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挺大岁数何苦呢,现在知道狗仔队有多么不好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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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的,吹起了一丝微风,如一只温情脉脉的手,细腻拂过她羊脂美玉似也的美艳脸庞。微风驻,她额角的一截断发滚落了下来,掉在她雪白赤足一旁的泥土上。

妇人的嘴角现出笑意,她赌对了。

“不愧是绝代宗师,伸手果然不同凡响。”她对着前方空旷的林野说道。

过境至谷国二里路途,武蚬再次现身,他劈开一棵老槐的树干,从中将那妇人扼着脖颈拖了出来。此时的妇人赤条条一丝不挂,她一手捂着袒露的酥胸,另一手扳着武蚬的手腕,拼尽力气挣扎说道:“您又何苦非要将奴家斩尽杀绝?”

武蚬提着她的身子悬在半空,虽然一语不发,心下却有了几分焦灼,恐怕自己动手杀掉了这个化身,那妇人又会凭借事前备好的其他躯体复活过来,虽然大可以不管不顾一直追杀到她化身用尽,但那样实在太过被动,而且变数太多,即使他是至高无上的异术大宗师,行事也仍需要审慎小心。

就在他分神思虑的刹那间,妇人突然手脚并用攀缠在了他的那只手臂上,如同海中无骨的墨鱼,手足四肢紧紧缠绕。武蚬下意识的五指收紧,却轻而易举的捏断了妇人的脖子。

这具化身也死了。

如此一来便真的是没完没了,武蚬绝对有耐心诛灭那转生巫女的所有化身,可他受不得这样被人牵着鼻子乱转,而且这里已经离了瑶土,情势过于微妙,如若久留,唯恐生出后患。

主意既定,武蚬便抬手结印准备返回圣山,无意间瞥见衣袖上被人用血水沾沾点点写了几个小字,他展开衣袖看个端详,只有“武珑武诗”四个血字。

看着那四个字,武蚬的心沉了下来,那妇人果然另有所图。

武珑是当今的瑶君,这个名讳被人所知并不出奇,至于武诗,真的不该有太多人知道。武珑武诗本是一对儿龙凤双棒,瑶国先帝体虚气弱,生了这一双子女之后不久便驾崩归天。皇子武珑倒是健壮得很,刚满周岁就能跑遍整个皇宫,至于公主武诗,则和先帝如出一辙的气弱体寒,五个月大时便早早夭折。

武蚬一步跨出,又离国境远了百丈,他盯着一条不及五仞宽的清浅河水问道:“你还知晓些什么?”

遍身赤裸的妇人从河水中站起身来,坐到了岸边,以手梳理着湿漉的长发。

“奴家还知道,瑶国武氏皇裔是您在人间的血脉亲族,当今龙椅上那位十七岁的小皇帝,是您最后的亲人。”

武蚬微微发笑,沉声说道:“这算不得什么秘闻,况且我与那孩子的亲缘关系远了三十几代,早已和陌路人无异。”

“陌路人?”妇人将手中长发披散开来,发丝上的水迹瞬时被蒸干,她随手在岸边捡起一根枯枝,当成木钗插在了头上,她一边挽着如云发髻,一边对武蚬说道,“如果是百十年前,皇族枝繁叶茂的那个年代,您说这话奴家还是会信的。可如今的境况大有不同,那是您最后的末代子孙,您又怎么可能毫不顾惜!即使终其一生您也不与之见面,可站在红尘之外,亲眼看着他走完荣辱一生,却也算是了却您一桩心事。”

武蚬轻声哼笑起来,淡然说道:“这话有趣得紧,老夫确实也不好矢口否认。”

妇人挽好发式,毫不扭捏的站起身来,坦荡的,或如说是放荡的与武蚬相视而立。她扬起手,半空中飞来一只肥硕无比的乌鸦,正落在了她的手上,乌鸦张嘴发出嘎嘎怪叫,身体就像个吹气的皮球般鼓胀起来,然后它“嘭”一下的爆散开来,数不清的漆黑羽毛像雪花一样飘飘洒洒,一片片落在妇人身上,化作了一件件精美的衣裙。

妇人扯了下两肩上的衣带,身后的披风变成了她最初时那件银丝长袍。

“武蚬大人,奴家还知道当年夭折的孩子并不是武诗,如今坐在金殿龙椅上的才是她。”

武蚬眯细了双眼,思忖片刻之后才说道:“即便是这事也威胁不到我,她会怎样,皆是命数该然。”

妇人迈动赤裸的双脚,一步步走进武蚬身边,笑语盈盈的说道:“大人,您的寿限要到了,想必您现在最怕的,就是在一片乱局中无能为力的闭眼吧!”

武蚬的心中天翻地覆,他就那样像一尊雕塑般凝望了妇人良久,最后他仰天大笑的鼓起掌来。

“厉害!你为了能在我面前说出这番话来,到底准备了多久?”

“从打探消息,分析揣摩,再到判断时机,策划布局,奴家用了十三年。”

“那么,你想要的又是什么?”

“奴家想请您出手,去做一桩事情,于您来说,那绝对是手到擒来的枝节小事。作为交换,奴家会为您除去一块心病。”

武蚬背起双手淡淡笑道:“恕老夫眼拙,当真是看不出你有何依凭能够让你说出这等豪言。连我都无从着手的局面,你又能如何作为?”

