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暮

“那我又能怎么办，你又不给攻略！”

“学点基础魔法吧，我带你入门！”

“不是和你说过的吗，我们家人太传统，可能接受不了我接触西洋术法。”

“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们的大宗师就比你们的传奇低了一等？你见过大宗师吗？你是传奇吗？”

“大宗师我还没见过，我也远没达到传奇魔法师的水准，但一滴水里可观沧海，一粒沙中可见世界，狗场中就有修习印纹的东方术士，我将自己的魔法等级压制在不同阶段，分别与他们中不同等级的人进行对照，大致就能推导得出魔法师与术士之间的等级换算，笼统一些来看，前期印纹术士等同于魔法学徒，中期等同于见习法师，后期与初级魔法师等同，大成和圆满与中级魔法师类似，凡品相当于高级魔法师，圣品相当于魔导士，天品就与魔导师持平。”

“为什么在你嘴里大成和圆满成了一回事？”

“那本来就是一回事，只是同一等级中的两种状态而已，就好像中级魔法师里有刚刚晋级的，也有即将突破瓶颈，马上就成为高级魔法师的。”

“你这么想当然的推测不怎么靠谱，凭什么你们那边就多出一个等级来，那个魔法学徒，我们这边也有啊，厉国境内不怎么明显，但像是北齐，谷，隆东那种大国境内的奇异术士，都是有门派师承的，其中势力大的，每年都会招收一定数量的学徒入山修业。你只是在我们小小一个厉国中的小小一座监牢里呆了半年，就在这巴掌大点的地方推测东西方奇异术的等级对比，你这人是不是也有点太……，那个词儿该怎么说来着？算了，不用成语了，你是不是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说的那种学徒其实就是闲杂人等，而魔法学徒是指哪些被初级以上的魔法师收入门墙，已经可以操纵基本元素的人。”余快牙疼般的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斜眉歪眼的盯着南过的脸。两人间的对话跑题有点严重，余大魔法师本打算说服这个小炮灰跟自己学些魔法，没想到说着说着就成了东西方魔法文明孰优孰劣的辩论会。

如果不是身在狗场，如果不是持了“杀人”与“青黄”，如果没有诸多估计，余快可以施展一个中级以上的魔法，用足金足两的实力说话，那样南过或许就会上赶着跟自己学了吧。

“学魔法对你是有好处的！”

“我知道，学撬门对我也有好处，艺多不压身嘛！”

余快苦笑着望着他，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咀嚼着留在嘴里的茶叶梗说道：“我懂，你就是这种性情，我越是上赶着，你就越是要质疑和退缩。但是你要知道，你的身体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南过觉得心中的某根弦被拨动了一下，然后整颗心也随之颤跳了一下，他故作镇静的不去看余快的表情，用十分随意的口吻说道：“你是说我撑不住卑塔的威力吗？”

“我说的是你的手！”余快放下茶杯，目光落在南过的右臂上，“你这条手臂中的肉灵晶太明显了，过两天恐怕都要长到身体之外了。”

南过捏了下拳头，平淡的说道：“这可不劳你费心，我总有办法把它打碎。”

“打碎？”余快笑着问道，“在你们东方大陆，都是用这种法子处理肉灵晶的吗？”

“我们这边叫渡冷丁，不打碎的话还能怎么办？”

余快的笑容越发夸张起来，就像是听见了一些非常非常荒唐可笑的事情，他抬手捂着脸，大笑着说道：“这么宝贵的东西，你们这里居然把它看成了体内结石，还要将它打碎！暴殄天物啊，这特么真是名副其实的暴殄天物啊。”

南过板着脸，不服气的解释道：“这是高纯度的元素能量结晶，我们这边也是知道它的价值的，可以增强和放大术阵能力和影响范围，但这东西毕竟是在人身上长出来的，除了巫女，谁拿来用都会产生一些心理负担。”

“恐怕还会有人拿来入药炼丹吧。”余快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否则呢？你们那边是直接抠出来生吃的吗？”南过双臂环胸的盯着他说道。

“你们这边称呼穿越者为玄旅是吧？你知道在西方大陆是如何称呼穿越者的吗？”余快止住笑声，尽力平复着心绪，他也并没打算卖什么关子，很快就自问自答的说道，“天眷者！知道为什么叫天眷者吗？因为我们的体内自带肉灵晶啊，别的魔法师积蓄魔法，需要冥想需要静思，需要名贵稀少的储魔水晶，需要弑神级别甚至亚龙级别的魔兽皮肤或骨骼制成的魔法卷轴，需要大师级的魔法道具。但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活着，体内的肉灵晶就能源源不断的吸收天地之间的魔力。这是天赐的礼物，你们居然还要将它打碎，这特么还有天理吗？”

乍一听到这个说法，南过的脑子明显有些转不过来，自己曾经恨不能砍掉一只手臂也想舍弃的东西，居然被余快说得像是个可遇而不可求的厉害宝贝。之后余快喋喋不休又说了很多话，但南过已经听不进去了，这个弯有些急，对于这种超出心理预期太多的事情，他得犯够了傻才能恢复思考能力。

