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黄泉，雪落子衿

她好像看到了仇人，在肆意屠杀着她的爹娘和族人，嘴里发出了猖狂的笑声，还说着什么，她努力想听清，却什么都听不见。

皓轩看着碧莹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双手紧紧地攥着拳头，浑身微微颤抖，便知道，她肯定触景生情了。

他上前轻轻碰了碰碧莹，问她：“你还好吧？”

碧莹一边向山东内走去，一边回答：“这山洞被我不下了障眼法，你在洞外看不出什么，东西都在里面呢，”她没有回头，只是说：“你跟紧点，跟着我的脚印走。”

说罢就自顾自走进去，皓轩听了急忙跟上，他低头仔细的看着碧莹的步子。一会向前，一会向右，一会又转个圈的，步子迈开的大小也不一样。

皓轩一刻也不敢放松，他知道，这是碧莹他们的阵法，稍有差池便会出动里面的保护机关。

刚到山脚下的时候皓轩便知道把碧莹是灵蛇一族了，这一族最擅长用毒，而且毒性很强。

三十多万年前，他和公子来过这里，也有幸看过他们族长展示他们的奇毒，皓轩可是对此事印象极为深刻。

只是不知道当初那么强势的灵蛇一族，究竟被谁害的这么凄惨。他有心想问问碧莹，又怕她听了会难过。

到了山洞，里面果然是有些好东西的，不多，也不算的上是稀世珍宝，可也还过的去。

里面有大小夜明珠百余颗，还有一对白玉如意，旁的东西也有，只是没这两种名贵。

碧莹看了看，将那对玉如意拿了起来，问皓轩：“你说我是拿这对玉如意，还是拿夜明珠？”

东西是碧莹的，皓轩还真不好做主，他道：“这个主意还得你自己拿。”

碧莹想了一下，还是觉得这对玉如意好些，便拿了同皓轩往洞外走去。

本来她想着把那些夜明珠一并走，她和皓轩说的时候，皓轩却说：“你将这些东西带走，是不明智的，你总不能将东西时刻带在身上。若是带回天宫，保不齐会有人知道，万一被有歪心思的混进天宫，将它们盗走，你岂不是得不偿失？”

碧莹想想觉得皓轩说的也有道理，便没再坚持，而是转身和皓轩一起下山。

下山的路上，碧莹和皓轩说了家里的事，这是她第一次同别人说起，可能是在心里压抑太久了，她需要有人能够倾听。

皓轩没有说什么，他只是静静的听碧莹说着她的往事，心底泛起一阵心疼，原来这个柔弱的姑娘心里背负着这么大的血海深仇！

未时的时候碧莹和皓轩便回到了凭栏秋思，冥雪正在听陌殇讲画本子里的一个故事，听的她唏嘘不已。

“姑娘，我们回来了。”碧莹说。

冥雪回过头，果然看到他们回来，她看碧莹眼睛红红的，便转头用眼神询问皓轩，是怎么回事。

皓轩微微摇头示意无碍，冥雪才微微放心，但是看碧莹的眼睛分明是哭过的，虽然担心，但既然皓轩摇头了，她也不好多问。

按捺住心里的担心和疑惑，冥雪说道：“你们走这一趟也是辛苦了。”

碧莹笑了一下：“不辛苦，能为姑娘分忧，也是我的福分。”

倚罗就笑：“看看碧莹嘴越发的会说话了，这儿张就跟抹了蜜似的，瞧把姑娘哄得多高兴，”说完还假装叹了口气：“唉，往后啊，怕是姑娘心里就没我了，都是碧莹了。”

碧莹听了倚罗的调侃也笑了，她知道倚罗那么聪明的人，肯定是知道她心情不好了，所以故意说这些话逗她开心呢。

冥雪佯装打了倚罗一下：“你这妮子，就会争风吃醋。”

一群人便都笑了起来，碧莹看着几人，心里因为家族的事带来的那些悲伤瞬间便冲淡了几分。

笑闹过后，碧莹说起了正事：“姑娘，我这次回去找到了这个。”说着从怀里拿出了那对玉如意。

冥雪接过如意看了看，饶是她不懂玉的人也知道，这玉一看便是好玉。

这对玉如意洁白如雪，晶莹剔透，不带任何瑕疵，对着光看，愈发的莹白。

冥雪拿着如意道：“你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我还是找找别的吧。”说着要将如意还给碧莹。

碧莹按住了冥雪的手，说：“这东西放在我这也没什么用，不如给姑娘拿去，虽然不至于很撑门面，但到底不会太寒酸。”又说：“我们是送礼给天后，太寒酸的也拿不出手，太奢华的也不好，太出风头了。”

