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杏花雨

好人……什么是好人呢？“她”是好人吗？她到底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那个人呢，那个胸口有痣的人？他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呵……是时候了，该去问问他了……

“哥，你怎么能猜不出来呢？”杏九的小脸已经了鼓起来。

“额……难道……又是庆祝严兄康复的日子？”青山有点冒冷汗。

“严哥哥康复我们早就庆祝过啦！”杏九不满地瞪了青山一眼，有点泄气。

“好啦好啦，今天是我十五岁生日啊！”

“噗——”青山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喷了出来。

“什么？你什么时候开始有生日的啊？”

“是是是”杏九沮丧地跺了跺脚，“人家是捡来的，不知道生日，可是今年是我十五岁及笄之年啊，这么重要的日子我不想就这么过去了。”

她歪头想了想，“你说过我是在杏子结果的时候捡到的，那么我的生日我决定就定在杏花开得最美的时候。”

杏九边说边将小瓷坛启开，给每人倒一碗，顿时酒香四溢，浸人心脾。

“所以我从前年就开始准备，冬天藏了好些梅花上的雪水，又收集了许多开得最美的杏花，酿成了这独一无二的梅香杏花酒。总共就这么几小瓷坛，今天刚好可以喝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十分陶醉的样子。

“怎么样？我的杏花酒很香吧？”笑得眉毛都弯了。

严霁望着杏九甜美的笑容，想着该来的迟早会来，不如就在今天吧。

便一改往日形容，端起酒杯，微笑着对杏九道：

“既是及笄，自然该大肆庆祝，来，祝贺小九已经长大成人。”

这是杏九第一次看到严霁的笑容，竟然是那么的明媚，她不自觉地看得有点呆。

严霁端着碗站起，仰头将酒一饮而尽，仍然笑盈盈地看着杏九。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低沉、惊惧、冷漠，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从容过。那苍白的脸、高挺的鼻梁与那半面精致的面具相互映衬着，无一不渗透着冷峻，可那一双细长深邃的眼睛里，竟是笑意满满，浸满了温柔。

从没想到平时毫无生气的严哥哥也能像这样明媚灿烂，杏九觉得十分开心，忙忙地答应着，将碗中的酒也喝得干干净净，脸儿瞬间红扑扑的，像是熟透的蜜桃。

“对了，我送你一份礼物吧。”严霁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他贴身的佩玉递给杏九，“及笄本应送发簪，但时间仓促，来不及准备，就用这玉佩代替了！”

“不行不行，这可是你身上唯一宝贝的东西，掉进水里也没弄丢，我不能要。”杏九急忙摆手。

“它对于从前的我来说，的确十分重要”严霁自嘲地笑了笑，毕竟这是他拼死从那里带出来的唯一她的物品。

“不过，一切已经不同了。”他温柔地看着杏九，“现在对我来说，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你一定要收下。”

杏九似乎还想拒绝，但见严霁十分坚定，便默默接了过来。

“谢谢严大哥，我一定会好好收藏。”

“咳咳——”青山清了清喉咙，也站了起来，“这是我做哥哥的失职了，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没有想到，也什么都没准备，这碗酒，就当是赔罪了。”

美酒落肚，青山忍不住地赞叹，“真是好酒，再来一碗！”

“好，今天我们不醉不归！来，喝！”严霁将酒杯碰了上来。

杏九再次将大家的碗斟满。

彼时，清风扬起漫天花雨，迷醉了满园春光。

觥筹交错，泉香酒冽，直饮到月立柳梢上……

一天风露，杏花如雪。

……

待到万籁俱寂，严霁轻轻坐起，看着早已香梦沉酣的杏九，为她轻轻拂去了洒落脸颊的花瓣。每次听她甜甜地喊着“严哥哥”他心中某处早已苍白的地方，就会泛起点点刺痛。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可是以后，还能再听见吗……

