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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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儿也不再像家雀一般围着未央聒噪,翻来覆去地盯着手里的信封,信封上只潦草地写了几个大字:未央小姐亲启。

她终于忍不住,“小姐,难道我们院子里真的有内奸吗?”

未央正斜靠在藤椅上剥着黄澄澄的枇杷,酸的眯了眼睛。

芊儿惊慌地辩解道,“南少爷,这信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但是绝对和小姐没有关系,我们是冤枉的。”

南卿不语,两个家仆不由分说冲上来用绳子将芊儿捆了。

未央一步一步走到南卿跟前,仰着头望着他,平静地说道,“南卿,你若恨我占了方枢的位子,容不下我,我走就是,你没有必要如此费尽心机,环环相扣,逼得我未央百口莫辩。”

南卿咬牙切齿,几乎扭曲了一张脸,“苏未央,事到如今,你不忏悔也便罢了,推卸罪责也可以忍,你竟然将罪名扣到我的头上!枉我还想顾全你苏家的颜面,想惩罚她一个下人便罢了!”

未央微抬着脸,将溢满眼眶的泪水强硬地逼回心里,“你也知道被人冤枉很不好受吧,我进了你南家的大门,你三番四次不分青红皂白冤枉我,我却已经习惯了。你曾经问我,为什么从来不肯解释,可是,你给过我解释的机会吗?如果我说,我知道那戒子是被谁偷走的,你会信吗?南卿,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南卿蹙眉望着她倔强的脸,心里闪过一丝心疼,“你说是谁?我信!”

“我若说是你的方枢,你信吗?”未央盯着他的眼睛,“我生病时只有她跟随母亲来看过我,拉着我的手一直哭。”

南卿讥讽一笑,鄙睨着未央,“你说的若是这府里任何一个人,我都相信你。唯独她,不可能!你知道吗,取走一万现银的人,我找人画了像,正是绑架了我和方枢的土匪。而他,刚刚从你的院子里离开,可惜我只安排了两个人监视你,他身手利落逃得快,不然送进来让你们好好叙叙旧。”

“你安排人监视我?”未央后知后觉猛然醒悟过来,一脸苍白,惊愕地后退两步,“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和匪人勾结?!”

“勾结?太好听了吧?你苏家人本来就是土匪!”南卿近前两步,狠狠地掐住未央的下巴,“苏未央,你对我们南家可真是处心积虑啊,先是绑架了我和方枢,逼迫我爹去求你父亲,嫁入我南家。又欲擒故纵,跟那阿九一唱一和,大演悲情戏。好吧,苏未央,我承认,我愧疚,我感动,我喜新厌旧爱上你了。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只需要等,南家迟早都会是你的。你怎么就这样迫不及待了?想早点谋夺了我南家的财产好与那阿九双宿双飞吗?”

未央被南卿狠狠地摔到地上,头磕在花架上,一阵眩晕。

头上最后一朵紫藤花摇摇欲坠,最终翩跹着飘落下来。

未央心里的最后一丝温暖,也被完全抽离。

空荡荡地凉。

芊儿慌忙将信藏到身后,后退了两步,这一举动无疑更激怒了南卿。未央淡淡地道,“芊儿,给他就是。”

南卿从芊儿手里夺过信封,只看了一眼,眼里怒火如炽,一招手,从门外进来两个家仆,“给我把这个吃里扒外,勾结外贼的丫头关起来!”

未央将枇杷核吐进旁边的青花瓷碟子里,叹口气道,“原来我觉得父亲所在的江湖风云诡异,血雨腥风,是最恐怖的,现在才知道大宅院里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更为惊心动魄。我纵然知道有人要害我,又能奈何,这信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进我的院子,一样也会送到别人的手里。我却连他是谁都不知道,防不胜防。”

芊儿懊恼地看了看手里的信,说道,“那我先把这封信烧了吧,莫让别人抓了把柄。”

话音未落,院子的门被人一脚从外面踢开,南卿铁青着脸从门外迈了进来,向芊儿伸出手道,“拿来!”

南卿一时哑口无言,竟无从辩驳。未央从来都是他的不冷静,只要关乎她的事情,他好像都丢失了自己惯有的理智。可是这样解释,她会信吗?

南卿夜不能寐。方枢温柔地劝解着他,“你没有追问过钱庄里的伙计,取走银两的人是何模样吗?我们兴许可以顺藤摸瓜,查看一下他与府里的什么人有来往!”

南卿发现,自己果真是因为关乎未央,急昏了头脑。第二日一早,便寻了那个管事和伙计,仔细询问那人的样貌特征,并找了一个画师,根据他们的讲述,描摩下来。

芊儿仍旧疑惑地自言自语,“否则这封信是谁放到窗台上的呢?”

听不到未央的声音,回头见她正专心用丝巾仔细擦拭着自己的指尖,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她说话,急得跺脚道,“小姐,你怎么都一点不着急呢!这信驴唇不对马嘴的,说些什么让你想办法盗取南府印章一类的话,我觉得这事不简单,其中必然有阴谋!”

“但愿如此吧。”南卿叹息道。

未央的院子里笼罩了一层沉沉的压抑,没有了平日里的欢声笑语,下人们全都垂头丧气,小心翼翼。

南卿脸上的脸色越来越差,最后几乎沉地滴出水来。匆忙将画像卷了带回府里,交给方枢。方枢打开后亦是身体一震,颤抖着偎进南卿的怀里。

南卿的声音无比艰涩,满含着难以置信,“方枢,你也认出来了是吗?确定是那个人吧?”

南卿一拳砸到桌子上,手背处皮肉绽开,渗出殷红的血来,“未央,你非要曲解我的意思吗?必须要把我想的这么不堪吗?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你气势汹汹地闯进来找我兴师问罪,不就是想找到我图谋南家的罪证吗?我这样居心叵测的女人竟然会笨到明目张胆地去提取现银,栽赃到自己的头上,为了区区一万两,因小失大?这么幼稚的把戏,精明如你,怎么会看不出来?你只是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任过我,在你的心里,我就是那个工于心计,对你有所图谋的女人罢了。”

方枢的背仍有些抑制不住地战栗,脸色苍白,“当时地窖里虽然漆黑一片,他在窖口又是逆着光,但是他抬脸时嘴角那块伤疤,我看得清清楚楚,他就是绑架我们的其中一个土匪。”

南卿沉默许久不语,“枢儿,答应我,不要跟别人提起,以免打草惊蛇。”

方枢把脸埋进南卿怀里,低声劝道,“可能事情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

院子里的下人全都经过了仔细盘问,这些日子里,她们俱都循规守矩,并没有外出过,门房也做了证实,盘查不到丝毫的蛛丝马迹。

南卿不敢报官,因为南家名下还有遍布全省的几十个钱庄,动乱的年代里,寻常百姓家对于钱庄的一点风吹草动都出奇的敏感,南家不敢透漏出丝毫的不利于自家生意的负面消息。

未央不争不辩,冷眼看着南卿逐一盘问院子里的下人,最后平静地说,“南卿,我才是最大的嫌疑人,你应该审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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