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次元隔离

蛋群中小范围的议论此起彼伏，但更多的是叹气声，那种很讨厌很丧的压抑气氛又回来了。

我和优优忙完后跟几家饭圈里的人一起聊天，龙哥写完提示和白大哥在大堂前台旁抽烟，阿姰拆了一包板蓝根冲剂，分发给几个因气温骤降而感冒的小蛋们。

袁教授则在大堂外临近窗户的地方，注视着外面的天空。起初因为大家都在七八成群地交谈，谁都没注意，还是靠近肯德基门口的一个兴迷“鼻子”尖：“你们听，袁教授是不是在唱歌？”

欧大叔刚才走过去袁教授身旁，聊起以前在部队时的趣闻。我们很多人也出来，尽量说一些开心的话题，力求让大家别沉湎在这悲伤的余音中。

快到午夜时，熬不住的蛋们陆续去睡了，龙哥、白大哥和阿姰姐骑着卡西，去里面的超市找听装啤酒，在易拉罐的拉环上套个绳子，几个人抱住，另外几个人一扯，拉环就能打开，然后他们把四肢伸到最长后用吸管喝，这几天他们都是这样拿啤酒和泡椒凤爪当夜聊的零嘴。

优优先睡了，我躺在杯子里睡不着。没一会儿只听龙哥他们几个传来惊讶的声音，我爬出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到大堂门口，只见还没睡的蛋群们，都注视着广场那边的夜空——不知什么时候，次元钟的上方出现了一轮明晃晃的大月亮！

但我想大家应该和我一样，因为袁教授的歌和她女儿的解释，突然陷入了对“活着”的思考。也有人低声议论：“不知道搜救队的兄弟们现在怎样了？””希望他们平安、顺利吧！”……

我们在心里默默祈祷，愿那些肩负重任的前辈们，能好好地活下来！

她翻译了几句歌词，说这首前苏联的歌叫《鹤群》，歌词节选自一首诗，是诗人参加广岛的世界禁止原子弹大会后有感而作，和作曲家一起写出这首阵亡将士的安魂曲，但没有那么森严，更偏向抒情，有人民的感恩和纪念，也有民众对待死亡的达观态度。

虽然我们在场的年轻人，不太能欣赏得来老一辈喜欢的音乐，但在如今这种情形下，那沉重又不失力量的旋律，几乎击中了我们每个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我们不知道身患绝症的人，在被异化打击之后，是否还有延续生命的可能；我们也不知道袁教授此刻是在鼓励自己、鼓舞大家，还是仅仅因为寒冬的降临而表现出一个物理学家感性的一面。

我跟优优说：“咱们崇江市，自打我记事以来，即使是一二月份，过年期间也从来没这么冷过啊。”

优优说：“他们可能是参考了大东北的一月吧？”

龙哥和我们几个副营长商量之后，决定暂时推迟八号出发的计划。一来大家现在太脆弱，没有保暖衣物则无法长途跋涉；二来我们手脚的皮肤，相对胳膊双腿显得较嫩，对温度变化的感知也很明显，龙哥就带领大家用现成的衣物，做一些简易的“手套鞋子”。

蛋群们由远及近迅速传话，安静了下来。的确，大堂窗口那边，隐隐传来袁教授唱歌的声音，但好像是法语还是俄语，听上去有很多弹舌音，而且怎么都感觉那调调很忧伤，但被袁教授那种中气十足的声音唱出来，又多添了一份庄严肃穆。

欧大叔说可能是刚才聊了太多牺牲的同志、急救委的事，老人家有所感怀吧。袁教授的女儿跟我们解释，其实她父亲在五天前刚查出晚期肝癌，大家的心情也因此更为沉重。

欧大叔说洪书记之前特别交代过，让灾难中的蛋群不要隐瞒信息，大家尽力做到信息共享。之所以让大家到广场集合，是因为那里地方空、建筑物少，急救委紧急研究后，打算在广场建立大型的避难营，而且广场北侧的市府政内也能安置灾民，人聚在一起比较方便沟通。

阿姰姐那边找到一件红色的t恤，叫了她小组的几个人，裁成一个三角形，在上面写下“x10z”的记号，然后做成一面旗帜，固定在准备让卡西拖着的补给筐内。

于是大家就按流水线分工，剪裁布料，用一小片布把一些卫生棉之类的包起来，垫在脚底后再用皮筋扎到脚脖子上。欧大叔说外面的冰怕是会融化，如果浸湿了布料还是会被冻住，不如再在外面加一层安全-套或塑料袋之类的材料。

忙到下午四点整，外面先后经历了变成中雨小雨、突然下起冰雹、又转变为鹅毛大雪的过程。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红云文明在“调试”，总之我们谁都没见过这种情况。其实我更担心外面的路上，还有没有之前在水里游向广场的幼塔，也不知它们是否会被冻死。

寒冷的冬天，降临了。

这种和我们熟悉的自然规律相矛盾的气候变化，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袁教授说，红云文明应该是在刻意调整，让季节和月份同步，所以我们现在到了真正的一月。

六点钟也并未再出现次元信息，到七点半时大雪又变成中雨，在大家的注视等待中逐渐变小，直至八点整准时停止。我们的家园，我们这座劫难之后的城市，被暴雨连续冲刷了七天之后，带着一种崭新的颓废感。

大家除了补给食物、睡觉、聊天，就再也没有别的事可以做。龙哥倒是组织了几个人，在大堂显眼的地方，用鲜红的唇膏块书写很多提示。他说如果我们离开时候，还有逃难到这里的蛋群，就可以根据提示找到食物水源、防护装备和简单的武器，还有我们已知的各类信息。

袁教授想起一件事，向欧大叔询问，是不是洪书记之前知道些什么，不然何以要让所有市民去中心广场集合呢？而且洪书记下达的通知，是在图腾塔出现之前就发出的。

到了七号中午，气温已经骤降到让我们手脚冰冷的地步，大家重新把空调调整到制热模式，但可能是门敞开着的缘故，作用不是特别明显，满地的衣物就成为了我们十来个蛋一组的保暖“帐篷”。

也不知其它没有空调的地方，蛋群们是如何抵御寒冷的。

外面的暴雨还在疯狂地下着，马路上的积水都结成了冰；大厦门外的玻璃檐上挂着大大小小的冰柱，仿佛钟乳石一般；街道旁的树枝上，原本幽绿的树叶都耷拉着，被包裹在冰凌内；主辅路之间的灌木丛也一夜之间白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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