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为了他 你竟然和我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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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同意?”

“嗯,怎么说呢,心里可能不是很赞同吧,不过他们从来都很支持我的决定。小的时候,我因为喜欢亮闪闪的舞鞋就说要学拉丁,他们也会觉得男孩子跳什么拉丁,成天扭来扭去,多别扭,但也让我学了。后来上初中,我迷上了死亡金属,迷上了Linkin Park,他们也会说‘你听得那都是什么呀’,但也没阻止我,甚至后来我办乐队,出去演出,他们也从没说过我一句。”

“你有开明的父母。”

房博长相很凶。皮肤黝黑,一双细长的眼睛凶狠凌厉,薄薄的嘴唇就像刀片子一样,不说话的时候,就抿成一条直线。两条手臂上都是纹身,盘根错节的,纹了两条大花蟒蛇。

丘为予拿着一罐冰可乐过来,拉开拉环,插上吸管,递给秋期:“我看你午饭吃了很多肉,这可乐还冰着呢,你慢点喝,不然回头拉肚子。”

秋期接过可乐,就吸了一大口:“可乐不冰了还好喝嘛,你就是个大傻子。”

丘为予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下,又顺了顺他翘起的头发。

房博冷眼看着他们。

秋期随意转了转,惊叹道:“哇,房博你这衣服可真不错,好有个性啊!”他指着一件黑色外套,背上还用白色丝线绣出肆意的两个大字:无畏。

“我喜欢这件,丘为予你看这衣服,背上有了这两个字很拉风嘛。”

丘为予拉着这件衣服的袖子,问房博:“这号秋儿穿太大了,他肩膀比我窄一号,你有小一号的吗?”

房博双手抱胸,声音有些冷淡:“这衣服你朋友不合适,他偏清纯活力那一挂,撑不住这件衣服的气势,这件是我特意留给你的,只此一件。”

丘为予无奈地看看秋期,秋期不以为意,耸耸肩,继续欣赏着衣服。

丘为予说:“秋儿,看来只有你多吃点,吃胖点,才能和我抢衣服穿啰。”

“切,谁想抢你的衣服啦!”秋期“咯咯”笑起来。

在房博这儿待了一个多小时,丘为予和秋期就离开了。随意逛了逛,就去了秋期一再推荐的店里吃饭。

正巧,碰上了林浩和哲哲也在这里。四个人并成一张大桌,相互介绍了下。丘为予知道了他们是发小,哲哲和秋期办过乐队,林浩现在和秋期读一个表演系。

“办乐队那会儿,他们才刚认识几个英文字母呀,就想耍酷,给乐队起个英文名,翻了老半天杂志,找了个eggache,后来才知道,这名字真他妈神了,eggache,蛋疼乐队,是够蛋疼的,哈哈……”林浩捧着肚子笑,顾不上旁边两人飞来的眼刀,继续揭着老底,“更蛋疼的是他们还要装洋气,好好的爸妈起的名字不用,非给自己取个英文名,找了半天,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名字,哈哈……”

“秋儿找了个什么英文名儿?”丘为予很有兴趣。

“他叫……”

“他叫Timmy。”哲哲截住了林浩的话头,“他小时候爱看《猫和老鼠》,最喜欢那只呆笨的傻猫,就取了Timmy这个名字。”说完看了丘为予一眼。

丘为予有些愣怔。

Tom和Jerry。

Timmy和Johnny。

难道连个英文名字都想告诉他什么吗?

秋期奇怪哲哲帮他编了这么一段原委,但也感激哲哲,一时热情地直往哲哲碗里夹了很多好吃的,嫉妒得林浩直嚷嚷。

这顿饭吃得很开心,大家散了之后,丘为予送秋期回了家,自己只身一人又返回了房博那里。

他知道房博有话跟他说。

果不其然,丘为予到的时候,房博还坐在工作室里,没有要关门的样子。

丘为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做到房博对面:“说吧,你有什么想说的。”

“你带来的那个朋友怎么回事?”

“就是一朋友,和你一样,是我丘为予的一个重要的朋友。”

“朋友?仅仅只是朋友?丘为予,你心里只是这么想的?”

“不然呢?还会是什么?”

“我就问你,丘为予,小曦知道这个人吗?”

“房博,我看你今天是有病吧!”

“丘为予!我们认识了几年,你和他又认识了几天,你现在就因为和他那点破事和我翻脸?这么些年里,再难,我们没有红过脸,意见再有分歧,我们也没有争执过。现在,你就为了他,和我翻脸?”房博的声音越来越高。

丘为予不说话了。

他记得,以前两个人一起做模特时,每天上午10点开工,丘为予的早饭总是街边买的蛋饼,长期不定时的工作落下的胃病,他随身总带着胃药。房博到了,丘为予才会把腿随意地搁在化妆凳上,身边这个人的出现让他觉得安全和轻松。

一起闯拼的那段日子里,俩人互损揭短,相互吐槽,毫无压力地相爱相杀。每天睡醒了就打电话叫对方出来吃饭,然后一起瞎扯谈,喝野酒,再一起去面试。两个东北人同在外闯荡,无论是谁接到了面试邀约,都会通知另一个同去。

