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他们并不讲究，在一处简单的面馆招牌下止步，走了进去。江阳请他们每人吃了一碗牛肉面，吃到半途，他又点了两份馄饨。几个人吃得有说有笑，其中小俞磊就江阳请他们吃饭这件事情上大大地夸赞了他一番。他谦虚地摇摇头。
“一会儿去哪？”快要吃完午饭时，成鹏问。
几个人低头想了想。“去上网吧，你去不去？”小俞磊问江阳。
“妈，我下午把作业全部写完还不行嘛。”小艾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可怜地望着妈妈，摇晃着妈妈的胳膊，再次恳求她。
她这样坚持是有道理的，如果换做是爸爸，她准会乖乖地转身走开。她知道妈妈是个温和善解的好妈妈，她明白自己一定能打动她。母亲松开了她的手腕。江阳推着车和妹妹一起走出门。
“江阳，路上你可得慢点”母亲关心地对孩子招呼道。
“嗯，知道了妈。”江阳让母亲放心，把车停在了巷口的小路边，走进敞开着的邻居大门。“小艾，你等等我，我去叫陈月。”小艾点点头。
顾灵星期六也要去学校，不过她可不是参加娱乐活动，为了紧张的补习，整个星期她也没有多少时间休息一下，连在家中散步的空闲都少之又少，更别说出门玩了。三个孩子站在马路边，等着她。
“哦！灵姐。”小艾跳下后座，激动地连跳带跑迎接前来的顾灵。两个女孩一打照面，手挽手热情地谈起话来。
女孩们聊着天走到公路上。顾灵简单同陈月问候了声早安，然后问小艾：“你们怎么也来啦？”
“去看电影。”
“你们一起吗？”
“嗯。”
“江阳，你也去？”
“嗯，我们学校组织的，我和陈月想看一看，这不？妹妹也要来，只好让她来喽。”
他们又各自道声安，便出发了。
一路上，两个女孩说了许多校园里有趣的事。送顾灵在四中下了车，大家一同挥挥手道别。三个孩子向前继续行驶，绕进一处小区。
“这...这就是你们的学校啦？”自行车穿过校门，小艾大声问道。
“是的，大不大？”陈月接上话。
“现在还看不出来，不过好像不小呢。”
“瞧着吧。”
说话的同时，自行车已经骑到了停车的路段。他们下了车，两个男孩锁上后轮胎。紧跟着，他们肩并肩一起走上教学楼。
电影在一间披着窗帘的教室里放映的，没有课桌，只有椅子。他们找到三个座位连坐在一起，来得不早，但肯定不算迟，一张好大的白色序幕挂在墙上，没有灯光。一个戴着布帽的中年人站在教室唯有的一张桌子上，手高高地举着，在摄影仪下方研究着按钮。一切就绪，他扶着桌角稳稳跳下身，把那张碍眼的桌子搬到墙边。各班各级的学生吵吵嚷嚷地走进来。此时，座椅已经坐满，迟来的学生只好尴尬地站着。老师及时帮助他们在其他教室弄来了椅子，保证让每个孩子都能坐下。那个戴灰色布帽的男子走到这名负责人教师身边，说了几句话，得到允许，他便握着遥控器指向天花板上的摄影仪，蓝光闪了闪，电影里的声音乍得响起来。教室的前后门给人关上，窗帘紧紧遮盖了上午的阳光，尽管现在是白天，教室里却昏暗得像是傍晚时分。电影放到一半，大家纷纷讨论起来。小艾此时有些坐纳不住，她往右边撇了一眼哥哥，然后又往左边撇了眼陈月。两人都非常认真地观看着。她的眼睛不自然地顺着陈月的眼睛往下——脸蛋、衣领、腰部，直到他放在椅子边的一只手停住。她有点儿紧张，伸出手往陈月的手背上碰了碰。“嗯？小艾？”陈月低下头奇怪地看向她。“啊？没事没事。”小艾慌张地说，脸微微红了红，她感到呼吸急促，表达爱慕之情总是令人激动，令人兴奋。陈月又抬起了头。她没有就此罢休，在一阵阵激动下，她又朝他的手背上碰了一下，然后迅速把手收了回来，看看陈月，想知道他的反应。可是陈月的目光依然在电影的情节当中。要说他对她的举动毫无察觉，不大可能。他感觉到了触碰，只是没有刻意询问她这样做的原因。他一定也觉得这样非常不好意思。
他没有再望她，她感到一丝难过，便也回头观看电影。可是没看一会儿，她就一阵浮躁。“哎呀，我小便好涨，想上厕所。”小艾朝身边两个男孩嚷道。
“那就去呗，我想上个厕所老师们不会不同意的。”江阳朝后门望了望说。
“我找不到厕所在哪。”
“就在走廊上。”
