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贤后

这话乍一听有些关切的意思，可是往细里想，有点挑拨的味道。

顾盼和纳兰衍对视一眼，顾盼不动声色的说道，“如今出家不过权益之计，所以”

纳兰衍深深的看了顾盼一眼，咳嗽一声，“盼儿，你多言了。”

顾盼心底那一种被困在牢中的死灰之感，似乎又隐隐约约的涌了上来。

她狠狠的瞪了纳兰衍一眼。

纳兰衍笑了笑，踏进院子。

周氏正跪拜在佛堂念经。

“母亲。”纳兰衍唤了一声。他声音听起来古井无波，可是听在顾盼的耳里，含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她看着那个头发花白，身形削瘦的妇人。

这曾是艳冠都城的侯门之女，与四王妃年纪相差不多。

可是四王妃十数年养尊处优，看起来依旧是光彩依旧，而周氏已经早早地老去。

顾盼心里也酸涩起来。

从前，她只是一个路人，以一个过客的姿态逃离，而现在，她已经是局内人。

心境已经全然不一样了。

“母亲。”顾盼跟着纳兰衍喊了一声。

张氏毫无喜色，只是一脸嫌弃的模样，“你们来做什么？”

“就是来看望母亲的。”

张氏依旧是板了脸，“有什么好看的！”

这时，太后已经率领宫中的妃嫔前来祈福。

主持接到消息，亲自率了大小尼姑，迎接至大门外。

李贵妃旁边的掌事姑姑说道，“昨日过来，让古月庵今日不接待香客，可有他人出入。”

主持忙道，“自然没有，只是武阳侯和清城郡主过来看望静意师太。”

太后的脸色变了变。

李贵妃已经问道，“这静意师太是？”

主持道，“阿弥陀佛，正是武阳侯生母。”

太后的脸色越发的不好了，“秦嬷嬷，你去将武阳侯夫妇二人请过来一起祈福。”

李贵妃忙扶了太后，对着四王妃使了一个眼色。

四王妃立刻会意，“皇祖母，昨日，孙媳约了清城郡主进宫，打算商议祈福之事，谁知清城郡主只说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孙媳才没有强人所难。”

李贵妃立刻说道，“糊涂，清城郡主是皇长孙媳妇，她年纪小，分不清轻重，不愿意前来，你应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怎么能放任她这样不懂事？”

乐城县主也附和说道，“皇祖母，这怎么能责怪母妃，脚长在他们身上，他们觉得别的事情更重要，就算是勉强他们来祈福，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又有何用？”

四王妃忙呵斥了乐城县主一声，这才说道，“住嘴，长兄长嫂也是你能说的。”

乐城县主委委屈屈的说了一声是。

太后的神色越发的铁青了。

此时顾盼正站在门口，屋子里纳兰衍和张氏在说话，听的院子里传来一个声音，“秦嬷嬷，武阳侯，清城郡主便在这里。，”

顾盼忙走了进来，压低了声音说道，“兰若，他们来了。”

张氏若有所思的看了顾盼一眼。

这时秦嬷嬷已经走了进来，看见顾盼和纳兰衍，神色倒带了一丝忧虑，旋即说道，“太后娘娘率宫中女眷前来古月庵为边关将士祈福，听说侯爷和郡主再此，特地宣了过去一见。”

张氏眼底有一刹那的焦虑，不过随即恢复如常，她已经背过身去，“既然太后来了，你们便去吧！”

纳兰衍撇了一眼桌子上放着的手抄经书，只行了礼，“母亲，那我们告退了。”

一路上，秦嬷嬷一句话也没说。

两人进了大殿，拜见太后。

太后并未说一句话。

只当没看见他们两人。

只是领着众人诵经祈福。

祈福完后。

主持师太便领了太后去偏殿小憩。

李贵妃说道，“今日怎么武阳侯和郡主在这里？这般巧。难道两位也是来祈福的？”

顾盼道，“正是如此。”

乐城县主指着顾盼道，“你胡说，谁不知道，你是来看望废太子妃张氏的。”

静意解释说道，“这院子是今年五月份开始新建的，刚建好，慧意师太就住下了。”

顾盼环顾四周，这里每一处都是那么的熟悉。

正说着来到一处宅院。

顾盼心里一惊，这里正是她从前住过五年的的那个院子。

她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这院子并没有建成。

纳兰衍行了佛礼，只说道，“家母在此修行，今日前来探望。”

主持神色微微的有些异样，“如今这里并没有太子妃，只有静意师太，既已出家，便是方外之人，何来母子亲情，侯爷若无其他事，还是速速下山。”

顾盼亦听出师太的暗示，她心里感激，不过依旧说道，“主持师太说的好没道理，这血脉之情是刻入骨髓的，岂能因为这一方庵堂就能泯灭的，菩萨慈悲，绝不做此无情无义之事。”

顾盼忙笑了笑，“我是说，这里是皇家庵堂，静意师太在这里，我们很是放心。”

那慧音眼睛咕噜咕噜的转了一转，“那倒也是，不过这个年纪的老人都喜欢天伦之乐。”

这尼姑便是慧音。

慧音此刻看起来性子十分的沉稳，“静意师太似乎过得不大好，吃不好也睡不好，甚是想念侯爷，侯爷和郡主一直不曾前来，我们私底下还说，这皇家亲情也不过耳耳。”

那主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叹了一口气，只是看了纳兰衍一眼，“郡主说是便是了。”

纳兰衍也是颇为意外，拉了顾盼，忙对着主持行礼，“多谢师太指点，不过我们往来不便，既然来了，总要见上一面才是，劳烦师太找个小师傅带个路，我们去看看婆婆。”

却见主持迎了上来。

再一次踏进这座庵堂，顾盼心镜倒平和不少。

那主持便使了一个尼姑带路。

这尼姑声音听起来也十分的温和。

可是顾盼永远也忘不了，就是这个声音，在自己临死之前，所听到了的最后的声音，“都出了家，还不安分，还是死了好。”那么的厌弃，那么的不耐。

到得古月庵时，天色刚刚微亮。

纳兰衍与顾盼顺利的进入古月庵，并无人阻拦，显是有人嘱咐过。

两人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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