“这对如意就刚刚好，不是很寒酸，但其他仙家的献礼肯定有比我们好的，不会太显眼。”

听了碧莹这么说，冥雪也觉得有道理，而且如果不送这个，她还真不知道要送什么给天后才好。

冥雪说：“如此，那我便收下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收下这对如意，冥雪心里到底是过意不去的，故而她这么对碧莹说。

碧莹回道：“我不要姑娘承我情，我帮助姑娘是自愿的。”

皓轩以为她会趁机提出请冥雪姑娘替她报仇，没想到她竟是这么说。他最善于察言观色，善于发现别人话里的真假，他知道碧莹的话是出自真心的，心里对碧莹的好感不禁多了几分。

话虽这么说，但冥雪还是将这份情谊记在了心里，希望以后碧莹有什么事，她也能帮上一帮。

既然确定了送天后什么贺礼，其他的便不重要了，他们只需要等待天后诞辰的到来就可以了。

他们这几人里面没有参加过天后诞辰的，倒是冥雪参加过一次，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她将自己以前的记忆都给封印了，所以什么都不记得。

原先天后举办过一次诞辰宴会，碧莹那时也去过台前侍奉，所以碧莹跟着冥雪一起去，是最合适的。

其实宴会上，也无非就是喝喝美酒，吃吃仙果，看看仙娥们跳舞，再听着众仙家说着恭维的话。

冥雪听着觉得和织音带给她的话本子里写的差不多，倒是容易得紧，她只是不愿同不认识的人，虚与委蛇，但既然决定要去，便没什么可犹豫的。

皓轩急忙跟上，和碧莹来到后山。走到一个山东跟前，碧莹便停了下来，皓轩向洞内看了一眼，没看出什么东西。

皓轩问碧莹：“这里面有什么好东西吗？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到？”

只一瞬，碧莹便回过神来，她回过头去，淡淡的说：“哦，我没事。”听声音好像真的没什么事。

但皓轩还是很担心，他觉得碧莹越是说没事，心里定越是难受的紧，不知为何，他觉得心上像是被什么重重的打了一下，疼得很。

碧莹向着后面的山走去，边走边说：“我们去找东西吧。”

冥雪继续看话本，倚罗就在后面慢慢推着秋千，陪冥雪一起看。

碧莹这边和皓轩一起到了之前生活的地方，满心的感慨。现在整个山都荒芜了，碧莹落在了山脚下，慢慢的向山顶走去。

看着长了满山的野草，碧莹的眼眶有些湿润，爹娘和妹妹的脸在眼前出现，往事划过心头。

碧莹嗖地转过头来，看的皓轩一愣，碧莹眼睛里迸发出仇恨的光芒，眼睛通红，似乎要将他拆骨入腹。

这是皓轩第一次从一个小仙娥的眼睛里看到那么恐怖的眼神。

眨眼，眼前美好的景象便消失了，变成了那天她从人间回来看到的样子。

遍地的尸体，地上躺着的有的是人形，有的已经化成了蛇的模样，满地的鲜血，血腥味刺激着她的神经。

皓轩看着碧莹难过的样子什么都没说，默默的陪她走，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碧莹，既然不知道如何开口，那不如就安静的陪着。

终于走到山顶，碧莹的鞋也被那些肆意生长的杂草给弄脏了。

冥雪闻言从书间抬起头，道：“好看呀，这里面的故事都有趣的紧，既能打发时间，又能让我知道人间是何模样。”

想想倒也是，在天界的时间是漫长的，每天除了修炼，也没别的事可做，若是没个有意思的东西来打发时间，这人都得发霉了。

推开山顶破败的木门，进入以前生活过的庭院，她放佛看到了幼时的自己和妹妹在地上跑着，娘就坐在以前的石桌边看着她们笑闹。

“吱呀”的一声，屋门被打开了，爹爹从里面出来，笑着走到娘的身边，对她和妹妹说：“你们两个慢点，当心摔倒。”

她和妹妹就跑到爹娘的身边，依偎着他们撒娇，娘抱着妹妹，爹爹摸着她的头，一家人笑着，说着对以后生活的向往。

等倚罗找到冥雪的时候，她正坐在陌殇给他扎的秋千上看着织音公主从人间给她带来的话本子。

织音是天后的长女，是天后最疼爱的女儿，没事就喜欢去人间玩耍，上上次和冥雪聊到了人间的话本子，冥雪觉得有趣，说有时间让她带一些回来，没成想上次去人间回来，还当真带了基本回来，全部送给了冥雪。

倚罗好奇的问：“姑娘，这话本子当真这么好看吗，我看你都舍不得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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