“不，我找不到。”小艾不耐烦地站了起来，转身面向陈月，“陈月，”她说道，“你陪我去。”
陈月惊讶地顿了顿。请求她的女孩已经穿过人群走了出去，他只好跟在后头。
“走哪边？”出过教室门，小艾立刻问。
“这边。”
厕所外，陈月站在墙边等她。突然听见里面传来小艾的声音，“嗨——你没走吧？”
“嗯，没走。等你一起回去。”
“谢谢，我现在就去解，等我啊。”
“好。”
小艾走出来时，冲陈月笑了笑。两个孩子并肩赶回去，路上都没说话。
回到座椅上，陈月一头扎进看电影。小艾却马上问道：“今天下午可以教我作业吗？”
“当然可以啊。”陈月答应道。
小艾又转头看看哥哥，哥哥聚精会神地一动不动。她感到好奇，到底会是什么样的电影？能使两个男孩如此着迷。她想弄个清楚，定了定神，抬头同他们一起看起来。电影讲述的是70年代一家人的生活与种种挫折。那个当母亲的，也是当孩子父亲的妻子，在一次上菜市购买鸡蛋回来的路上，遇到意外跌倒，篮子里的鸡蛋摔了个完。意外直接促成他们贫困家庭分裂的转折点——孩子母亲同丈夫还有刚刚踏入童年的孩子分居了。发展到这里，故事的大部分都在父亲与孩子之间，孩子没有经济条件去念书，父子俩以到处捡破烂为生，期间又不时遇到社会压力的逼迫。当电影开始转入高潮部分，三个孩子对其故事展开了丰富的探讨。那位在远方的孩子妈并没有无情到忘掉自己还有个孩子。在一处河塘边，父子俩人手里拿着树枝试图要把水面上的废弃塑料瓶捞过来。这时候，一辆轿车在塘边的草坪坡道上停下，响了响喇叭。父亲和孩子一同回过头。两个人从车内走了出来，一个熟人一个陌生人。当爸爸的亲眼看着孩子被两个人带走，上了车。孩子有了舒适的新家，但他没忘记他那仁慈的爸爸。晚上，他站在楼房的阳台上，望着窗外下起的滂沱大雨，眼泪不禁流淌下来，直到哭出声。画面突然转到了灯光柔和的卧室里。孩子的母亲睡在新丈夫身边，她隐隐约约听见屋外孩子的声音。她从床上坐起来，套上拖鞋，往身上披了件外套。打开客厅的灯，穿过客厅，她的孩子就站在阳台的走廊外。“宝宝，你会着凉的，快进来睡觉吧。”母亲说道。孩子依然在哭泣，妈妈的话没有安慰到他，反而使他倍感难过，使他更加想念在外的父亲。“爸爸这时候...爸爸这时候...”孩子一边哭一边呜咽着，“一定还在马路上捡垃圾。”他的嗓子哽咽了，拉开了阳台的窗户，朝着远处黑色潮湿的街道哭喊——爸爸！随后，黑暗深处浮现出一片片他同父亲在一起的回忆。
好了，电影中的故事就叙述到这，毕竟现在要说的是另一则故事，还是让我们回到三个孩子身边吧。
凡是那些认真观看电影的学生，都被故事的发展所感动。那三个孩子也一样，他们都哭了。电影里的哭声还在继续，江阳实在看不下去了，低下头，情不由己地抬起一只手，用衣袖擦了擦脸颊上的泪。“哦！”江阳惊讶地自语道，“我哭了？”与此同时，他又注意到妹妹也哭了，“小艾？”
“嗯？”
“啊，小艾你也哭啦。”
小艾擤了擤鼻子，眼睛从屏幕上移开，慢慢从伤感的剧情里缓过神，等她看向陈月时，结果不出她所料。“陈月，你也哭了。”
陈月发现有人喊他，终于才把头低下，“是的。”他回应道。小艾直直地盯着他，他哭得相当伤心。
“我想出去透透气。”江阳说。
“不要急，电影应该马上要结束了。”小艾转头说道。
“好吧。”当江阳又往脸上擦拭眼泪时，感觉到后背上有人在戳他。他回头，一张黑黑的脸凑着他。“江阳，过来。”那人说。
“你怎么也来了？”
“出来说。”
江阳站起身，小艾叫住他，他解释说去去就来。
“没想到星期六你也会来。”江阳面对小俞磊说道。
“闲着无聊，我才刚来。”
“刚来？”江阳往门里探了探，“不过电影好像快要结束了。”
“不碍事不碍事，我想问问你。”小俞磊凑到他身边，指着教室里一群后背中的一个问，“她是谁呀？你好像认识她，是你女朋友？”
“坐我旁边的那个？”
“嗯。”
“不是。”
“哦？”小俞磊意外地追问道，“那是谁？”
“我妹妹。”
“亲妹？”
“亲妹。”
听完，小俞磊意味深长地笑起来，转身在原地转个圈。“江阳，”他拉起江阳的胳膊微笑着请求道，“帮帮我。”
“帮你什么？”
“帮我搞定她。”
江阳不解地歪了歪头脑，等他看见小俞磊笑着朝他做了个手势，他立刻明白了。
