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有为青年南一浩的人生观诶?好像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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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言不语,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溜小跑离开了院子。他沿着院墙走进了相邻的一处院落,在厨房中翻找了片刻,便夹着两个油纸包走了出来,几经辗转,他终于来到了那间书房,远远望着映在纸窗上那个显得悲愤欲绝痛不欲生的娇俏身影,少年走过去,模仿着大哥的走路姿势,故意将步子踩得很重,他把油纸包放在窗廊上,又用指头在窗上浅浅的敲了两下,然后径直离开。但他却并没有走远,直到他看着书房中被罚抄书的少女鬼鬼祟祟探出头来,左右张望着收起油纸包之后,他才默默返回了自己的房中。

摊开纸张提起墨笔,少年蹲在凳上,模拟着拙劣之中透着股娟秀气的笔迹,开始默写起了药王经。

夜寒露重的深秋已近末尾,隆冬季节似乎触手可及,大牢中的人们蜷缩在泛黄的枯草垫中,背挨着背,脸贴着脸,以彼此的体温相互取着暖。他们与牢中所有的吸血臭虫和老鼠一样,都在极力的熬着,耗着,等待着老天早早降下一场大雪。

“被调到别处去了,那小子和囚犯混得太过熟络,没被直接赶出卑塔就算好的了。”闲聊的囚犯笑着应道。

看着牢笼内其他的几个人,南过又随口问了句:“在卑塔中,有没有个绰号叫做‘借口’的人?”

几个人相视着皱眉思索,然后都摇了摇头,表示对这个古怪的绰号一无所知。

听到这种答复,南过并没觉得有多么失望,他有种直觉,自己想找的人大概就在那座狗场里。

过了一会儿时间,一阵吱纽吱纽的车轮声由远及近,所有醒着的囚犯们应声而动,都在各自牢笼的铁栅前聚拢。牢房大门的锁链铁闸被打开,有役工将热腾腾的粥车推了进来,依次开始给各个牢笼中的囚犯们分发菜粥。

就在囚犯们捧着满是破口裂纹的瓷碗吃粥时,两个监差押解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矮个子囚犯走进牢房,矮个子的脸上带着伤,从那些青肿淤红的伤势上能看得出来,这个人最近一段时间经常挨打,新伤盖着旧伤,紫淤压着红肿,而且这个人的右手上没有了拇指,脏破的布带包扎着手掌,断指处的大片血迹仍旧殷红。

监差打开南过这间牢笼,将矮个子推了进来,然后提起腰间的铁杖在牢笼的栅栏门上咣当咣当敲了几下,敲击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整间牢房中的囚犯们全都停下手头正在做的事情,不约而同向着这边看了两眼。

“他们敲那几下是什么意思?”

两个监差离开后,南过觉得他们刚刚敲栏杆的样子有些奇怪,便对着身边的囚犯们问道。

几个囚犯正上上下下打量着瑟缩在墙角处那新来的矮个子,其中一个囚犯对着南过笑着解释道:“这小子定是给差人使了好处,刚刚敲打那几下,是牢头告诉咱们别动他!但您看看他这熊样,像是这么上道的人吗?”

南过也跟着笑了笑,随即在地上捡起一截干草梗剔了剔牙。稀粥中的米粒少得可怜,剁碎的菜沫更是寥寥,喝着这么稀的稀粥还能塞牙,也算是种本事。

囚犯们喝粥,图得更多的是那份滚烫的热乎气,一碗菜粥下肚,整个人就能从里到外的彻底暖和起来。南过拍拍暖洋洋的肚皮,颇为惬意的靠在墙角蹭了蹭后背的痒,然后他便露出了个满足的微笑。他想要的始终都不多,也从未去想过要达到一个什么特定的目标,更没有什么全家灭门之类的血仇要他去报,他既不想去做官也不想去做贼,只要有一饱一暖,身边没有勾心斗角的闲人,再加上一个时不时能拿来想想,以确定自己“与众不同”这一特质的长远任务来自我催眠,他就能很没出息的逆来顺受随遇而安,而且他觉得这就挺好。

就像身上发痒的位置自己刚好一伸手就能抓到那样好。

聊天的家伙说到肉包子,口水就顺着糟乱的胡须往下淌,两只漆黑的小眼睛闪闪放光,好像回忆中的包子就在眼前一样。

“那个年轻监差还在咱们这片营区吗?”南过吐掉草梗插嘴问道。

几个囚犯聊的是去年冬天时的事,一个新入卑塔的年轻监差,轮值时被分到了这片营区,大概是被老监差们给吓着了,那小伙子对囚犯们十分狠厉,打骂起人来从不手软,生怕哪个囚犯觉得他好欺负,暗中下黑手谋害他。那时的壮哥刚从狗场出来没多久,整日里郁郁不快,每次见到那个年轻监差装模作样时都会出言挖苦几句,小伙子自然是气不过,以为壮哥拖着条废腿没什么能耐,就寻个机会单独和壮哥打了一架。结果可想而知,那小伙子被打了个结实,但壮哥留了手,没在他脸上招呼。

