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对啊。”
“你学会啦？”
“昨晚一晚。”
“啊？”
“我猜她得骑到街上去才能回来。”江阳说完离开公路，走进了花园。
怪事哩，都要抢着骑骑看，骑自行车有那么大的乐趣嘛？陈月有些迷惑，这也使得他对学会自行车产生更大的渴望。小艾并没有骑到街上，过了菜市场尽头便返回。
15分钟后，妹妹骑车回来了。“我哥呢？”她刹车落地后，问陈月。
“和小胖他们打沙包。”
妹妹透过栏杆往花园内玩在一起的那群孩子望去。停顿了会儿。“陈月，我再骑一圈，好吗？回来就教你。”
陈月没有立即答应，但还是过了一会儿，答应了她。
小艾回来时，陈月正坐在别人家屋檐下的石板上休息。她立刻觉得很不好意思，把车推过去，用抱歉的口气说道：“让你久等啦。”
“没关系的，”陈月没有怪她，反而高兴地走过来。小艾把车让给他。
由于刚入车行，陈月还是明白安全第一的道理。他坐上坐垫，一脚垫着地面，一脚踩着踏板，然后试着双脚踩踏，只要一留意车子不稳，便立马放下一只脚支撑着。就这样来来回回尝试。
“要不我帮你扶着吧。”小艾双手搭在后座位，对陈月说道。
“好，要扶稳了。”
不算太糟糕，可还是得时不时停下车。显然他还没领悟出骑自行车的技巧。
小艾这时灵机一动。“啊，我教你怎么骑。”她说道。
“怎么骑？”
“我帮你在后面推着，你不用踩，扶好车头就行。”她是在借鉴哥哥的方法教他呢。
“那你先推慢点。”
“不用担心，我没哥哥那么大意。”
出自对学会自行车的渴望与专心，行驶到花园的一半路程，陈月便说：“小艾，你放手吧。”
她有些担心，“真的没问题吗？”她问。
“嗯，我试试。”
她还是担心，只松开后座的手把，却没收回双手。见车子越来越快，她站住，吃惊地看着陈月已能在平衡车身的情况下行动自如。她想他之前准有练过，要不然才这一会儿，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学会了？她兴奋地跑到花园里，把这消息告诉了哥哥。
陈月可激动坏了，如此方便又省力。没想到才这一会儿就已经来到了水泥厂大门前。他没进门，转弯回去。在一处T字路口，他停下车，想着要不要往街上再转两圈，最终没能控制住好奇。等他觉得该返回时，便扭过车头。不久后，陈月骑在车上看见小艾坐在他之前坐着的那块石板处等着他。
“你上哪去了？”等陈月停下车，小艾起身跑过来问道。
“去街上转了转。”
“你学得真快。”小艾边说边要握住自行车。陈月顺她的意，把车拱手相让。
陈月听到赞赏，红着脸抓抓脑袋。
“不过还是我教会你的，你得承认。”
“嗯，这是当然。”
“所以，今后我就是你的师父了。”
“好啊师父。”
“嘻嘻...徒儿有礼了。”小艾开玩笑地说道，并一脚踩在自行车的踏板上，接着说：“我们轮流骑到街上，好不好？”
“嗯，骑回来就在这集合。”
“好，我想想...就决定骑到灯塔小学那，之后就回来。”
“好的。”
他们就这样约定好。整个上午，轮着一人一次，感受在骑自行车的乐趣当中。
中午吃过饭，江阳在家找来个塑料袋放进口袋里。出门时，他的妹妹赶了过来。“你去哪？”
“捡废品去。”
妹妹把眼神朝陈月家院子里扫了一眼，然后走到江阳身边，小声说：“哥，你帮我喊下陈月吧。”
“你要喊他干什么？”
“想借他自行车骑。”
毕竟妹妹是昨晚刚学会，难免会对骑车恋恋不忘。就连他现在也一样。“陈月。”江阳走到陈月家大门前喊道。
马上陈月就出现在门里，他高兴地走过来，打开大门。
“不，陈月。是我妹妹要喊你。”江阳解释道。
“你呢？”
“我去捡废品，你下午就和小艾玩吧。”