“等等，等等！”南过突然拍着桌子大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渡冷丁可以直接被玄旅所使用，这也就是说，渡冷丁因为被经常消耗，所以就不能因为体积的增生而伤害到宿主，我这么说对吗？”

“是这个道理，就像你的手臂，你如果能使用魔法，肉灵晶便能为你提供魔力，但你若是不能使用这些元素能量，肉灵晶长时期只吸收不释放，那就会酿成一场灾难性的魔力反噬。”余快促狭的看着南过的眼睛，笑着问道，“你既然这么问，难道你们东方的天眷者都是这样被自身的肉灵晶反噬而死的吗？”

南过再也顾不得维护东方修术练气士的尊严了，显然本土的奇异术并不能运用渡冷丁之中的能量，从而导致每个玄旅都活命不久，但在西方的魔法世界里，这要命的体内结晶竟然成了可供人叱咤风云的雄厚资本。此之蜜糖，彼之砒霜，同是一样事物，在东西方大陆文明之中的差异居然能够如此巨大。

难怪西方拥有大宗师等级之上的传奇，漫长的魔法发展史中，偶尔出现几个才智卓绝的天眷者，便足以奠定魔法文明的深厚底蕴。难怪同样是穿越者，余快就能混得这么风生水起，而自己始终都活在被渡冷丁反噬而死的阴影之下。

大淑真是生不逢时，她如果当初漂流在西方大陆上，一定会有另外一段美好的人生，然后平安的活过三十岁，活过五十岁，像其他的女人那样，幸福的陪伴着自己所爱的人，慢慢变成一个老婆婆。

南过抑制不住的这样想着。

“等级高的占便宜呗！”

“咳，这就是我想说的另一点，你们奇异术中以印纹术的等级提升空间为最大，大成圆满之后向上还有三个等阶，进入天品成为大宗师。不过据我的了解与推测，你们这种大宗师的水准，充其量只能相当于我们魔法等级划分中的魔导师。奇异术大宗师已经是顶到了天花板的至高存在，再无提升空间，可是在魔法等阶中的魔导师之后，还有传奇。你们整个东方世界就只有三位相当于魔导师的大宗师，但在西方大陆，传奇魔法师就有七个之多。”

“碰都没碰过，你怎么知道自己没天赋？”

“你不懂，东方奇异术很复杂，我们家人都是印纹术士，我如果真的要学也只能走那条路，可如果真的开始学习，会有很大几率因为天赋不足悟性不够而无法入门，入门了之后，又会有很大几率沦为一无是处的术师，我的脑子这么笨，你猜我有多大的几率能顺利成为一个印纹术士？”

“你们东方的魔法就是这么华而不实，并且兼容性差。如果你修习了奇异术，就再也学不了魔法，不过你要是先学会了一点魔法，再回过头去修炼奇异术也是没问题的，而且可能还更有裨益，说到底，感知与运用天地间的元素能力都是同一码事，基本道理都是相通的。相较而言，西方魔法侧重于力量，而东方术士看重的是控制技巧，一个像是散打，一个像是武术，如果让双方不讲规则的打上一架，你说谁更讨便宜些？”

羊角髻不再说话，南过说那座塔是活的，这就让她想起了昨天那令自己毛骨悚然的耳语声，那塔，还真就可能是活的。

唏哩呼噜喝了两碗粥，吃了一个皮厚馅儿少的包子，南过一抹嘴，对着羊角髻伸了伸手，说道：“给我点买馒头的钱！”

气氛略显尴尬，羊角髻掏出些零钱放在他手里，然后目送着他走出土楼正门。但片刻之后，他又和余快一起走了回来。于是羊角髻尽快吃光了自己的粥，麻利的收拾好桌上碗筷去了后院。她还是不愿跟余快接触太多，就像她每次出门买菜都只买一点点，仅够做一顿饭的量，而且在菜市场一逛就是好半天，图的也无非就是尽量与这位门主少见些面。

“那么你为什么一直也没学奇异术呢？”

“天赋不够！”

“你又不给攻略，那我又能怎么办？”

“你复读机啊！”

“像你这样没头苍蝇似的乱撞是爬不上更高层的！”余快坐在太师椅上，给自己倒了杯温茶喝了两口。

“你又不给攻略，那我又能怎么办？”南过有些无奈的说道。

“哦，那多吃点！”

“吃再多也没用，那座塔好像是活的，你一走进去，它就知道你肚子里有多少饭，能转化成多少力气，然后很有针对性的将你的体能榨干。所以今天我准备带几个馒头进去试试！”

“那个傀儡的bug尽量少用，当心你哪天直接被封号！”

“你又不给攻略，那我又能怎么办？”

“你没有对针对于隐性自然力与非自然力的感知，所以你现在的进度已经到达了极限，不可能再有进展了！”

日上三竿，南过打着呵欠从长椅上坐起了身，睡眼惺忪的洗漱完毕，便坐在餐桌上发呆。桌子对面的羊角髻帮她盛了碗粥，放在他的手边。

“今天还要去吗？”

“昨天找到了一点灵感，不过好像我的方法用错了，趁着路径记得还熟，今天必须再去碰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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