谁都觉得,那小伙子要么就会多找几个兄弟来把壮哥打一顿,要么就会因为抹不开面子主动申请调离这片营区,但令人意外的是隔了几天之后,他又单独的来找壮哥,壮哥也老实不客气,照旧将他一顿好打。一连几次,壮哥觉得这人有趣,闲暇时就点拨了他几下拳脚。谁也没想到,小伙子来年春假归省时,就是仗着那三拳两脚打跑了几个乡间泼皮,好巧不巧,那飒爽英姿刚好被一位路过的俊俏姑娘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头。

小伙子期满复职时,偷偷给壮哥带了壶喜酒,暗地里还供了壮哥三天的烧鸡吃,整个牢房中的囚犯们也都沾了些光,分到了几个肉包子解馋。

少年专心致志抠着鞋尖,惫懒说道:“‘镜中花,水中月’,既然都已萌发成活,况且三年来都不曾生异,又怎么会说死就死了。手札上说惊麒子生长十年便可通灵,咱们这株年限虽浅,但有风暴之主的铜镜不停滋养,还不时以灵长源血催熟,就算死了,又怎么可能在朝夕之间干枯成这样。”

峰主静静听着,本想喝口茶润润由于先前几次咆哮而略感不适的咽喉,却看到桌上只有被自己拍碎的零星陶片。

“那依着你看,这事究竟该如何是好。”峰主平静说道。

每年只有下过了一场雪,牢房中才会开始更换陈年的茅草以供囚犯们取暖,再降一场雪,才会给牢房的门窗上安装棉布遮帘,根据具体情况,在牢房走道正中架上两三个烘火的炭盆。冬天是个好季节,狱卒们如果长时间值岗在外,冻僵的双手扯不动弓弦,握不牢刀柄,所以他们总会积极的寻找种种理由来阻止囚犯们外出做工。如果运气好,许多囚犯都能一连几十天的窝在牢房里,不必忍受着凛冽严寒在矿坑中劳作。那时候的牢房里密不透风,只要能习惯了其中扑鼻的恶臭与防疫的石灰味,就能十分惬意的享受着温暖。

南过嚼着半截枯草梗,听着同一牢笼中另外几个人低声的闲聊,现在时间还早,不过牢房中不少人都已经睡醒了觉。

大哥搓着额头,憨厚的笑起来。

“少在这里耍宝卖乖,我是说让你去!”峰主笑骂道。

“依我看,这未尝不是件好事。毕竟,您最终想得到的并非只是这株惊麒子,是吧!”少年搓着自己的指尖,懒洋洋的对峰主说道。

峰主捻起灰白的胡须,悠悠发出一声叹息,“倘若真那般顺利,也固然是最好。只怕是现在期盼太高,将来只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门外少年仍是那么懒散的蹲着,用指甲抠着楔在鞋尖中的微小石粒,慢悠悠的说道:“光猜能有什么用,您去卑塔瞧上一眼不就成了么,那些人要是亏心,自然能漏出端倪。”

峰主又是一笑,这一笑却与之前的所有笑容都不相同,是那种发于本心的轻快微笑,他看着门外的次子说道:“倘若并非人祸呢?”

大概是低头低的太久了,门外的少年慵懒不堪的扭了扭脖子,对着屋内沉闷说道:“既然事情都出了,当然要朝着好的方向多想想。不然等到坐实了坏消息,你连逗着自己开心的机会都没了。”

峰主有些哭笑不得的望着他,“过两天你去一趟卑塔,查查看究竟是怎么回事。顺便将那个叫什么南过的家伙带回来,既然不经容许碰我破伤峰的东西,就来我峰中做一辈子的药奴吧。”

“嘿!”少年对着屋中的大哥喊道,语气就像是酒楼中的嘉宾贵客在呼喝着传菜的伙计一样,毫无恭敬可言,“听见了吗,老爷子让你去卑塔给丫头善后,你早去早回!”

峰主微微一笑,看着老大解释道:“卑塔中人没那个胆量!况且,一般人连惊麒子为何物都难以明晓,又怎会打它的主意。”

“连咱们家都要珍而重之的奇草,在旁人看来可不就是天材地宝了嘛,夜长则梦多,人心难测,若不是被人动过手脚,小妹又怎会哭得那样委屈!”大哥逸年温和的说道。

峰主沉思着摇了摇头,再次将干枯的花枝放在桌上,对着门外问道:“逸天,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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