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地图

“谁？”

“说了你也不知道。离开你我照样能过，别觉得自己那么好！”

他便愈发摸不着头脑了。

“真假且不辨，你就是不想罢了，你就是放不下那个贱坯子，要想做的话，天下之大还没有你我容身之处吗！”

“你的嘴最好积点嘴德！真是越发糊涂，不可理喻，无可救药！”他满脸愠色地对着我连珠炮似的说出这些刺耳的话来。

“咳！”见已经无可调和，为掩饰自己的绞心之痛，我便佯装着一副悠闲的神情对他说道，“现在想起来这青丘国律法制定的真是好，真是妙啊！就该多惩罚惩罚你们这些偷鸡摸狗的家伙！待我回禀了丧失大王，好好治治你们的罪！”话语虽是字字厉害，但是口吻却是颤颤巍巍，这些话像刀子一样也一刀刀割在我的心头。

我边说着边随手翻动着书页，于是书页便如同秋天的叶子在我的指尖哗啦啦快速滑过。

何时我变得如此铁石心肠，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了。

我一说完，他的脸霎时变得铁青。

“彪儿，说正经，你是不会揭发我们的对吧？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的。”他走近我，用手试图抚摸我的脸。

我一手挡开，剜了他一眼，然后背转过去接着说道：“那可说不准儿，我可是个阴晴不定的人，我一觐见了丧失大王，大王再一喜欢我，你再一激怒我，我再一不高兴，啧啧啧，那我就说不好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崇刚哥，你是最懂我的脾性的。”我一副拈酸吃醋的口吻。

“但是我不懂现在的你！你看着办吧！”说罢他便甩门而出。

我见其如此便甩我而去，于是内心憋屈着，怒气正盛，无法发泄，便只得口吐粗话：“**你大爷！”顺势便将桌子上的那一套松下童子戏蝶的杯盏呼啦一下拂到地上。

“嚯啷！”

“滚！滚！永远不要再给我讲话，我就当是这辈子不认识你这个家伙了！”句句像锥子直刺李崇刚的心，在门外止步的他两眼湿润，沉沉自语：“完了。”我似乎能听得见。

我的心头也似被楞头锤击一般，一时血流不畅，呼吸阻滞，头昏脑涨，晕眩恶心，干呕了一阵，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自从我从羽翅国回来后，除了欣大人为我回魂来过一次，之后也断断续续亦有拜访。我看着他和李崇刚也确实不像我之前想的那般亲昵，倒底是我当时胡思乱想，还是李崇刚和他肃清了关系呢？

不过自从我和李崇刚经过陆续的几次冲突之后，尤其是这一回，我没事便将自己关闭在这东厢房里，甚少迈出自己屋的门槛半步，我经常听到外面传来李崇刚唤我的声音：“彪儿出来了，欣大人来了……”

我却无动于衷，只是答复以：“我乏了。”然后就静静地继续地呆着，或读书，或摆弄一些从长街上买回来的小物件，或是干脆半躺着什么也不干，天马行空，胡思乱想。而有时候任凭他怎么唤我，我是一个字都不愿说的。

不久换来庭院里轻轻离去的脚步声。岁月里，一些熟悉的脚步进来，又出去，又进来，又出去，唯独搁下我在家里，一个人忍受着这只有光影陪伴的漫长而如同蚁啮的孤独感觉。

“想当年，翰林林凤翔以忤中贵坐斩，赵王孙亦能舍命相救，救之后亦能双双弃官而归隐于白门，不是最后也是生活的好好的吗？难道那些都是假的感情吗！而他们又顾及别人的眼光了吗？”

他也不依不饶，辩解道：“小说怪谈罢了，岂能全信！”

“我不过一时的气话，谁还没个口无遮拦？”

“我就不明白，我们生活在一起有什么错！”

“你简直是胡闹！这叫外面的人看了笑话！”

他听罢竟禁不住抿嘴笑起来，说道：“逃之夭夭？这叫什么用词？”

我心中如磊，便说道：“我心中憋闷，哪里也不想去，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不用管我。”

“还在生我的气？”

“快点给哥哥我。”他见我又恢复了往日顽皮的语气，便再读试图抢我的书。

“不给。就是不给。那天你那样说我，可知我有多难受！”

“《易经》里的话。”他见我坚持不给也就算了。

原来是那咸平人，我记得是咸平人说过这句话，一想起他，竟不感到那么孤单了，“至少有他陪我。”我自顾自说道。

“怎么会？你做得是再正确不过的事情，我若生气倒显得我怪怪的。”

“那你这半个多月来一直对我爱答不理。”

这东厢房小是小了点，家具摆设也比不了正房，但是清净啊！眼不见心不烦。

“那你就这样一直这样等机会吗？什么时候才逃之夭夭呢？”我诘问道。

我从铺有玉簟的床榻上起身，放下手中的《弁而钗》，轻轻地拨开他，说道：“缘分到了，我不想强求，看到你只会让我更加悲伤。”

他见我手中拿着这本书，一阵忧虑在他的眉头扫过，说道：“现在不要看这种书了，越陷越深。彪儿，我知道你一直处在过去难以自拔，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很多事情你得学会释怀。有句话，叫作‘生生之谓易’。世间的一切都处于变化之中，我们得学会适应、接受。逃出去找一位正经的姑娘生子、相伴才是正业！”

“用不着你管！”说着他便试图将我手中的书拿走，不幸被我躲开，我便继续说道：“生生之谓易？这句话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本想对李崇刚再三重复：“带着她，至少也要考虑不要连累我才好。”念到我们已经如此地步，为不找没趣儿，也就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这以后，我还是住在他这里，只不过他住在正房，虽然他为了不我孤单，再三拉我和他同居一室，我还是拒绝了，执意要住在东厢房，日子说过得快也快，不知不觉我和他在闷战中已经度过了半个多月。

“大夏天的你想就这样一直憋在屋子里吗？什么时候去觐见丧失大王？他可是一直想见你呢！至少也应该多出去透透气吧！”他一天推开我的门，淡淡地问我，但是语气却充斥着不容置疑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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