江阳见妹妹拜托自己的事完成，便对陈月说明情况后离开。小艾随后对陈月说：“你把自行车推出来，我们继续上午的游戏吧。”
她把骑车当成游戏，好吧，陈月也承认非常有意思，可他还是想陪江阳一起捡破烂去。他总觉得与小艾待在一起十分丢脸。他总是努力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他无理由的害怕她，她说什么他都无法反驳，好像她提出的任何请求他都必须顺从，这使他很为难。
“行，你等我一下。”陈月进了屋，向妈妈再次请求推自行车出去玩，却遭到拒绝。
“我妈妈说下午出去要用。”
“那真没办法，”小艾不在强求，小声地问：“你妈妈什么时候走？”
“没说，我去问问。”
“马上。”陈月跑回来后答道。
“那好，我们一会见。”小艾说着走回自己家里。
没过一会，小艾在院门后面看见陈月母亲推着车出门了。她听着车轮在石子路上滚过发出的声音，等待声音远去，便拉开大门向路口看了眼，确认母亲离开后，走到陈月家大门处。
“陈月。”她小声地喊。陈月马上就走了过来。门锁着，小艾晃了晃铁门，说：“出去玩吧。”
而陈月的应答令她非常失落。他说他很困，想午睡。
“哎别睡觉了，一起出去玩吧好不好？”小艾再次摇晃着门恳求道。
“对不起，我实在很困，想睡一会。”
“哎哟——”
“抱歉师父。”
陈月这一声抱歉使得她马上心软了，“那好吧，太阳晒得也怪难受的，下午多养养神挺好。”小艾说完。两人挥挥手告别。
下午5点一刻，江阳卖掉一下午仅捡到的4个塑料瓶后回了家。洗过手，他来到卧室，妹妹正在写练习册。那本厚厚的标有暑假作业字样的书册放在床边的凳子上，江阳明白妹妹已经把它写完了。至于目前在她笔下的这份练习册，也快没几张了。
“下午和陈月玩得开心吗？”江阳边问边走到电视机前，按下按钮。妹妹没有回答。
江阳转到央视频道，在放广告。他把声音调到最低，然后坐在床上。停了停，江阳把脸转向妹妹，“怎么？遇到什么难题啦？”
“没有。”
“那干吗不理我？”
“我是回答你上个问题。”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广告跳转到了动画片，江阳没再继续追问，调高音量，高兴地看起电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江阳坚持每天出去捡废品，而陈月就陪着他一起，说他也能帮他找一找。
四天后的一个傍晚。江阳在自己房间里，关上门，走到床边，掀开垫单，拿出压扁的纸币和一枚枚硬币。他数了数。“四十五，”江阳想，“是不是还少了点。”
他找妹妹借了2块，然后第二天上午又找陈月借了2块。
“我想向你再借1块钱。”
小艾正在看电视，江阳站在她面前，但没挡住视线。
“还要借？没了。”妹妹直接道。
趁着午饭之前，江阳跑出去试图碰碰运气，看看能否捡些有价值的东西卖掉。可直到中午回来，一无所获。等母亲下班后回到家里，吃完饭休息的时候，江阳请求要1块钱下午出去买冰棍吃。母亲答应了他。
下午2点钟，母亲刚上班走后不久，江阳激动地跑到街上，找到一家自行车专卖店。他向店主说明要尽量价格便宜、车身绿色、还有就是有后座位的车。店主爽口地应声满足他的需求，从一纵自行车当中推出来一辆青绿色的低矮单车，随后店长把车推到外面的非机动车车道上，“来吧，好不好用你试试看就知道了。”
江阳一阵兴奋，骑上店主为他推荐的这辆车，向前骑了一段路，转弯折回来。
“怎么样？”
“挺好，我很喜欢。”
“那就选这辆吧。”
“嗯，多少钱？”江阳意识到还没问这最重要的问题呢。可老板没有回答他，而是和走来的另一个顾客搭上话。
