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身份
山鬼像是看穿了白监兵的疑惑。从口袋里摸出一枚亮亮的东西，两指一夹，在三人眼前晃了晃，紧接着长臂一伸，将那东西朝木质梳妆台飞速射去。
距离太远，白监兵没法看清那东西是什么。可是下一瞬间，床上躺着的女孩举着的那只骨瘦如柴的手臂猛的垂了下去。妇人一惊，飞快的晃着女孩，企图把她叫醒。
可是女孩却一直没能醒来。妇人叫来了医生，一番检查过后，她开始歇斯底里的咆哮，隔着玻璃窗，白监兵依然听得到她哭声中的绝望。
怀揣这些毫无逻辑可言的疑问，白监兵感到莫名的恐惧。黑夜中，二楼房间里的女孩已然不再呼吸，妇人的啼哭还没有停止，山鬼却身着那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黑衣，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黑衣女孩。
那女孩上身穿着一件黑色露脐装，牛仔裙很短，长长的黑色直发披散着，眉毛被齐刘海盖住，显得本来就精致的双眼更加出彩。只是那双精致的眼睛里毫无神采，像是梦游的孩子，无辜而游离于世事之外。
是个标志甚至有些惊艳的少女。
白监兵觉得她有些眼熟，却又不太确定。直到两人走近了，才看清女孩的模样。
她可不就是二楼床上躺着的那个女孩么！白监兵大惊。可再次看过去，那女孩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而且看起来比面前的这个女孩瘦上去很多。只是她身穿的那件露脐装实在是和女孩房间衣架上搭着的那件太过相似，白监兵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完事了？”谷雨脸上依旧挂着不浅不淡的笑，唇角却渗着寒意，仿佛这一场生离死别并不能令他的心情动摇半分。白监兵忽然觉得，与山鬼的桀骜与嚣张比起来，谷雨的笑容更为可怕。
“完事？哼！”山鬼不屑的冷哼一声。“我倒是想偷懒。”说罢，他把鹰爪般的手指向白监兵，眼神恶狠狠的问道:“他怎么来了？！”
“呦呦呦，大哥……”谷雨拉架似的按下了山鬼的手臂，可脸上的笑容却是有些幸灾乐祸。“不要动气。反正早晚还不得都听他的。何必呢！”
“放屁！”山鬼听谷雨这么一说，怒气更甚，怒吼道:“我凭什么听他的！他算哪根葱？我又没输给过他，凭什么我要低头！”
白监兵翻了个白眼。就知道谷雨不是什么好人，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说，我们这样明目张胆的站在别人家院子里大声嚷嚷，给人发现了，不是什么好事吧？”白监兵想起刚刚谷雨还让他不要说话，怕惊扰了里面的人。
“no，no，no！”谷雨摇着之前放在嘴唇上的修长手指，摇头笑道:“刚刚我是怕打扰了大哥办事，现在大哥完事了，白虎兄不要大惊小怪。反正那些人，是看不到我们的。”
顺着谷雨的手，白监兵看向那二楼的房间。
“那些人会看不到我们？”
“来自古老的混浊之境，穿梭于天地冥三界的神兽，在普通的人前隐匿身形，是最基本的能力。”莫饱饱总算是正经的和白监兵解释了一番。
神兽神兽神兽……白监兵默默的看了一眼莫饱饱。她确定她是神兽？不是洪水猛兽？话说那长在腋下的眼睛，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
“白虎，你在看哪儿呢？你不会是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谷雨忽然出声，说中白监兵心事，吓了他一大跳。这家伙是有读心术么？为什么总是能猜中他的想法？
“我只是在想……”白监兵眉头皱了皱，再三确定自己绝对不能说实话以后才开口解释道:“我只是在想我自己的身份。”
山鬼又是冷哼一声:“哼！你说忘了就忘了！怕是你听说要干活，不敢认了吧！装什么失忆，真是给我们神兽丢脸！”
白监兵气到无言以对。谷雨捂着嘴笑了起来，但却在白监兵看向他的时候收敛了笑意别过了脸，一副懒得说话的样子。
这个笑面虎！看样子指望不上谷雨，白监兵默默在心中骂了他一轮，转而看向莫饱饱。
“白虎。”莫饱饱倒是没犹豫就说了出来。“你是白虎。不管你信不信，记不记得，你就是白虎。重振天谴军是你无法躲避的使命。我们会做你的手，做你的脚，助你一臂之力。但唤醒白虎之力还要靠你自己。”
虽然从叶斗口中听说了这个狗血的传说，又见识了山鬼和莫饱饱诡异的能力，白监兵心里有所准备是一回事，从莫饱饱口中听到事实又是另外一回事。他是白虎，左青龙右白虎前青龙后玄武的白虎！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知道自己是谁！还tm不是人类！这什么操作？