“这这——这。”江阳艰难地苦笑着，“这要我怎么帮？”
“你是她哥哥，你肯定能帮，兄弟不会不帮我，对不对？”
“你要我帮你什么？”他几乎随口问道。
“先告诉我，她在哪个班？”
“太遗憾了，她不在这个学校。”
“不在这学校？”
“我说还是算了吧。”江阳回答道，“她还在读初二呢。”
“哪个学校？”
“四中。”
小俞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说：“可以。”
“可以？”江阳奇怪地问，“什么可以？”
“你妹妹长得很漂亮。”
“哦！我知道了，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不会是喜欢上我妹妹了吧。”
“就是这么回事。”
江阳不再说话了，小俞磊却还有话要说，“兄弟肯不肯帮，一句话。”
他犹豫不决，显然他不该帮这个忙，可他还是回答道，“肯。”
“那行，你现在过去，跟你妹妹说一下，就说你的同学要来，想——想见见你。”
“小艾，我一个同学说想见见你。”江阳回到自己妹妹身边坐下，说道。
小艾迷茫地眨眨眼睛，转过头说：“你刚才说什么？”
“我有同学想见见你。”
小艾东瞅瞅西望望，“在哪呢？”她问。
“你等等。”江阳举起胳膊向着门外招了招手。
“你好。”
“你好。”小艾附和着男孩笑了一下。
“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江小艾。”
“江——小——艾，”小俞磊重复了一遍，“你的名字很好听呀。”
小艾礼貌地露出笑容，然后她抬起头继续看电影。可是，那位新来的朋友明显感到想和她说的话还有太多太多。
“江小艾，”小俞磊弯下腰，把两只胳膊搭在腿上轻轻喊道。
小艾回过头。
“听你哥哥说你在上四中。”
“嗯，对。”
“上初二。”
“对。”
“今年多大啦？”
“16。”
江阳就坐在两人说话的中间。他听出来小俞磊是为了通过多和妹妹聊天来增加他们彼此的亲密度，就凭那说话声，带着极度暧昧的味道。他觉得他该离开。“让一下。”江阳站了起来。“哥去干吗？”小艾紧跟着问他。
“不干吗。”江阳答道，穿过小艾身前，同陈月坐在一起。可是在小艾看来，难道哥哥是想要她和这位新来的面对面说话才故意走开的吗？她打量着眼前的男孩的脸庞，好不可爱。
屏幕上的电影已经完结了，正在展示演员表。学生们依次离开座位。江阳坐在陈月身边，“哦，电影都结束啦，你怎么还在哭呢？”他吃惊地望着陈月说。
陈月一脸呆呆地瞪着前排的座椅，泪水还在往下流。“行了行了陈月。”江阳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之中，又不忘听着旁边的对话。
小俞磊坐在江阳走后的座位上，他问小艾，“你愿意同我做个朋友吗？”
小艾思索着。如果换做平时，在班级里，要是有个同学这样问她，她准会毫不犹豫地说愿意。可现在听来，在这样的场合下，总感觉很奇怪，似乎有些恶意。
“好啊。”小艾回答说。
“呀！真的吗？”小俞磊高兴地使劲剁了下地板，“我猜到你不会那么绝情的。”
小艾微微一笑。男孩继续聊下去，她应和着。直到小艾发觉左手边有动静，陈月和哥哥站了起来。她连忙也站起身。“该...该回家了。”她对那男孩说。
“是呀，是，电影都放完了嘛。”
江阳和陈月走在前头，新来的男孩依旧跟随着小艾不放。“刚刚成为朋友就要分开了吗？”小俞磊大步大步追上小艾。“能同你再聊一会吗？”下楼梯时，他追上小艾。
“不好意思，我哥哥他们等着我呢。”
“没关系，就一会儿。”
小艾没有同意，继续一步一步向下走。
受到女孩的拒绝，小俞磊并没有放弃，他赶忙同女孩并肩下楼。“江小艾，”他喊道。
“什么？”
“那部电影你看了吗？很感人。”
“嗯，非常感人。”
“没错没错，我和你的观点一样，确实非常感人。那么你是怎么想到来咱们学校看电影的呢，哦对了，我怎么忘了呢，是你哥哥江阳介绍你来的。”小俞磊顿了顿，继续说：“你知不知道我和你哥哥即是高中同学也是小学同学？”
“不知道。”
“说来真是巧呢，你说巧不巧？”
“哦，是很巧。”
“对吧对吧，能和小学同学相遇在一个高中可是很不容易的。”
