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飞蝶

“瞧那男的年纪，五十岁了吧？长得麻杆一样，想不到孙立口味真重！哎呀，好恶心。”朱祖德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快步返回房间。

徘徊几回，朱祖德心中浮现一个念头：“中年男子不会就是那个骗子吧！”他浑身一激灵，冲出卧室，来到孙立房门前，侧身子，耳朵贴在门上。

半个小时过去，孙立总算学会桐木美人身上的符文读音。

最后一个字落音，“呼——”青灯火苗窜高三寸。

火光照耀下，桐木美人顶部忽的多了一个寸许高小人儿。

“哎呀我的妈，那……那是啥玩意？我眼花了吗？”孙立捂住嘴巴，免得惊叫出声，只觉得一颗心跳到嗓子眼上战鼓一样擂动。身子下意识向钟楚良方向靠近。

小人儿张开嘴对着青灯吸一口气，跳到地上，陀螺一样打转。

阴风乍起，眨眼功夫，寸许小人儿长成越一米四高的女孩儿，长相和穿着打扮和桐木美人一模一样。

“鬼……鬼啊！”这一刻，孙立科学世界观轰然倒塌，激发他隐藏心底深处最原始恐惧，惊呼一声，受惊兔子一般窜到钟楚良身后，扯着他的衣角，身子瑟瑟发抖，颤声询问：“钟教授，现……在怎么办？”

钟楚良没有答话，他一双眼睛凸出，闪烁炙热目光，嘴巴张开，嚯嚯出气，仿佛斗红眼公牛，反复吐出一句话：“嘿嘿，传说是真的！”

“我的乖乖哟，骨戒眼上，钟教授中邪了。真是雪上加霜祸不单行鸡飞蛋打。该如何是好？”孙立本想大声喊叫朱祖德进来帮忙，转念一想，觉得不行，人家又不是高僧法师，来了徒增惊吓。

女鬼扑闪一双大眼睛，瞧瞧这，看看那，当她望见站在床边的两人，笔直走到他们跟前。

钟楚良大步迎上前，手脚并用，叽里呱啦说一通。

女鬼福一福，说着同样的话。

钟楚良长叹一声，显得有些锤头丧气，他拉拉目瞪口呆的孙立，说道：“小孙，她说的仙目族话，意思是要拜见你这个主人，从今往后跟随你身边不离不弃。你放心，她现在是你的奴仆，绝不会伤害你。”

孙立砸吧嘴唇，说道：“钟教授，我又不是仙目族有权有势的人，怎么可能是她的主人。她一定认错人。”

钟楚良说道：“小孙，你和飞蝶有地缘，很好的一件事。你是她第一个主人，她以后只会侍候你。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来，我引你和她相见。”

孙立见了真鬼，好奇心得到满足，生出后怕，要他天天和女鬼待在一起，心里一百个不情愿，说道：“钟教授，人鬼殊途。封建社会遗毒，我一个普通人无福消受。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古往今来只如此，又有几个得长生呢？秦始皇穷尽毕生精力寻求长生不老药，到头来落得一场空。您有办法送她到阴间吗？”

“小伙子三观很正，很不错！”钟楚良赞扬一句，转口说道：“我没有办法送飞蝶到阴曹地府，或许你可以去寺庙道馆请求帮助。”

他对着女鬼说叽里呱啦几句，女鬼打转儿缩小一寸大，隐没桐木中。他对着青灯吹口气。

灯火熄灭，余下青烟袅袅。

钟楚良说道：“小孙，我刚才说的即是送鬼咒语，大意：‘请飞蝶回府’。你倘若不想见她，直接念让她召回桐木即可，吹灭青灯。我今日大开眼界，今生无憾矣！就此告辞。”

孙立说道：“钟教授，桐木美人您已买下，请带走。”

钟楚良说道：“小孙，你我有缘千里来相会，宝贝我送给你，咱们交个朋友，当见面礼吧。行吧？”

孙立踌躇：“钟教授，您堂堂大学者，我区区小会计，门不当户不对。”

钟楚良笑道：“门第之见，那是封建旧思想。现代社会人人平等。我交朋友只讲究对不对胃口，有没有缘分，职业、年龄放两边。不论是教授、会计，都是社会主义建设者，分工不同而已。小孙，我要你一句话，我这个朋友你交还是不交？”

钟楚良说道：“小孙，沉住气，慢慢念。”

孙立连续念好几遍，紧张情绪稍稍缓解，说话总算连贯。

世上的人，大多叶公好龙，没见到龙之前，日思夜想，真正见到了，吓得屁滚尿流。

两人屏住呼吸，注视桐木美人。

桐木美人没有反应。火光发出轻微爆裂声。

“不是。我们分开住的。”孙立指着自己的卧室说道：“孙教授，那是我的房间。您请坐，我给您倒杯茶。”

钟楚良说道：“谢谢，我一肚子咖啡晃荡着呢，我们进房间吧。”

孙立也不勉强，引钟楚良进卧室。

钟楚良把桐木美人摆在书桌上，点燃三盏青灯放在前方。他退到床头站定，说道：“小孙，你站立飞蝶身前，念一遍我教你的符文。”

“好的，钟教授。”孙立答应一声，深呼一口气，念诵符文。他过于紧张，一段符文念得七零八落。

“那人是谁，孙立的啥人啊？他们为什么窝在房间说悄悄话？”朱祖德身在曹营心在汉。

“他们说的话我又听不懂，何必要躲在房间里呢？”朱祖德偷听一会，没听懂两人话中含义，他思想插上翅膀，自由翱翔：“他们不会是在做那种羞羞事吧？难怪孙立一直不找女朋友，原来他的兴趣与众不同。他瞒得我好苦！”

钟楚良随手关上房门，拿出桐木美人，指着上面一条条弯曲纹路说道：“小孙，这些纹路是符文，仙目族文字，我教你认识。”

孙立脸上一热：“原来是符文，我还以为是古代服饰上独有装饰。”

孙立尴尬介绍：“孙教授，他是我同居舍友，叫着朱祖德。平日我们租房少有人来，因此他随意而为，您别介意，请坐。”

“年轻人率性而为挺好，古代家嵇康常常光屁股行走屋里呢。”钟楚良笑笑，他扫视厅内，问道：“小孙，你们二人同住一室？”。

符文含义只有短短几句话：“飞蝶开眼，听我号令，赐我阴灵，佑我长寿安康。”但语句音调非常拗口，孙立学得很不到位，钟楚良耐性子一遍又一遍点拨。

这头学习气氛浓郁，那边朱祖德穿好衣服出门见客。

客厅没有人，孙立卧室房门紧闭，房内传出奇怪声音。

孙立带领钟楚良回到租房，日上三竿晒屁股。

朱祖德裸露上身，穿着大红三角裤，手持拖把，一边拖地一边扭动身子，嘴里哼小曲，客厅晃来晃去。

门户洞开，三人对望三秒，朱祖德双手捂住胸前，“我的妈啊！”他嗷嗷叫一声，丢下拖把躲进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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