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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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祖德丢下一句“好男不跟女斗!我懒得跟你瞎掰,上班去了。喂,那个谁,你现在走不?”

春意浓郁,叶绿花红。东风压倒西风,天气一天比一天温暖。

魂灵炉中的鬼婴儿平静长着个子。

一名身穿西装的男子怒气冲冲制止:“柳师傅,你发癫了啊,赶紧给老子住手!”

孙立认得西装男,他是工地上的工程师。

挖机师傅跳下挖掘机,挥舞着钢筋冲向工程师,怪笑连连:“铁盒子我砸不破,一肚子怨气化不开,你来的正好。”

对方张牙舞爪杀气腾腾,工程师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嘴中嚷嚷:“柳师傅,有话好好说,舞枪弄棒不当耍子,打伤我你得进监狱!”

挖机师傅反而追得更加猛:“哼哼,他砸破我房子,活该蹲大牢!”

工程师只恨爸妈少生两条腿,边逃边喊:“喂,你们傻站着干啥,赶紧搭把手啊!”

疯子一样的人,任谁唯恐避之不及,不敢出手阻拦。

工程师落荒而逃,挖机师傅穷追不舍,两人爬土坡越深沟,就差飞檐走壁。

有人出主意:“陈工,快躲到办公室!”

一言点醒梦中人,工程师左三下右两下腾挪闪转身子,甩掉挖机师傅,窜进办公室紧闭大门。

挖机师傅慢一步,没能追到工程师,气的抡起钢筋捶打办公室大门,嘴中嗷嗷叫骂污言秽语:“缩头乌龟王八蛋,出来!”

伴随着“咚咚咚”闷响,不锈钢大门出现一个个凹陷。

工人们闻之色变,一时间想不出好办法。

挖机师傅砸不开大门,拿窗户出气。

“稀里哗啦”,玻璃渣子乱飞。

挖机师傅发泄一通,扶住钢筋喘粗气。

这时,一个女人走近挖机师傅,哭着劝说:“柳丁,闹腾够了,求求你助手吧!”

挖机师傅翻白眼说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女人怔怔说道:“我是你妻子,你……你不认识?”

孙立觉得奇怪:“挖机师傅突然得失忆症,不认识自己的老婆?”

挖机师傅朝女工招招手,怪笑连连:“嘿嘿,你是他老婆,过来让我瞧瞧。”

女人后退两步,说道:“柳丁,求你扔掉手中钢筋,跟我去医院看看。”

挖机师傅不耐烦说道:“老子没病,不去医院,你跟我走!”他伸出手朝女人冲过去。

“柳丁,你要干什么!”女人扭身就跑。

“臭娘们,哪里跑!”挖机师傅恼羞成怒,骂骂喋喋追赶。

女人体力终究不如男人。

挖机师傅很快撵上女人,他揪住她的头发,高举钢筋狂笑:“跑啊,怎么不跑!”

孙立的女同事发出惊呼声:“不好,那男的要行凶!”

“啪!”一坨稀泥不偏不倚击中挖机师傅脸面。

“咳咳……”挖机师傅一嘴泥巴,缩回手扣脸上黄土。

女人趁机挣脱,远远地跑开,披头散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娘的谁扔的泥巴!给老子站出来!”挖机师傅舞动双手咆哮。

大伙谁也不吭声,目光紧盯着挖机师傅,密切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挖机师傅逮住离他最近的工人追打:“一定是你干的好事!”

工人早有防备,一溜烟跑出老远。

挖机师傅追不及,气急败坏,作势扔出手中钢筋。

“啪啪啪!”挖机师傅头上、身上挨几下泥块。他重心不稳,钢筋失去准头,歪歪斜斜落在几米开外。

“大家别跑,丢泥块打他!”

“他……”挖机师傅刚骂一个字,嘴中填满泥巴。

工人们聚齐挖机师傅四周,不停地朝他扔泥土。

双拳难敌四手,面对雨点一般土块,挖机师傅应接不暇,气的暴跳如雷上蹿下跳。

闹腾一阵,“呜呜”警报声由远及近,有人打电话唤来警察。

铁门打开,一队防暴警察手持盾牌鱼贯而入,团团围住挖机师傅。

挖机师傅挥舞钢筋和警察对峙:“你们上来一个死一个!”

“哧”的一下,一名警察手持电棍,贴着挖机师傅腰部来一下。

挖机师傅身子抽搐几回,倒在地上。

几名警察一拥而上,替挖机师傅戴上手铐脚镣,抬他进入到警车。

领头的警官打招呼:“工地负责人,此人亲属,请跟我们去一趟。”

挖机师傅站在铁履带上,挥舞一根钢筋,对着挖掘机凶猛敲击。他一边敲,一边发出狞笑:“我砸烂你这个铁皮子怪物。”

巨大铁器撞击声惊动周边干活的工人,他们纷纷停下手中活路,大喊着制止挖机师傅。

这天下午,孙立忙得焦头烂额,他听到隔壁工地传来人的喧哗声和玻璃碎裂的脆响声。

不知高喊一声:“隔壁工地出怪事了,挖机师傅打砸自己的挖机,大家快来看!”

“挖机师傅发疯了吧,一台挖机价值几十上百万,他砸坏了赔得起吗?”孙立不仅为挖机师傅捏一把汗,他见同事们纷纷涌向窗户,忍不住跟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窜进厨房,分不清究竟谁一马当先。

“二位爷,慢点,小心汤洒出来。”

“哈哈,放两个煎蛋的面条就是比只放一个煎蛋的香。嗯,真香!”朱祖德得意洋洋端着热气腾腾青椒肉丝鸡蛋面走出厨房。

孙立早五晚九的生活重归正常,空闲时念念经,与朱祖德拌拌嘴。一旦他们闹得气氛紧张,花飞蝶充当和事佬出面调节。

钟楚良隔三差五打长途电话,询问鬼婴儿的成长状况。

朱祖德气哼哼甩脸色:“唯女子和小人的话不可信也!古人不曾欺我。”

花飞蝶抿嘴笑道:“古人也说过:‘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朱哥哥,你是前者,还是后者?”

青青碎葱末和香菜点在油光发亮的面条上,很是相得益彰。

孙立如同斗败的公鸡,孤独坐在沙发上,闷头呼哧呼哧吃面。

“当!当!”花飞蝶拿着一根筷子用力敲打茶几,悠悠说道:“两位爷,吃饱才有力气生闷气。我煮好两碗面,其中一碗面条上面多加一个煎蛋……”她下半句“先到先得”还没出口,二人身子不约而同弹起,出膛的炮弹一样射向厨房。

孙立动作迅疾如猛虎下山,朱祖德行动快过蛟龙出海。

面条见底,一个炸的金黄的鸡蛋卧在碗底,孙立眼睛发光,大笑:“嚯嚯,某人,巴掌大的鸡蛋你见过没有?”他特意用筷子夹起,往朱祖德眼前晃晃。

朱祖德脸都绿了:“花妹子,你不是说某个人碗里只有一个煎鸡蛋吗?”

花飞蝶一脸无辜说道:“朱哥哥,我只说过,面上多一个鸡蛋,没说面下没鸡蛋呀!”

三个女人一台戏,演的是热热闹闹的戏剧;两个斗嘴的男人,则完全不同,他们斗得最厉害的时候,和斗鸡发起攻击前奏一样,脸红脖子粗,充满血丝的眼睛睁得溜圆,死死盯着对方。

如果眼光能杀人,孙立和朱祖德一夜间双双阵十七八亡次。

要文斗不要武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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