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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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婆婆挥挥手,不让她继续往下说。“不要问,等以后安全了,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这是一处村子后山的树林,这里可以远远的看见曾经他们居住了十来年的小村庄,在烟火中燃烧殆尽,化为一片虚无。

“二牛,我们还剩下多少人?”朱婆婆招来了那个黝黑木讷的少年,细细的询问。

阿蛮点了点头,记资料怎么能难倒拥有智能芯片的她。“婆婆会跟我一起吗?”

朱婆婆摇了摇头,“你跟着二牛走,二牛会带你去见你的母亲和父亲。婆婆要去办些事情,至多半年,我一定会回去找你的。”

“好。”阿蛮,不,凤茗溪乖巧的点了点头。

“老天垂怜,你终是能明白世礼了,但婆婆总盼望着你能如你娘所愿,隐居在这山里一辈子。可惜一切早有注定,也不过瞒天过海了十来年,该面对的,你总还是要自己去面对的。婆婆只想你记住一句话,世道险恶,人心不古,千万不要轻信任何人。你可能做到?”朱婆婆怜爱的看着一手带大的少女,离别在即,总有千般不舍,万般无奈,却只能化作句句叮嘱。

凤茗溪望着朱婆婆满脸皱褶苍老的脸,应允道,“这世上,我只信婆婆一人。”

朱婆婆这才放下了心,靠着树昏昏睡去。

凤茗溪见朱婆婆终于不再强打精神的说话,也松了口气,闭着眼睛休息起来。

直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将她惊醒。二牛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婆婆,他们人来了。”二牛望着朱婆婆,静静地等着她的指示。

朱婆婆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玉佩递给二牛,“二牛,以后,你就跟着九小姐,你在,她在,她亡你亡。”

“是。”二牛跪下接过玉佩,转身又对着凤茗溪磕了三个头,“以后我的命就是小姐的,除非我死,不然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小姐分毫。”

“嗯。”朱婆婆点点头,“你也不必再隐姓埋名了,就恢复原来的名字,顾绍安好了。”

“绍安领命。”顾绍安带着凤茗溪告别了朱婆婆,下了山。

走到入山口,却见一队士兵守在路边,个个龙精虎猛,一言不发,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将士,凤茗溪自己就是个时时征战的人,哪里会不晓得这些士兵身上散发的肃杀之气,是真真正正的上过战场,人肉堆里打过滚才能沾上的。

顾绍安让凤茗溪留在原地,自己举着玉佩朝那个带头的将军走了过去,“将军可是来接九小姐的?”

那领头的将军打量了一眼凤茗溪,又接过了顾绍安手中的玉佩,仔细看了一下,大手一挥,哗啦啦,那一片士兵跪倒了下去。“属下梁平,率武威军前锋营特来接九小姐归家。”

“恭迎九小姐归家。”士兵们跟着道。齐齐整整的声音倒是把凤茗溪给吓了一跳。

从前指挥战役的时候也不是没有那么多人给她行礼,只是她们那个时候,不兴这么跪来跪去的,况且她当了几个月的散漫少女,这些个人突然给她这么正规的行一下礼,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应才好了。

“呃,哦,那,谢谢哦,我肚子饿了,我们赶紧下山找个地方吃东西吧。”想了想,凤茗溪就这么开口回应了这一众士兵。

众士兵一脸呆滞的抬起头,这九小姐,真的是相当的随性随意,与众不同啊。

上头说九小姐资质得天独厚,得了山里的仙人轻烟,自小就送进了山里修习,可是这一见之下,倒不像是个修仙的仙女,反而像是被虐待了许久不给饱饭吃的逃荒小女孩。

阿蛮听着两人打哑谜,只是默默的在一旁看着。

朱婆婆朝着阿蛮招了招手,阿蛮慢慢踱了过去,朱婆婆轻柔的摸了摸阿蛮的头发,“阿蛮,你跟你娘长得太像了,真的太像了,虽然为你费劲周折的安排,但是你一旦出了这个村子,还是免不得会引人注意。你要记住你以后的新身份。你是大唐国凤家的九姑娘凤茗溪,你的父亲是凤家家主凤瑜,你是从小得了仙人点化上山修身的,如今小有所成要归家了,你的母亲朱凌然,是大卫国朱相的女儿。你可记清了?”

“婆婆,我们这是要前功尽弃啊!”少年的面色一阵的扭曲,似有千百个不愿意。

朱婆婆撇了他一眼,“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少年终是退了下去,纵然有再多的不甘愿。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村子里那些看上去质朴的村民都会武功。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们所有人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保她性命。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无论在什么年代,战争杀戮都不曾停止过。

二牛眸色暗沉,“不到十人,光靠我们恐怕很难保阿蛮周全。”

“罢了,还有半年怕是撑不到了,都是个人的造化,你去放信号,通知他来接人吧。”朱婆婆任由让人给她包扎伤口,思索了一会,终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比不得阿蛮的安危重要。”

可是他们毕竟逃出来了,还有那些为了护着他们逃跑的人们,却连性命也丢了。

“婆婆。“阿蛮的嗓子有些嘶哑,人类不如智慧生命,只要更换躯体再从芯片中提取记忆,除非是粉身碎骨,不然就有办法重生,可他们,血肉之躯,却为了她命丧黄泉。

然而如今的她,那么弱小,什么都做不了。

她的感情比以前脆弱了不知道多少倍。

她知道朱婆婆有话要和她说,却不知道该不该和她这个傻子说。

可是她没有等来朱婆婆的坦白,却迎来了穿越后的第一场屠杀。

看着那些曾经熟悉的人一个个的倒在血泊中,为了掩护她和朱婆婆离开拼尽性命。

她的眼睛里喷涌而出的泪水,让她感到陌生,这种人类才有的情绪,她第一次体会到,却是如此揪心。

朱婆婆斜靠在一棵高大的树边,肩膀上是逃离的时候被砍的刀口,深可见骨。

阿蛮在等。

她总觉得最近朱婆婆看她的眼神诡异,欲言又止。

有时候看她的眼神里又有着淡淡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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