“奴家自知修为浅薄,令您看不入眼,光凭三言两语绝难叫人信服,因此只好让您亲自试炼一番,才知道奴家所言是真是假。”

武蚬稍作沉吟,便点头应允道:“难怪你要如此大费周折,你若一露面便明言此事,老夫还真没那份心思琢磨虚实。即是如此,就让老夫领略一下你那引以为能的手段吧。”

妇人甜甜一笑,对着武蚬敛衽为礼道:“大宗师莫要取笑,奴家献拙了。”

然后她搂起袍衫裙摆,抬脚用力踏了下地面,地面的土泥开始涌动,四个衣衫破烂瘦骨嶙峋的尸偶从地底爬了出来,每个尸偶背上都负着一口名刀。

“千年以降,三十六名刀流落四方,近年来有人借此推波助澜以期浑水摸鱼,所图为何你我心照不宣。奴家搜罗多年,寻获品质中上的四把实为不易,每一把得来都代价斐然。”妇人如同看着满堂儿孙般满眼慈和的看着那些名刀,对着尸偶一一吩咐道,“这把‘吞舟’定江河屠龙蛟,主壬葵水位;这把‘星火’燃天地焚万物,主丙丁火位;这把‘巨灵’灭千军破城邦,主庚辛金位。”

尸偶纷纷依令行事,将名刀拔鞘之后插在武蚬四周的土地上。

妇人爱怜的轻抚着最后一把名刀,悠悠说道:“这把‘千年’拘万灵禁鬼神,主甲乙木位!”

尸偶将名刀千年插入地面,四把刀便结成了个维阵,将武蚬封困在了中央。四方阵结成的瞬间,武蚬就明白了其中奥妙,不由得开怀大笑起来。那妇人说的没错,看来自己的心病确实要着落在这四把刀上。

武蚬侧头望向二百余丈之外,那块两国交界的界碑,石碑东南为瑶,西北为谷。武蚬虚踏三五步,身影便在原地消失,远方那块界碑轰然炸为两段,不知何时现身于碑座下方的武蚬缩回拳头,手中提着半颗血淋淋的女人头颅。

那炸断的界碑尚未落地,武蚬便已丢了人头再次消失于无形。

“咔嚓”一声暴响,整片枯木密林被雷海吞没,所有草木生灵玉石俱焚,一切尽数化为了焦土尘沙,同归于寂灭。

四方印岿然不动,阵外的武蚬皱起眉梢,窥望着大阵中心那一捧漆黑的骸骨粉屑。

“好妖法!”

“扑通!”

又是一声心跳。

妇人凭借着遍身银光移形换位,屏住气息挪移到了两丈开外的枯木林中,亲眼看着那只大手徒劳摸索一番之后无功而返,七色的印纹黯然消散,她才悠悠吐出一口浊气。

既然落地的是一截发丝,而不是她的头颅,这就说明武蚬有话想与她说。就算无话可说,想必他至少也不会乍一现身便全力相搏。

然而下一刻,妇人就发现了自己想得实在太过简单,那一丝微风,既为了稍加试探,也为了安她的心,青白朱玄四方大印于瞬间落地生根,断绝了她所有退路。枯木林中七色印纹闪现,武蚬大宗师跨出一步,破虚空而出,一手化印指地成钢,一手勾动九霄鸣雷,仿若巨龙般的粗大雷柱自天顶直劈而下,携万钧之力,推山填海般落在面如死灰的妇人头顶。

四周依然是静得吓人,她的心跳逐渐放慢,也逐渐变冷。武蚬一金很懒,他在一击未能得手的情况下,很有可能放任自己逃匿,再也不多做理会。但她现在则是在赌武蚬性格中的那份偏执,被自己上门挑衅,想想就猜得到,自己应该做了万全准备,那么武蚬就很有可能迎头撞来,以绝对实力碾灭自己的一切妄想。

现在的武蚬一金,应该很乐于展示自己的强大实力给天下人看到。

妇人将自己的双手贴在一棵枯树的树干上,枯树于顷刻之间化为木炭,迎风一吹就成了片片飞灰,而妇人的两只手则恢复如初,再也找不到半点伤痕。

下一刻,她感到心头阵阵惊悸,便仰头向千里之外遥望,是她的置魂兽被捉了,生死不知吉凶莫测。那只银狐做了她近两百年的皮囊,保有她大半修为,如今早已与自身心智相连,纵使相隔万里也能令行无碍如臂使指,如今被一位大宗师抬手之间轻松毁去,确实有些可惜。

妇人下意识的抓紧那只大手的腕子,她的双手却好似遭了炮烙,两只手的掌心在瞬间被炙烤得皮焦肉烂。情急之下她慌张的放开两手,掌心指腹焦烂的肉糊簌簌剥落,漏出清晰的白色骨质。

继而那只大手奋起发力,势不可挡的将她拖向那个裂痕密布的印纹中。妇人霎那之间吓得面无人色,也顾不得两手的惨重伤势,立即撕开了自己长袍前襟上的银丝纹绣,长袍上白光乍现,将妇人的身躯笼罩在重重光幕之中。

不过只要她的计划能够顺利推进,这一点点牺牲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四周林野静谧,妇人不敢轻举妄动,既然暴露了位置,那么她现在仍处于大宗师伸手可及的距离之中,若想顺利脱逃,只能料敌先机以静制动。

随着时间点点流逝,妇人的心跳得越发厉害,以她的心机妄图揣度一位大宗师的行事轨迹,确实有些自不量力,即使她做了十余年的准备,但直面一个实力相差如此悬殊的修术至尊,只有周密的布置和心中的觉悟好像还远远不够。

“扑通!”

密林中的银袍妇人兀自错愕之间,面前的虚无处凭空浮现了一面海碗大小的七色印纹。绚丽如虹的繁奥印纹徒然破碎,仿似瓷裂玉崩,一只硕大的手掌冲破碎片探出印纹,果决有力的扼住了美貌妇人的颈子。

从她发觉自身位置被人窥破,到她纤细如笋的颈子被人死死掐住,似乎也只间隔了一次心跳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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