丘为予也记得,他们认识的第一年,那时做模特收入不稳定,房博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是买一赠一的香水。第二年房博生日,正好和女朋友闹分手,自己二话没说,立马转了888元的红包给他,自己啃了两个多礼拜的方便面。

丘为予当然还记得,房博喜欢纹身,周身上下布满花纹,除了第一个纹身,其他的每一个都是在自己的见证下完成的,每次都被他忍痛掐得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

那些曾经吃着泡面一起熬过来的四年,因为有了对方的支撑和鼓励,看上去也不过就是茶杯里的风波罢了,可以这样云淡风轻。

丘为予把杯子里的水都喝了,茶水已经凉透了,苦涩得很。

“你放心,没有你想的那种事发生。他和我们不一样,没历过什么险恶的世道。我关心他,只是把他当成弟弟一样,我只是喜欢他身上的干净和温暖,对我来说,他只是这两个月里的小太阳,仅此而已。”

说完,丘为予就起身离开。

走到门边时,房博叫住了他:“阿丘,你别怪我。你也知道,我们模特圈里这种事不少,可又有几对有好下场了?最好的也不过是转成了地下情,成天偷偷摸摸,永远见不得光明,我不希望你也这样。趁放假,多去找找小曦吧。”

“嗯。”丘为予低低应了,踏出了大门。

室外,夜已深沉,到处大厦林立,连星星都看不见一颗,暗极了。

秋期第一眼看到房博,就惊诧他会和丘为予关系这么好。虽然丘为予没说过,但能让他从丹东跑上海来,就只是帮着拍几张照,这情谊不说,秋期也明白。秋期也能猜得出,丘为予曾经说过的一个模特朋友鼓励他接下这部戏,这个模特朋友,应该就是房博。

秋期不免又多看了房博几眼。

丘为予咧咧嘴,继续说道,“小时候挺烦她的,整天在她背后挥着拳头喊着‘打倒母老虎’,现在才明白,她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也有外婆,我们北方那儿喊姥姥。我从小跟着姥姥长大的,很小很小的时候,我的衣服都是姥姥织的,后来姥姥的眼睛不行了,就再也没有给我织过衣服了。”说到最后,丘为予的声音有些落寞了。

秋期跳起,用胳膊一下卡住丘为予的脖子:“快走吧,小鱼儿,再不快点要冻成鱼干啦,哈哈……”

丘为予的朋友叫房博,原来和丘为予一起做模特的,后来有了点钱,就自己来上海开了这家私人定制服装的studio。

丘为予最喜欢秋期的外婆。老人家眉眼慈蔼,和自己姥姥一样,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三句离不开宝贝外孙。外婆献宝地拿出相册,丘为予看到了秋期小时候光着屁股的傻样,也这知道了秋期从小到大一箩筐的糗事。

秋期的家人也都挺喜欢丘为予,尤其是秋爸爸,这天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秋期,你学学人家小予……”

秋期低眉顺目回答:“哦,我会向他学的。”

“你呢?你父母会阻止你的想法吗?”

“我爸爸以前当过兵,可能年轻时血性都耗尽了吧,现在老了,反而平和了。我妈挺厉害的,脾性也大,我基本上就是在她的小木棍下长大的。”

路上,丘为予问秋期:“你家人都知道你去拍那片儿的吗?”

“知道啊,我一早就告诉他们的。”

回头小声地在丘为予耳边说,“听到了没?我爸说你是小予,小心我哪天拿了钩子把你这条‘小鱼’钓上来煮了,咯咯……”

丘为予一边翻着秋期的相册,一边回:“放心,我这鱼可精着呢,一般的饵可不上钩。”指了指其中一张照片,“秋儿,你这是在干嘛呢?”

和大多数家庭一样,秋期也有一个严父,也只有在他面前,秋期才会收起嘻嘻哈哈的腔调,正正经经地说上几句话。

秋期的妈妈很温柔,话不多,多数时候只是恬然地微笑着。不过,每当秋爸爸言语开始严厉起来,她只稍瞄上两眼,秋爸爸立马就偃旗息鼓了。

秋期探头一看,窘得一把夺过了相册:“不告诉你,自己猜去。”

丘为予转头看向外婆,外婆笑呵呵地说道:“那是阿弟小学的时候,非要跟着我学织围巾,吭哧吭哧织了一个暑假呢,织出来的围巾呀,全是大大小小的洞眼,哈哈……”

大家都笑起来,秋期拖着丘为予就往门外跑:“走走,不是要去你朋友那吗?快走吧,别让人等了。外婆,爸妈,我和丘为予出去了,晚饭别等我了啊。”

大年初四,丘为予到了上海。

秋期非要带他回家去,说要把他带给外婆瞧瞧,他外婆就喜欢这样好看的男孩子。拗不过他,丘为予拎着几盒礼品去了秋期家。

看得出,秋期家庭富庶,长辈慈爱。也是,只有在这种无忧的条件下,才养成了他那副热情天真的脾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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