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哗啦~”暖乎乎的水流过少年身上的每一寸，洗去他身上的疲惫与汗水，带给他温暖与舒适。
“你是不是还嫌我不够忙?!”
“我不想跟你吵!儿子就要考试了!”
“砰!”门外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杨冰马上推开门，却被眼前一幕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入眼的是一地的玻璃碎片，以及手上流着血的女人。
“爸爸!不要——!”
眼见爸爸手里握着水果刀正要向妈妈身上袭去，来不及思考，杨冰马上扑过去夺走男人手里的刀，却抵不过对方的力气惊人，争夺中刀身一摆，竟朝少年刺去。
杨奇天没想到儿子会突然冲出来，刀势已经收不回来了，少年连忙矮身躲过，胳膊却被划出一道口子，同时身体本能地行动，抬脚踹掉男人手里的刀，再将身边的玻璃碎片可危及生命的东西踢到一边，整个过程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老杨!老杨开门!怎么了!”二人争吵的动静引起邻居们的担心，隔壁的小张连忙猛地敲门，简直要把门砸了。
“爸爸……”看着杨奇天沉着脸头也不回地冲出家门，杨冰急忙喊他，小张试图拦却也拦不住他，看了少年一眼便跑去追他，怕他再做出点什么傻事。
“妈妈，你……我先帮你清洗伤口……”少年回头扶起一直跌坐在地上闷声哭泣的女人，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她身上有没有其他伤口，随后打起一盆水给她清洗，想找些药消炎却找不到，当即带她去往医院。
“小冰……你回去吧……”女人任由护士给她的伤口消炎上药，低头不看身旁懂事的儿子。
“一起回去。”少年的话说的很坚定，却也掩盖不了身体的微微颤抖。
“妈妈不回去了……明天早上还要开会，等下就走……”女人语气很淡，淡得仿佛没有一丝感情。
“不行……你的手不能碰水!”两人处理好伤口，杨冰站在医院门口拉住妈妈的衣摆，想像小时候那样拽住她不让她走，却也只是想。
“小冰，你要懂事。”女人狠心地扯掉少年抓着自己的手，抬手叫了一辆出租车。
“妈妈……!”眼看着女人缓缓坐上车里，少年咬紧下唇不让泪水流出，双拳却不禁攥紧。
“我会回来，自己小心点。”女人抬起早已被泪水打湿的双眼，最后看面前的儿子一眼，便让司机开车离去。
原地，只剩下一个人，手指发出“喀喀”的骨骼声，在喧闹的小街上几不可闻。回家的路上，少年依旧没有让泪水流出来，秋风习习，凉意渗透了少年单薄的衬衣，少年第一次觉得秋天好冷。
“奇怪，怎么觉得有点冷？”
“是有点……”
不知道什么原因，似乎少年周围的路人都感到了一丝寒意，仿佛被雪包裹着冷的发抖，不过，因为极度的悲伤，杨冰没有听到身旁的路人在说什么，也什么都感觉不到，此时正是夜生活的开始，三两成群的青年们在街上挤着，自然也没人发现道路上冒着寒气的点点晶体。
“小冰……?”回到家门口，邻居张哥喊了少年一声，看见只有他一个人回来心里了然，便开口安慰他。
“小冰你已经懂事了，哥就不聊那些大道理了，只是，你……你爸也是一时冲动，你别……”
“我不恨他。”少年缓缓抬头，定定地看着这个平日里和自己关系不错的大哥哥。
“嗯……你如果害怕的话，今天就来哥哥家吧？…你妈妈也是…”男子还是担心少年一个人在家会出事，想劝他到自己家里住一段时间，顺便给他做做思想工作。
“谢谢张哥，但是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不会出事的，放心吧。”少年勉强扬起一个笑容，发自内心的感激对方。
“那，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我，知道吗？”
“嗯，很晚了，张哥你早点休息吧。”少年边推边说，强忍着内心的痛。
“行那我回去了!你也给我快点睡啊！哥明天再看你。”男子也对少年笑着，转身上楼。
“张哥……今天的事，不要告诉哥哥和姐姐，可以吗？”
快转弯时，身后的少年轻声说道。男子顿住脚步，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我知道了。”
楼道里只剩下少年一人，深吸一口气，杨冰走回家里收拾满地的狼藉。收拾完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躺着床上静静地看着窗外，脑海里全是父母争吵打闹的片段，然后是一家人出去玩的记忆，各种与爸爸妈妈的记忆犹如走马灯般显现在少年脑中。
“呜……”少年哽咽着，泪水却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流到耳朵里很痒，想用手去擦才发现胳膊上的伤好痛。
竟然痛得哭了出来，杨冰，你再逊点!不就是一点皮外伤吗?在医院上药都没哭现在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还是男人吗？不是答应过老树爷爷不哭的吗？一个人也不是没试过，让爸爸妈妈分开总好过勉强的在一起啊！
为什么心这么痛?伤的不是胳膊吗？……
“呜啊……呜……”痛快的哭最后一次吧，以后不许再哭，没人会安慰你的。
用手握住胸前小时候父母送的坠子，直到手心痛得没有知觉，少年才松开了手。不知道最后是怎样睡着的，少年睡得很不好，总是流着眼泪在梦中惊醒，直到几近破晓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少年愣住了，迟疑着握着把手却不开门。
“杨奇天!你做什么!——”
“……要不是儿子还在上学，我才不会回来!”
“你就这么嫌我烦是吧!有本事你以后都别回来!”
“你不想回来就不要假惺惺的!忍你很久了!今天就把话挑明了吧！……”
是爸爸妈妈？听着类似吵架的声音，少年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伸手掏出钥匙慢慢推开门。
“你是不是非得跟我吵？！”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勉强的笑着，少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走进去。
“你还知道儿子要考试!我还以为你早就不要这个家了!”
……门外的吵架声打断了少年穿衣服的动作，爸爸妈妈这次吵架有点不对劲……
“嗯，好多了。”看见妻子从浴室走出来，男人便催促少年去洗澡。“洗完就睡吧，不要熬夜。”
少年虽然迟钝，却也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而自己的存在并不能将这个味道遮掩，也许只是吵几句就没事了。自从自己上了初中，二人就会经常因为工作原因不回家，因此一点小碰撞就会使他们吵架，不过顶多也就吵吵闹闹一会儿，很快就没事冷战最多不超过第二天。如此一想，少年点点头，便收拾衣服走去浴室。
“……嗯。”女人向他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便看也不看他走去浴室。
“考试了没？”略显年迈的男人看着少年将书包放在房间里，语气略显冷淡，鬓角边冒出的白色在他蓬乱的黑发中尤其刺眼。
“……不顾家？……杨……面上……”
“……不想……本事……走……”
“嗯，还没有，后天才考。”少年从房间里露出半个脑袋，直视男人。
“哦，那你好好复习吧。”迎上少年澄澈的目光，男人为之一颤，不再与他对视。
“爸爸，你工作还好吗？”没有在意男人的回避，少年起身走出房间。
有人回来了？
这么想着，少年迅速奔上楼梯，连电梯都不愿意等。
刚站在家门口喘着气，家里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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