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望遥

望遥放下心来。后面赶来的元黎蹙眉问道：“天尊也来了，怎么惊动了他？”

碧波仙子上前几步，矮身一福道：“元黎仙官，都是下仙管教无方，才让这些个不懂事的惊扰到了天尊清修。”转头对着尘兕换颜厉声道：“还不快认错！”

尘兕朝望遥身后一躲，只露出半个脑袋，怯怯瞥了眼元黎仙官。望遥轻轻拍了拍他后背安抚他，同时朝元黎道：“现在也不宜追究这些，先进去看下青墀再说。”

碧波仙子突然朝她发怒：“一派胡言！”哼一声，续而阴阳怪气道：“紫藤仙子来龙去脉问清楚了吧。倒是碧波有件事不清楚，想找紫藤仙子问个明白。”

不等望遥做出反应，碧波仙子上前将尘兕猛地拉到一边，尘兕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望遥缓缓起身，与碧波仙子正面相对，相隔不过两、三人之距。一个气势凌人、横眉冷指，一个是漫不经心、云淡风轻。

“青墀和尘兕午休之前，听说只和你有过接触。”碧波质问。

“然后呢？”

碧波似乎是被她不屑的神情激怒了，怒气腾腾道：“见了你后他们二人就回房了，再后就是青墀突发急病，你的嫌疑最大，你到底在青墀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元黎犀利的眼神唰地扫来，一旁几个小仙也齐刷刷地看过来。

尘兕过来拉望遥的衣袖，望遥笑着朝他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他便咬紧了嘴唇，死死拽着她的衣袖。

望遥拍了下沉兕的手背以作安抚，低头轻声细语问：“今日煮了金芝玉草和藕丝羹，这两样菜品青墀可都吃了？”

碧波仙子猛地一颤。

尘兕嗫嚅道：“金芝玉草量不多，只给宫中各位掌司各备了一份，藕丝羹只独给天尊备了一份。这两样菜我和青墀本来都没有份，姐姐你把你的金芝玉草给了我们，我俩就分着吃了。”

“藕丝羹呢？”

尘兕低头小声道：“姐姐嘱咐我们若吃了金芝玉草就不要去吃藕丝羹了。当时我也没放在心上，毕竟藕丝羹是只是单独煮给天尊的，我们即便是想吃也是没有的。只是……”

他握拳的手微微一松，“午休前，青墀无意提起，他在盛藕丝羹的时候没忍住嘴馋，见勺上有沾了丁点羹汤，就用手指沾了点吃了。”

碧波仙子打断他，道：“你们居然胆子肥大到偷吃备给天尊的食物，等此事过了我定不轻饶你们。”

寒目射向望遥，讥讽道：“仙子是怀疑这两样菜有问题，真是笑话。金芝玉草宫中的掌司吃了都没事，至于藕丝羹是给天尊准备的，就更不可能有问题了。仙子无的放矢，故意造谣，莫非是自己心中有鬼？”

望遥在他肩膀上轻拍两下宽慰道：“你做得很好。只是……”和煦的目光严峻起来：“青墀看上去是受了内伤，但不一定就真是受了内伤。还有可能是别的原因导致仙气混乱，外象看来却是和受了内伤一般无二，譬如说——中毒。”

她瞥一眼脸色煞白的碧波仙子，愈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胸有成竹地问尘兕：“青墀今日有吃什么特别的东西没？”

望遥将尘兕拉到身前蹲下平视他的眼睛，柔声道：“好，我们不问他。你跟他走得近，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多少知道一些，你先说给我们听听。”

尘兕吸了下鼻子，回忆道：“我和青墀做完了事后就回房休息，午睡到一半青墀嚷着肚子痛，开始还以为只是吃坏了肚子，哪知一盏茶不到就全身痉挛得厉害，我这才知道病得严重，便赶去霖岚院通知碧波仙子。后来医仙就来了，医仙说青墀的情况很不好，似乎是受了内伤，伤了仙根。”

歪头疑问道：“可青墀一直都在赤阳宫哪里都没去过，怎会无缘无故伤得这么重呢？”

望遥忙着添柴，不小心呛了几口浓烟，边咳边道：“难怪，碧波仙子在膳房担职，佳肴上就少了道湖鲜美味，真是太可惜了。”又想到了什么，问道：“玄洲的鲤鱼么？玄洲上长金芝玉草仙草，碧波仙子应该懂得是懂得金芝玉草的相生相克之理吧？”

元黎正嚼着块鱼肉回答得不甚利索：“那是。碧波仙子的家族所踞的一方地刚好长了一片金芝玉草，他们借助仙草吐纳养息，利于他们的修仙，自然对视若珍宝的金芝玉草食性了如指掌。”

望遥心中咯噔，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元黎颔首。

“青墀睡了，天尊说先让他睡一会，醒来后再问话。”尘兕躲在望遥身后小声说。

雅竹院青墀房外，尘兕吧嗒吧嗒掉着泪，见着望遥一头栽进她怀中。望遥摸着他头，急急问：“青墀现在怎么样了？”

尘兕揩了一把鼻涕眼泪，哽咽道：“天尊来过，替他稳住了仙根，暂且无碍。”

又两条鱼下肚，时辰也差不多了，二人熄了火同回赤阳宫。

二人刚翻下云头，一位赤阳宫的小仙官急匆匆寻来，朝元黎道：“元黎仙君，司膳房的小童子青墀不肚腹绞痛，医仙说是仙元错乱，小仙们正四处寻你，还望能拿个主意。”

望遥凑过去帮忙将火点旺，感叹道：“赤阳宫的膳房里连鱼也没有。”

“哦，那是因为赤阳宫后殿膳房的典膳碧波仙子真身是玄洲上的一尾红鲤鱼。”元黎道。

望遥和元黎同时一怔，乱仙元重者可动摇仙根，只怕连神仙都做不成了。“青墀现在何处？”元黎道。

“雅竹院。”

小仙官话音刚落，望遥已捏诀乘风冲到了前面。

两尾鱼净，鲜香还留于唇齿间，二人觉得不过瘾，下河又捕了两尾。元黎在洗净的鱼腹中塞进几粒甘梅，用竹叶包裹好，放进火堆下刚挖的浅坑之中。

望遥好奇道：“甘梅茶我喝过，甘梅鱼倒是头一回吃。”转头问元黎：“你这种做法倒是新鲜，怎么想到的？”

元黎将土复上，道：“凡间有一道菜叫做叫花鸡，就是这种做法，只是这小岱山只有鱼没有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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