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如歌寂静

顾小曼听罢，觉得对方所言的要求切切和自身脱离关系，不禁起了怨怼“那你还来这里干嘛，你去找你的好姑娘去，还来这里干么子呢。”她虽装的很气愤，但仍希望对方说些体面的话挽回她的情绪。

顾小曼一脚踢开了放在她身边的包装封好的大容器，女孩子脾性一下子就上来了，幸亏阿妈在一边赶紧揪住她的任性。

“哟！！小曼，你这是干嘛呢。这小伙人还挺实在的嘛。人家也是好意嘛，这才送来贺礼。你瞧瞧你自己像样不像样。”阿妈修起了长发，把袖子撸到了一边去，忙跟着道歉“小伙子，这可真祝福你，哪位小家碧玉得到你的喜欢呐，那可真是她的福气。”

这对她而言委实是不可接受。

她确实有伤心的理由，这是她青春以来，第一次疼彻心扉的落寞。

小雨珠和眼泪混搭在他泛黄的脸上，高高天上挂着月华。顾小曼在梯田上干坐着，她早就哭到没有力气，于是静静徜在草坪上，良久，她听到细碎的声音，慢慢走近。

“小曼....小曼.....你在哪！！”

这声音一听就是那男人的，顾小曼扭头捂住不听。但随即那呼天抢地的声音又再次袭来。

“小曼。你快出来啊。我知道你或许就在这。是我错了，我不该在你家提这种事的。我听你妈说了....说你有喜欢的人.....”说到这，男孩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但我没想到会是我啊。我文化又不高，一开始你妈说的时候，我也吓得不轻，怎么可能会是我。但阿姨给我看了...你给我绣的毛毡上有了我的名字....我想....你该是喜欢我吧。”

“傻瓜！”听到这，顾小曼原来泄气的心情又愉悦了一半，“怎么有人能傻成这样的。”

“可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对方的家庭身世与我家的也很匹配，最重要的是，我阿妈很喜欢她。像我妈说的，我哪敢高攀像你一样的人呐。”男孩固执地自说自话，他也忘了来这本是寻人的目的，这胡乱一通的话更像是情感的发泄。

“那你是喜欢她还是喜欢我，哪怕是多一点？”顾小曼的声音不知从何处飘来，漫天飞舞的萤火虫下，她定定看到一渺亮光，这个大男孩在偷偷啜泣着。

“我......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啊。”男孩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回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藏匿在草坪上的顾小曼。他擦着眼泪，几秒钟后才有种被敲醒的感觉。

“小曼......”啊强看到眼前的人，“真的是你？”

“难不成是鬼？”

“我刚刚说啥来着了？”

“你说你喜欢我啊。”顾小曼朝他做了鬼脸。男孩轻微地点点头，但似乎带了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既然喜欢我，那你不喜欢她？”顾小曼再问。

“不喜欢，也不讨厌。”他回答道。

在感情的世界里，这样的回答就是最敷衍人的，人既不喜欢一个人，也不讨厌一个人，这样的情况发生是何其多，但难道你就能跟任意一个人成为恋人？

“我只是听阿妈说，对方是个好女孩。”

“我呸”顾小曼几乎将话说出，她毕竟也算是读过书的人，这样的恋爱逻辑她是完成不能承认。她说“既然你是喜欢我，那应该和我在一起才对啊。”

男孩愕然得不知所以，他正想要说些什么话。但他的身体僵直得不能再动。昏暗中，他感到自己的嘴唇被厚厚的一片硬物相撞。

对方呼出的气息，像风一样润滑地流过男孩的心田。他开始感到一种被捆感，原来对方正用那细小的手掌，绕在他的腰腹之间。他一再往后推，对方却沉沉地用上更大的力。

“说你喜欢我啊。快说啊。”顾小曼竭嘶底里地，她的爱已陷入一种疯狂。

叮叮叮，楼阁的闹钟响起，顾小曼满是大汗，头也偏侧到另一边。她呼出了一口冷气，外面的风景沉寂像夜，她这才缓缓打开了白炽灯。

“小曼姐，你做噩梦了？”未见到对方的容貌，但从台阶处听到的音色很容易分辨那是张洁雯的声音。

确实，顾小曼是作了很长的一个噩梦，她梦到了自己的初恋，梦到了自己回到15岁年华那段被砍掉的往事。他平日不去细想，但今天竟会以如此的方式回归，她顿觉心口一凉。

“洁雯，给我端一口水。”她吩咐道。

顾小曼从枕头下取出了毛巾，擦拭了一下脸上的冷汗“抱歉，让你担心了。我确实作了一个噩梦。”

