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竹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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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孤独、沮丧、人嫌天弃等等化成对天地的厌恨,陈平恨不得手持三尺青锋向老天质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触电而亡?

为什么,他会死而复生?

不过很快陈平也没有疑惑、悲怨的必要,因为死掉的人是不需要疑惑悲怨的。

陈平含着泪的双眼,无意识的瞟过前边不远处的竹子。

竹子是青墨色的,地上的枯叶是枯黄色的,一切是那样自然。

只是那枯黄上的翠绿是什么,正眼看后陈平愣住了,所谓的疑惑、所谓的悲伤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眼角哪滴水珠和心里对那片枯黄的感激。

竹子下,枯叶上盘着一条蛇,手腕来粗,五六米的模样,有着一身翠青色的蛇鳞,漂亮极了,像极了极品翡翠。

黄豆般大小的三角眼闪着阴冷的光芒扫过惊醒沉浸在内心世界的陈平,吓得陈平双脚颤抖,胯下微暖,连尿差点都吓出来了。

那时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只觉得眼前一片红光,提示他危险、极度危险,可打颤的双脚怎么都挪动不了,露水汗水使得头发湿漉漉的,此刻冒着白烟,水珠子从额头划过掺入眼睛,发咸的汗水虽刺红眼珠子,但陈平没有一点感觉,只知道一个劲的盯着那条蛇。

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陈平站在竹子后面盯着翠青色的蛇晒着残光在枯叶上懒洋洋的卧着。

翠青色的蛇看上去没有什么杀伤力,陈平没有见过,在楚平的记忆里也没有出现过。

不过没有见过不意味它就是无害的,对于陈平来说生命只有一次,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陈平站在竹子后面,双眼盯着蛇的动作,细微的动弹,调整身体的状态,等待蛇的下一步行动再做打算。

状态这东西怎么说呢,有时候稍微调整下就好了,有的时候再怎么调整都没有任何作用。

就和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一样。陈平的状态也永远调不好。

楚平的肉体年轻、强壮,毕竟曾经楚平和牛角过力,和豹赛过跑,若是楚平没有死去,现在还是由他掌控这具肉体,一条蛇又算的了什么,但那些都说了是如果。

现在活下来的是陈平,一个杀只鸡都能弄得满屋子都是鸡血、鸡屎的人。满地的鸡血、鸡屎还没什么,最多打扫一下罢了,重要的是那只鸡还活着,还活着。

这样的人,你若是问他最怕的动物是什么,蛇、狗、猫。

其他的狮子、老虎、狼什么的不是不怕,主要是他没有遇到过,就算见过,也只是在电视上见过罢了。

一个连动物园都没有去过的人,现在在野外看到一条五六米长的蛇,能憋下那股尿意已经挺不错了的。

不知过去了多久,山中的雾已经消散,金色的阳光泛白,翠青色的蛇可能感到阳光的炽热向远处游走。

待那条蛇游走到再也看不到的地方,陈平抓着竹子的双手,十指泛白,因麻木而松懈,失去依托的陈平瘫坐在地,这时才感觉双脚麻麻地。

陈平摸了摸胯下,裤子是干了,还好没有尿出来,不过那个动作也挺猥琐、孬、挫、怂。羞耻那玩意和美国警察一样总是事后才到来,特别是竹枝上有只锦鼠吱吱喳喳的叫个不停,更是让陈平羞愧的想要杀鼠灭口。

白色的锦鼠感觉到陈平不善的目光,在竹枝上跳动,更起劲的叫喊着,像是在说我就叫,我就跳,你能怎么地,有能耐来咬我啊。

陈平目测锦鼠与他的距离,觉得自己就算跳起来也触不到它的脚,因此捡起地上的碎石子向锦鼠扔去。

石子打在枝头使得竹枝颤动,惊吓的锦鼠趴下、四肢紧紧地锁着竹枝。

陈平看着锦鼠那副挫样情不自禁笑出声来,也消散了翡翠蛇留下的恐惧,只是陈平没有记起刚刚的他其实和那只锦鼠没有什么两样,特别是双手紧紧地抓住竹子的动作。

待竹枝停止晃动,锦鼠才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四处看了看,见没有危险,只有陈平那个凶手坐在地上笑个不停。

锦鼠虽然受不了陈平的笑声,但它还是视若不见,只是紧锁的前肢先稍微松开一点点,一副一有风吹草动就一抱柱埋头不起的模样。

过了会儿,四周没有什么变化,锦鼠的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只见它四肢抓着竹枝胸膛贴在竹面,抬头看了看陈平,四肢飞快的挪动向竹子的主干爬去。

抱着主干的锦鼠拍了拍胸膛,将心放入胸膛,此时的它不用担心掉下去,胆子变大,也在乎起脸面。

对于刚刚被陈平吓得惊慌失措,锦鼠是不承认,刚刚那是麻痹陈平要他放松警惕罢了,对一定是这样。

不信,你看,锦鼠君是不会害怕那个人类的。

锦鼠靠着主干站在树枝上,居高临下,也不知道锦鼠从哪里摸来果子,向着陈平的脑袋上砸去。

果子砸在陈平的脑壳上,咚的一声,果子反弹落在地上,陈平一手抱着脑袋,一手捡起果子,那果子赤褐色,挺坚硬的,有点像松子。

陈平抬头看向锦鼠,锦鼠双手插着腰站在枝丫上冲着陈平吱吱喳喳乱说一通,陈平虽然听不懂锦鼠说着什么,但锦鼠那一副得意的模样已经说明了一切。

陈平是不会跟一只老鼠计较,但那只老鼠的得意劲还是使得陈平恼怒。

老天给陈平留下无尽的疑惑,却没有留下之言半语,他只是高高在上的看着陈平在世间挣扎、悲痛。

青墨的竹杆微微晃动,泛白的手指,鲜红的指头,是那么鲜明,悲伤。

……

那一声声为什么回荡在天地间,敲在心头。

陈平流着泪,咧着嘴,一阵冷笑,抱着肚子扶着竹杆一阵抽搐。

豪情流荡过后,是一股失落无力涌上心头。

这些日子因为忧虑身份被识破,陈平的心神都放在逃离上面,现在已经远离山谷,一个人在深山老林之中,听着耳边传来的都是兽语,再也不用带着虚伪的面具,再也不用为活下去而忧虑。

紧绷的心弦松懈,

为什么,他会来到这里?

为什么

被负面情绪笼罩的陈平漫无目的随意流窜,不知不觉中来到一片竹林。

春风拂面,竹叶的涛涛唦言更是燥人心脾,饶鼻子的清香不干不脆,一切都是那么让讨厌、憎恶。

孤独、

抛弃、

陈平仰望未来,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那般逍遥自在化作一股豪情在胸膛流荡。

陈平合山间兽鸣,一会儿学着狼啸,一会儿高歌,在这里没有谁能听得懂地球上的言语,在这里没有谁会道他五音不全,在这里一切都好,只是,泪先流……

背叛、

愤怒、

涌上心头!

深山里的清晨在一声雄鸡啼鸣中,金色的阳光劈开薄薄的山雾,揭开热闹的序幕。

各色的鸟儿在枝头蹦跳飞翔,时不时的啄饮露水梳妆打扮;树儿也向着太阳舒展沉睡一宿的身姿;远处的兽鸣高低起伏绵绵不绝演唱一出欢乐颂。

一切都生机傲然,欣欣向荣,一切都那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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