“老朋友，好久不见呀。”新来的顾客拍拍店主的肩膀问道。
“啊，是你啊，来来，进来坐。”店主热情地把那位顾客请进店内。
没问出价格来，可那辆车还在江阳手里，他奇怪地看着老板离开。过了一会，走出来一位年轻的导购员。
“是你要这辆车吗？”显然，她是受到店主的吩咐。
“是的。”
“58元。”
“哦！糟糕。钱不够。”
那导购员沉默着，等着他继续说下去，等他问她：“能不能便宜点。”便接上话说：“那你带了多少钱呢？”可是这位顾客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放开了自行车手把。
“我的钱不够，不好意思。”江阳笨拙地挠了挠头。他真觉得尴尬，早该在店主让他试车前就问清楚的。
江阳想着要不要去其他店看看，可紧接着，这位告知他价格的女士说话了。
“我们还有其他比这便宜些的车，不知道您想买个什么价位的？”
“50块钱左右的。”江阳回答。
“这辆就是啊。”导购员不解地看着他。
“不，我的意思是最多就50块，我只带了50。”
“好吧，你跟我来。”
那导购员跟店主说了几句话，然后朝江阳招招手。
“你觉得这辆怎么样？”她指着堆放在墙面一辆也是绿色的自行车问。
“这辆多少钱？”
“50整。”
江阳犹豫了一阵。
“好！就这辆吧。”
“要不要试试？”
出于刚刚的疏忽，江阳没好意思说要再试试，一口咬定：“不用试了，就这辆。”
“那敢情好。这边付账。”
江阳把车刚买回家的那段时间，基本上是归妹妹所用。她总是一大早、中午刚吃完饭休息好，便高兴地把车推到公路上，然后毫无疲惫地往街上骑，一直骑到很远的市区才回头。“这辆车真棒！”骑回家，她不止一次在江阳前称赞。
三人走在通往花园门的鹅卵石铺路上。还没到门口，妹妹突然抬起脚往车踏板上一蹬，“陈月，也让我骑一圈。”说完，她骑着自行车转了个弯不见了。
“哎...哎？”陈月往前跑了两步，想阻止她，却未果。江阳望着前方慢慢骑远的妹妹的身影，他挥挥手说：“一去不复返喽。”
“就让我再骑一圈，再一圈就好。”
“别忘了，咱们是来教陈月学自行车来着，不是借车来骑着玩的。”小艾看眼陈月，然后翻脸朝江阳瞪着。
“好，我倒看看你咋教。”
“我来骑骑看。”
还没让江阳把车推到水泥地上，他的妹妹从一旁用力把他推开。“哥，给我。”妹妹叫道。
“干吗啊？”
陈月不大相信小艾的话，还真想等江阳回来，让她教给他看，见见她是不是确实能独立上车，要真是这样，那他今天在俩位的教导下也一定能学会。他想道。
“拿来吧，”江阳骑车回来了。妹妹抢过自行车，往花园外推去。
“那让我教你吧，一会我哥回来了，让他把车给我，到外面的公里路上去学。”
“你教我？”
“给我。”
“我骑花园一圈，回来给你，好不好？”
今天江阳穿的是白色T恤，齐膝的宽松大裤头，头上依旧戴着那顶带帽舌的帽子。妹妹就在他身后跟随着，也穿着白色上衣，下身是蓝色运动裤。等她望见了陈月，加快步伐与哥哥并肩。
“这是你的车？”走近时，江阳问。陈月点点头。
“好吧。”
江阳把车骑走，妹妹走到陈月身边，面带微笑着问他：“你也想学？”
“非常想。”
第二天上午八点多钟，陈月请求母亲出去学自行车，得以允许后，推着妈妈那辆红色的小型自行车进了花园。他把自行车停在阴凉处，自个坐在旁边的草坪上。前面一块干燥的泥土上有三个孩子在打沙包，他们好像天天都来。
一小时后，江阳和他妹妹同时走来。“嗨！”江阳走近，朝陈月热情地招呼。
“来啦？”陈月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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