“每个人都这样子辣。我也常常会这样啦，有些事忘掉了不就没事了。”洁雯笑笑道。

“说可说得简单，但有些事，永远都忘不掉。”

“那也是，墨菲定律，怕什么来什么。对了”洁雯掏出了一些东西，那是信封一样的玩意。

“曼姐，这里有你的信。对方指定说要交给你。”

“信？”顾小曼有些不解地看着她。“现在怎么还有写信这种古老俗套的东西。”她有些不信地看了看信的表面，完好无缺的一封信，邮戳邮票具在。

“我可没给谁人写过信。”她拎起了信细看，这一看可再次让她吓出了冷汗。

顾小曼记忆中从来没有像今晚一样哭得凄厉如斯的，一个十五岁的姑娘的眼泪在此时表现出来的已经不仅仅是爱了，更是无助和悲哀。对于一个少女而言，爱错人从来都不是复杂的问题，爱错，也是一个爱过的过程，这也意味着自己的付出哪怕已经是写好了解决的方程式，不过是最后临门一脚错写了一个答案，这虽然很不公平，但很实在。

对于顾小曼而言，可怜和可悲的是，此时她的情况更像是在草稿纸上早就写好一遍答案，正想要誊写到考卷上，却被收走了纸和笔。完事后，监考老师还要跟他说，考试是不存在的。

阿妈还在旁打趣地向啊强探问提亲女孩的身份，还问到准备的聘礼多少啊，银饰够不够啊，聊到重点，竟又把矛头对准自己的女儿，说她逃避相亲云云的，甚至还虚构一个喜欢的人呢。

说到这，大家聚在一起后龇牙大笑起来，顾小曼衍生出来的不仅是醋意，还有对这个少年的恨意。

她赌气地跑了出去，眼里几乎是噙着泪水。那天晚上，满山都是萤火虫，可是顾小曼一点都没有观赏的雅致，她在往日干活的山上偷偷哭泣。

阿爸在门口抽着水烟，他穿上蓝黑色的衬衣，远远地就看到了顾小曼从远处走来。门口坐着的是阿妈，还有不知从哪里过来凑热闹的小家伙。顾小曼缓缓走近，几乎就和凸出的高墙碰了个头。他看着门口那些人诡秘的笑容，念叨着一些古怪的用词，一下就意识到情况的特殊。

顾小曼走近，从低矮的橱窗处见到正是那个侗族男孩。

“阿妹呐”阿妈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瞧瞧。你的一个朋友来了。”阿妈低垂眉毛，话说得很细。

“贺礼？这难道不是聘礼吗？”顾小曼糊涂之下看到了红色的请柬上，写的确实是另一个女孩的名字。

得知一切的顾小曼醋意大发，原来对方所说的提亲对象，根本就不是她，这让她空欢喜一场。

“那你是喜欢谁呢？”小曼蹙眉，眼睛像朵花一样绽开。

“阿妈说，要找的应该是一个温柔文静，说话轻言细语，有没有文化不要紧，最主要的当然要孝顺父母，屁股要圆滑，这样才能给我生一个大胖小子。”

“朋友....”顾小曼此料未及，这个词从阿妈口中冒出就很奇怪。

顾小曼一下慌了神，振作后才直言道，她扭曲着自己的身板，傲娇地掀开了围布，愣了很久，呆呆地发出一言。

事情在一个下午发生了反转。就连顾小曼也惊喜万分。那个情商为零的男孩，居然在一个下午到自己家串门了。

顾小曼很清楚那天的情况。

“你怎么到这里来着。”

他故作镇定，但言语间透出不淡定“呢个......我爸也说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

喜欢.......顾小曼又再一次被现实洗涮得干净清醒，她看到地上摆放着的一些红红彤彤的物件，倒是有了半分的想法。她欢喜地像只蝴蝶，这样的求爱，她梦想千百次都想不出居然在这样的场景下说出。

顾小曼捉不住思念，她刚一碰上手心，那些思念的执着就又悄悄溜走。记忆中那个侗族少年甚至连名字都不详，但却捉住了顾小曼的心。那个笨牛一样的人，怎么会配得起小曼的喜欢。但事实就是这样的残酷和令人不解，男孩的越是抗拒，就越是能激起顾小曼的少女心。

在顾小曼整家人还在为她婚姻之事焦头烂额的时候，她却沉浸在未知的喜悦中。未知，是因为她深信对方一定会喜欢她，这样的心理就好像是赌徒心理一样，顾小曼相信她孤注一掷的感情始终会得到回报。

但眼下，顾小曼还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回绝相亲对象。因为连阿妈阿爸都无法相信，她口中所谈及的青壮青年是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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