这一千年的光阴，实在是太过漫长。

幸好，还没有长到令他忘记伤痛。

严霁从屋里拿出两件衣服，分别为杏九和青山披上，静静立了一会，便转身离开。

半晌后，青山也坐了起来，看着严霁离开的方向苦笑两声，摇摇头，端起还未喝完的酒重新喝过。

酒水清冽，倒映着天上皎洁的弯月，他默默看了许久，喃喃道：

“千山雪，何日尽，向谁去……”

早上。

“啊——”

杏九的一声尖叫将睡得像死猪一样的青山惊醒。

“你又怎么啦？”青山揉着惺忪的睡眼问。

“严哥哥不见啦，我找遍屋里屋外都没有，他会不会被妖怪抓走了？”杏九急得不行。

“怎么可能呢，妖怪要抓也是抓你吧，要他有什么用！我觉得应该是自己离开了，别大惊小怪的，他又不是这里的人，迟早是要走的啊！”

“可是，可是他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呢？他只有一只手啊，他能去哪里，外面人不会欺负他吗？”杏九十分懊恼地在院子里转来转去。

“不行，我要去把他找回来。”杏九说完就想往外跑。

青山正欲阻拦，突然门外嚷嚷着跑进来好多村民，还抬着几个重伤的人。

“九姑娘，活菩萨，求求你！快，快救救他们吧！”

“呜呜呜呜呜呜……”

“这是怎么回事？”

杏九和青山对望了一眼，不敢耽误，立刻着手救人。

“……”

“不知道”

严霁回到院子里，看见杏九已在院中最大的杏花树下摆好了小桌，上面整齐地放着三副碗筷、三个精致小炒、两碟下酒小菜，手里还抱着两只刚从地下挖出来和上次装杏花酒十分相似的小巧瓷坛，笑眯眯地站在树下等着他们。

青山将最后一点药材回收完毕，也洗净手过来坐下，杏九便十分神秘地开口了。

“今天呢，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你们猜是什么？

只可惜青山对感情的问题貌似一点都不感兴趣，家里来过好几波说亲的媒婆，也都被他以各种借口给打发走了。

若说他对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那也是不对的。

杏九看到过好多次他一个人静静地盯着月亮发呆，时不时还会无意识地痴笑，可笑完之后又怅然若失地，露出一副杏九看不懂的表情来。

“严哥哥，严哥哥……”杏九又在叫了，严霁不由得头疼，真想让她换个叫法，可似乎又有点舍不得。

算了，由她去吧！

而一个普通的凡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就有了这样的本领呢？这个青山的来历不会太简单……只可惜严霁现在废人一个，连个普通凡人都不如，是看不出他身上究竟带着什么灵力的。

好在，他是一个好人，这就够了。

这种症状按照隔壁王妈的说法就是思春了。

可这春思的是谁杏九就怎么都问不出来了，每次问的时候，哥哥不是说她还小不懂，就是笑笑不做声，总之就是一个字也不告诉她。

据她说这方圆十里的好姑娘都是愿意嫁给青山的，说起来也是奇怪，青山在杏灵村这么多年好像并没有怎么老，三十多岁的人看起来还是像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相貌十分俊朗，在这山村中可是十分难得。

人们都说是因为他的医术高明，将自己保养得好。试想哪个女人不想永葆青春啊，因此都想嫁给他，然后跟他一起一直年轻下去，做一对神仙眷侣。

对此杏九也是无可奈何，却并不气馁，仍然积极地帮他物色对象。

关于青山为什么不显老的问题，严霁有他自己的看法。

在他看来，就光御兽这个本领就绝对不简单，他只在仙界见过“她”使用这个技能，那也是因为白虎门的灵兽一直由她驾驭着。

严霁在小山村的日子过得十分舒坦，与青山和杏九相处得也十分融洽，俨然已经成了他们的家人。

青山每天就是上山去采药，偶然去邻村看看病人，或是去集市将采来的药材卖掉，一天大部分时间都是不见人的，家里的柴米油盐开支都是靠他赚来。

杏九似乎非常操心她这个哥哥的感情问题，毕竟哥哥从小也是孤儿，十几岁的时候跟着一个老妈妈搬到杏灵村，老妈妈去世后又捡到杏九，将她一手带大。现在也都三十几岁的人了，得找个好老婆照顾他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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