白监兵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莫饱饱却扯着他的胳膊开始往外走，那神一般的力气大到白监兵连自己的性别都开始怀疑。然而莫饱饱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他崩溃:“忘了和你说了，你的白虎之力还没觉醒，这些人看不见我们，但是能看见你。”
我去！白监兵惊出一身冷汗。就知道谷雨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他？亏他以前还觉得和莫饱饱无法沟通，现在想想，莫饱饱才是最可爱的人啊！
山鬼不见了。
山鬼凭空出现的能力白监兵是见过的。可他刚刚到底为什么要出现在那里？现在又为什么忽然消失？房间里的人难道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吗？
莫饱饱点了点头。夜风中她面色凝重，微卷的长发轻轻起舞，面容不施粉黛却遗世而独立。可从她口中说出的话，却如同这夜晚的空气，透着丝丝凉意:“用你们的话说，这叫做报应。”
报应？白监兵再次看了眼房间里躺着的那个女孩。虽然骨瘦如柴面容憔悴，却也不像十恶不赦的坏人，能遭什么报应？
他正想着，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房间里少了一个人。
“喂！这是私闯民宅！”白监兵一惊，伸手去拦着两人。行啊！这俩家伙这样进去了，说跑就跑，他可是一个警察！他又没有超能力，往哪里跑去？到时候直接逮个现行，他还要不要脸了？
“嘘！”谷雨修长白皙的手指立在唇间，笑容神秘:“不要惊扰了里面的人。”
白监兵被他的神秘感染，尽管内心不甘，却还是忍不住紧跟其后。
妇人身后的男人身形晃了晃，原本安抚着妇人的那只手也松了开来，而后不知是因为悲伤还是释然，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抱紧了眼前痛哭流涕的妇人。
“那女孩，是死了吗？”白监兵忍不住开口问。
白监兵起初吓了一跳，正要躲避，却看清了那男人的脸。
鹰鼻高耸，桀骜的独眼，嚣张的虎牙。我去！这不是山鬼那家伙嘛？！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三人从院子里经过，绕着别墅走了一圈才停下。谷雨示意白监兵看向别墅二楼东边房间的落地窗。
那是一间卧室。墙纸是淡灰色，墙上画着黑色的花纹，挂着一把吉他，地上扔着两件衣服和一个女式的手包，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散落一地。一张木质的梳妆台上，摆着许许多多的化妆品。房间的中间摆着一张圆形的大床，蕾丝的粉色床单上，一个骨瘦如柴面容憔悴的女孩躺在上面，伸着手，像是在乞求着什么。一位四十岁左右打扮精致的妇人坐在女孩身边，一只手握着女孩伸出的那只手，另一只手捂着脸，似乎十分痛苦。中年男人站在妇人身后，安抚着妇人，看向床上女孩的眼神却是怜悯中带着难以描述的复杂情绪。
大概是因为太晚了吧，物业也懒得来管。白监兵这么想着，将车往边上挪了挪，跟在了谷雨和莫饱饱的身后。
三人来到那围着白色栅栏的院墙外。看着谷雨那斯斯文文的样子，白监兵心下稍安，觉得他至少不会像山鬼那样用什么奇怪的能力闯进不该进的地方。果然，他倒真是没用什么特别的招，而是直接伸腿从栅栏上跨了过去。莫饱饱自然紧随其后。
移动玻璃窗开了一半，窗前挂着的镂空纱帘被风卷起，露出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那人一头金发扎在脑后，但看身高体型应当是一个男人。他背对着落地窗，怀抱双臂看着眼前的三个人。白监兵看不见他的脸，只觉得身形有些眼熟。
忽然间，那人似乎察觉到了白监兵的视线，扭过头朝白监兵三人站的地方看了一眼。
院子里，白色的吊椅摇晃出自然的弧度，大片的绿色草坪覆盖着地面，经过精心修剪培育的花草摇曳生姿，银杏拖着一树金碧辉煌的诗意，一切是那样美好而安静，却都没能软化整栋别墅透着的灰色气息。
这感觉，像极了那一天的h岛。铺天盖地的死灰，毫无生气。
“下车吧。”身后飘来谷雨的声音。白监兵看了下自己停车的位置，正好挡在了路当中。可是四周并没有车辆经过，周围安静的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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