“是很不容易。”
“你哥哥最近在学校遇到很多麻烦，都是我帮助他解决的，他有没有告诉过你？”
“没有，什么麻烦？”
“他一个人解决不了的麻烦。”
小俞磊等她接着他的话问下去，但她没有。“下楼梯干吗这么快呢，慢点儿。”小俞磊催促道。女孩没有听从他，他感到有些不满。
下完楼，小艾急忙穿过教学楼大厅，跑了出去。“哥——哥。”她连续地喊。小俞磊也张开两只腿跑起来，在校园的大路上追着女孩。
“你们干吗走这么快？”来到停放自行车的小道上，小艾严厉地盯着哥哥和陈月。
“我以为你们还有得聊呢。”
小俞磊追了上来，“这就要走了吗？”
江阳没有回答，陈月也没有，他们知道该由小艾来回答。“回家。”小艾平静地说道，然后往陈月的后座位坐下。面对女孩的执意拒绝和躲避，小俞磊早就给自己做好了这个准备。他希望她至少能对他说声再见，可是他错了，同他告别的是江阳。
“我想明天星期天你一定有时间出来吧？”小俞磊追赶着两辆自行车，问坐在后座的小艾。
“恐怕没时间。”
“那至少以后会有时间。”
女孩的脸一直望着前方的路，再也没有回答他。自行车飞出校门，小俞磊停下脚步，喘了口气，“真是扫兴，”他暗自抱怨道。
回家路上，小艾总算松口气，她意识到那个男孩准是要讨好她，要接近她。“那男的谁啊？”小艾问道。
“同学。”
“好吧。”
江阳稍稍刹了刹车，和妹妹并排，“怎么样？”他问。
“什么怎么样？”
“我的那位同学啊。”
小艾摇摇头，“不怎么样。”
“哈哈，”江阳笑了笑，“幸亏你没当他面这样说。”
“切——”
路过四中，江阳停了车。陈月也随之停下。
“我去看看时间。”江阳说着，把自行车靠在路边，跑进路旁的小店里。他问过时间，走出来，朝陈月和妹妹挥挥手——“你们先回去吧。”。
“去哪呀哥？”小艾问。
江阳把车推到公路的人行横道处。
“他一定是要去接顾灵。”陈月答道。
“原来是这样。”小艾聪明地领悟过来，“那我们先回去吧？”
没有了哥哥在身旁，没有另一辆自行车骑在旁边，小艾倒觉得有些不自然。一路上，陈月也没有找她说话，她保持沉默，他也是如此。她内心忽然想到一件事。刚刚在校园里那个一直追着她的男孩，那男孩所说的话和所表现的行为已经十分明显地体现出其中的意思。陈月却待在一旁只字未提。
“你下午要来我家对吗？”回家的小巷里，陈月推着车问道。
“嗯，双休日的作业还没动。”小艾回答。
两人走到家门口时，陈月又说，“如果你不想写的话，把作业给我，我帮你写。”
“啊——不不不，还是教我写。”
“也行。”
小艾站在路上，等陈月把车推进家门里。“下午啊。”她喊道。
“嗯。”陈月停下车，走到门外，“要是作业很多，你中午吃完饭就来。”
“好的。”小艾笑了笑说道。然后凑近他，深深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她有点儿心慌。她联想着，他两只瘦小的手现在就摆在她面前。在经过那段陌生男孩的追逐，她忍不住要大胆尝试，把自己不敢说的话现在说出来，完成在教室里看电影时没有完成的动作。
面对小艾的注视，陈月害羞地退了一步，“那我回家了。”他说。
“嗯嗯，我也回家了。”小艾说道，可她仍然站在门外看着他，看着他的背影从院子里消失。就在身影已经消失一半的时候，那身影突然立住了。陈月回头张望了一下，如他所料：小艾还站在那。此时，两人又互相凝视了许久。他等着她，她也等着他。他们在做着同样的斗争——等你先走。足足有两分钟，他们都呆呆地站在那。最后，陈月打破了这样的斗争，他重新返回门外。当他走近她的时候，她的心脏都跳动起来。
“你干吗还站在外面呢？快回去吧。”陈月走来时说道。
“谢谢...”小艾停顿了一下，“谢谢你的关心！”她大声说完，快步跑开。她迅速溜进家里，和坐在院子里剥黄豆的妈妈打了声招呼。走进卧室里，她跳坐到床沿上，兴高采烈地阵阵傻笑着，心中产生一串串思绪。尽管，她还在为陈月没有提到那个陌生男孩为什么找她而感到失望，不过她已把这不愉快的事抛在了脑后。她提出的请求，他记得一清二楚。现在，她肯定他是在乎她的。
“乖孩子，待在家里。”母亲拉起小艾的手。小艾嘟着嘴巴，撒娇道：“嗯——嗯？妈...”
