个化妆,一个接受采访。

秋期已经化好了妆,看着场务在布置现场,一张大大的雪白的双人床,上面用嫣红的玫瑰花瓣拼成了一个爱心的形状。

秋期愣愣地盯着这张床,主持人见状,调侃他:“於秋期看到花都挪不开眼睛了,是在想着以后和女朋友求婚的场面吗?”

秋期羞赧地笑笑,不说话。

“以后会用怎样的方式求婚呢?”

秋期想了想:“我会用更多更多的玫瑰花瓣,发着光去求婚。”

“发着光?怎样发着光?”主持人很好奇。

“你猜?”秋期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不一会儿,丘为予也化好了妆。主持人让两人各自坐在床沿的一边,背转着身,数三声后同时转身,看对方被“家暴”后的样子。

秋期转身,看见丘为予乌青着一只眼,眼角还贴着创口贴,颧骨血淋淋的一片伤口,嘴角也红肿着。

太像真的了,秋期的心里疼了起来。

丘为予回转身,看见秋期和自己的仿真家暴妆不一样,他化着彩色的,卡通的家暴妆,一只眼睛用五彩的颜料一圈一圈地涂了起来,另一边的脸上还有几滴五彩的眼泪。

丘为予抬手想要擦去那几滴就像真的一样的眼泪,他不要看见秋期脸上有泪水。可手悬在他脸侧,又不敢碰上去了。他喃喃问秋期:“这是眼泪吗?”

秋期笑着点点头,看着丘为予眼里的心疼,他的怒气和委屈散了。他问导演:“我脸上的妆能重新画吗?”

导演看着摄影师相机里的照片,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秋期又问丘为予:“要不你给我重新画一个吧。”

丘为予拿过画笔、颜料,捧着秋期的脸画了起来。秋期看着丘为予专注的神情,瞳孔里倒映着的,除了自己,再无其他。从昨天开始的紧张烦闷,这一刻,似乎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丘为予画完了,拿了镜子给他看。原本的几滴眼泪被一轮五彩的小太阳盖住了,惨兮兮的家暴妆有了这轮太阳,也只留下了灿烂和光亮。

秋期轻抚着脸上的小太阳,对着丘为予笑了。

活动结束后。两人下了楼准备离开。楼下依旧聚集了很多粉丝团团围着,金震在前开路,丘为予和秋期上了车,粉丝们还围着车子不肯散去,秋期摇下车窗,对他们笑着摆手,惹得粉丝尖叫连连。看着车子没法前行了,金震让秋期关了车窗,缓慢地前行。粉丝们依然追着车子,喊:“秋秋,我们相信你的。”

秋期感动了,她们仍然在,不离也不弃,他和她们其实并不相识,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可她们依然选择无条件地信任他,秋期眼眶热了。

隔着车窗玻璃,秋期不停地朝他们挥手。丘为予看着秋期的微笑,也凑了过来,看着粉丝们笑。

秋期抓起丘为予的一只手,“咯咯”笑着,像招财猫似的,对着粉丝们挥动着。

送了秋期回住处,丘为予和金震就赶着航班去了横店,进组拍摄了。

“停!”导演走上来,问他们,“你们站得越来越远,再几个问题下来。就都要跑镜头外去了,靠近点。”

秋期不动,丘为予蹭了两步,仍没有凑近多少。

主持人看他俩干巴巴的介绍了一下名字后,就再无互动了,赶紧捡起话题:“嗯,作为今天的反家暴大使,那两位有什么这方面的想法要和大家分享一下的吗?”

秋期也不去管丘为予,伸手拿过他手里的话筒就说:“家暴其实有好多种,除了我们比较熟悉和常见的武力这种暴力,其实还有一种冷暴力给人的伤害更深。置若罔闻,无动于衷,这样的行为虽然对身体没有可见的伤害,可是对内心,却有着更深切的打击。”

说完,话筒又塞回到丘为予手里。

这一眼,把丘为予昨天的怒气全挑了出来。好啊,你有能耐,有本事,是我一整个晚上在瞎操心。

就当没听到秋期的招呼,丘为予沉着脸,不看秋期一眼,一声不吭坐在最里面的化妆凳上,离秋期远远的。

秋期又看了一眼丘为予,见他脸色难看得出奇,本以为今天丘为予会安慰他一番,没想到才见面就给他脸色看。凭什么?倒霉出事的是他,昨天已经对他不闻不问,为什么现在还要对他板着脸?

丘为予被秋期一眼盯得心里发了慌,他飞快地偷眼瞧了一下秋期,看他半边的侧脸蕴着怒意,嘴角抿得尤其紧,眼里也是覆着一层冰,丘为予感觉空气顿时凝滞了下来。

他接过话筒,也如秋期那般打了招呼:“大家好,我是丘为予。”

丘为予随即把话筒放到秋期手里,冷硬着声音说:“你先来。”

做了那么多次采访,只要是两人合用话筒的,每次丘为予都会举着话筒,凑在两人中间,所以每一次,两人都要挨得近近的,上半身尽量朝对方倾着,才能讲话。其实,这样的姿势很不舒服,往往一场采访下来,半边的肩颈都是僵麻的,可秋期特别喜欢这样亲近的感觉,甚至每一次采访前,都盼着节目组只提供一支话筒。

秋期一晚没睡,乱七八糟的思绪在脑子里一直横冲直撞的,本就已经头疼欲裂,此时看到丘为予冷冰冰的样子,心中徒然生出一股恼意。

化妆师进来给两人化妆,他们始终没有一句交谈,各自看着手机。两人化好妆,随助理去了录播大厅,由于是网络直播的节目,导演交待了一些要注意的事项后,踩着时间点就开录了。

走进化妆室,就看见秋期坐在里面,黑衣黑裤,还有一个大大的黑色口罩,几乎把脸全都遮了起来,只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看到丘为予进来,秋期并没没有像往常一样迎过来,他抬眼淡淡地看了丘为予一眼,淡淡打了声招呼,又低头在手机上看着什么。

两人站在一起,只有一个话筒,仍是丘为予拿着,导演喊:“开始!”

主持人就开始进行了访谈:“今天欢迎当红两大新晋男神丘为予和於秋期做客我们‘反家暴’室,两位先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秋期挤出了一个笑,余光瞧见丘为予依然冷着脸,一个笑又缩回去了半个。他见话筒在丘为予手里,自己离得较远,就轻轻对丘为予说:“你先吧。”

天亮后,丘为予早早地就已经洗漱好,等着秋期打电话来约他一起去“反家暴”的录制组。

一直到八点半了,眼看还有半个小时就迟到了,在金震反复的催促中,丘为予才出了门。一路上,金震说了些什么,他都嗯嗯啊啊地随口应付着,脑子里不停地在想着秋期的事。

到了录播大厅,所有人都已经等着了,金震点头哈腰和大家打了招呼,着急慌忙地就推丘为予赶紧去准备。丘为予刚想问导演秋期到了没,话还没出口,就已经被金震的两只铜铃眼给瞪进了化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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