母亲没有理睬。江阳可是站在那保持中立，默不作声。
一个特殊的星期六，学校安排了一部电影要学生们前来观看。班主任在周五提前告诉大家，当天全班每个人都必须来。她是往讲桌上敲着教鞭对台下的学生们说的，态度十分认真，不过语气中没有强迫。两个无所事事爱玩耍的邻居可不愿错过这次机会，他们决定来看看。早上出门前，在母亲的追问下，江阳向妈妈说明了此事。有趣的节目立刻引起了正在厨房里刷牙的小艾，“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她喊道，顾不上放下牙刷，大步冲了出来，跑到哥哥面前，“可不可以带上我？我也想去。”
“可以。”江阳马上答应。身旁的母亲却皱了皱眉，盯着女儿说：“小艾，你就别跟着去啦，星期六在家写写作业。”
“下午写嘛。”
“在外面吃？”
“是的。”
陈月迷惑地背起书包，“你一个人？”
江阳摇摇头，本想拒绝，却又觉得不好拒绝，“好，我去。”他答应道。三位朋友丢下碗碟走到门外等他。他付了账，老板找过零钱，他往吃完的饭桌上看了看，算清账目，轻轻点点头。
他做这些仅仅是出于感恩，但是，万万没想到，渐渐地他也融入到了他们的行列中。他曾想过：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会不会也被人们称之为——小混混。他努力把自己与他们之间的关系区分出来，他只想做他们的普通朋友，而不是让他们觉得，他是想和他们一样，做个有权有势的高人一等的人。所以，他时刻警觉着。无论是他们要他在上课期间逃课，还是他们邀请他放学后和他们一起留下来。他都坚决又不容反对地拒绝了。尽管拒绝的当儿，小俞磊和袁堂，还有一个个不满意的帮手们，都朝他严肃地瞪着。可他毫不动摇，肯定自己是对的。他的成绩虽然不怎么样，但德育课并不差，他很喜欢听那位善良的班主任在课堂上说得范例和故事，那些故事无时不在此时起着作用。
“就是因为兄弟情，才更要请你们，你说对不对袁堂？”江阳也笑着接上话。
“哈哈，可不是嘛，兄弟这个情我们必须领了，我们都要领了。”袁堂大笑道，两只手激动地向后展开，直拍着江阳和成鹏的后背。
“不，还有其他人。”
“哦哦。”陈月点点头，走了一步又停下，犹豫着要不要问问是哪些人。江阳看到他回过头的脸，走到他身边，推了推他，“快走吧。”
“为什么？”
“在外面吃。”
“好。”
他没有说谎，他的计划确实是在街旁找个饭馆吃一顿。他身边带着三个人，三个帮助过他的朋友们。
他们正走在街道上寻找吃饭的地方。小俞磊一只手搭在江阳的肩上，“江阳，你也真是的，又请我们吃饭。”他笑着说道。
三月，天气开始回温，马路两旁已是遍地的青草。今天，江阳照往常一样，陪顾灵送到学校门口，然后两人高兴地相互道别。
中午放学前，江阳要陈月先走。“要不我等你。”他说道。
“不用不用，”江阳连忙摇摇手。“今个中午我不回去了。”
阅读失去最新章节 请关注凡人小说网(www.washu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