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卿配

“嫌弃我的话，就滚罢。”并没有字面上的不满，反倒像句玩笑话。他何尝不想回帝京呢？但今时不同往日，整个沈家的命都掌握在皇帝手中。那周围遍布眼线，只要他敢回帝京，沈家立刻会被御林军包围！

曲惜锦还是太过天真，不是他说自己不会造反皇帝就会相信，况且功高盖主这种事是他无法控制的。皇帝一边忌惮沈家，一边又要借助他的力量驱逐外寇，甚至是扩大疆域。

如此下去，双方迟早会翻脸！

轻影刚摸到茶杯的手又收回来，说：“主子，属下这回倒是真查到一些线索。听说皇帝身边有个宫女很是受宠，但却未受封成妃嫔，只是给了个御侍女官的职位……”话没说完，只见上首的主子眉头微蹙，抬手制止道：“直接说重点。”

“据说，那宫女正是六年前入的宫，且是个极有手段之人。皇帝与太后争了这么久，能一直保持上风，那宫女功不可没。”

“这么说，皇上背后还有个了不得的‘军师’？”沈宗恪略一沉吟。六年前进的宫，跟在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身边……若是如此，的确是隐藏身份的绝佳之地。但既然能成为皇帝背后出谋划策之人……

他又觉得不可能会是她。“是否查到那个御侍姓甚名谁？”

轻影摇头：“主子，宫中戒备太过森严，能探听到这些已经是极限了。”他的主要使命是为主子查寻别人所不能探查之事，多年来从未失手过，唯独寻找乔珎这一件，真是大挫了他的信心。

沈宗恪起身在厅中缓缓踱步，两兄妹也不敢打扰他，只能静默等候。半晌后才听他语气冷然道：“森严？”

既然如此，那就非得动那条隐线了。

心中下过决定，他转身看向沉默的轻舞：“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主子，沧州那边的组织被曲惜颂曲大人给捣毁了。好在在此之前，属下的试水已经有了结果。‘明月’的背后，果然是拓拔斐然！”

“听闻今日主子要犒赏三军，属下们便没去打扰您的雅兴。”

“没什么雅不雅兴的，往后有事禀报直接去找我便可。”管事为三人呈上茶，沈宗恪端起来喝两口解之前的酒意。“说吧，有什么新的线索？”

看来喝得都不少。解下身上的灰色大麾盖在两人身上，轻笑一声下了城楼。

回到边关府衙内，管事迎上来禀报：“主子，轻影轻舞两兄妹来了，一直在前厅等着您。”沈宗恪点头，解了护腕扔给管事，径直往前厅走去。

等的时间太久，两兄妹在前厅各自打起了盹儿。都是习武之人，耳力奇佳。不用人叫唤，听见脚步声自己便醒过来。待主子上首坐稳，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两兄妹单膝跪下行礼。他抬手示意二人起身问：“怎的不去军营中找我？”

方才那句“至少能咽下去”真的很给面子了。

沈宗恪没看她的小动作，依旧望着天上，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只是你毕竟是个姑娘家，还是要为将来做打算的。回京后曲大人定会为你寻一门顶好的亲事。”

“你不用劝我了，早就说过，本姑娘这辈子非你不嫁！既然你不肯娶，那我就只好当个老姑娘咯。”她转身靠在城墙上，撇撇唇角语气轻松。沈宗恪轻笑一声，听出那话里的一半认真一半玩笑。可沈宗恪从来不打算给她任何希望。

被下了“逐客令”的两人脸皮也厚，偏要跟在他身边谈天说地、对酒当歌，吵得沈宗恪脑仁儿发胀。就这么将时间消磨到了后半夜……

校场上的喧闹已经平息，身边的嬉笑也静了下来。待沈宗恪准备下城楼时，脚下一绊差点儿摔倒。低头一看，他五弟正坐靠在城墙上，怀里拥着同样姿势的曲惜锦睡得昏天黑地。身边两只不小的酒坛摔得东倒西歪。

沈宗毓闻言，不解地看向曲惜锦，眼神追问：“四哥这是怎么了？”姑娘耸肩摊手：“别看我，你哥什么人你心里没点数么？”

这么一说，他要是还不明白就等于白跟他哥混了这么多年。手一抬搭在沈宗恪肩膀上，叹道：“四哥，不然你偷偷回帝京一趟吧？否则一没事儿就失魂落魄的模样，我们看着心里也难受。”

远方还有个人等着他回去娶呢，尽管如今连她人在何处都不知道，他却始终铭记当初的诺言！

沉默了一阵，曲惜锦决定跳过儿女私情的话题，转而问：“你说皇上究竟在怕什么？你又没打算起兵造反，他至于忌惮成这样吗？”还是男人都有疑心病？

望着头顶的月亮，沈宗恪眉心深锁起来：“其实你可以请旨回京，皇上一定会同意的。”

曲惜锦以为他想多了，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替元帅您抱不平罢了！”说着自己也捻一块儿炙肉吃，嚼了两下表情僵住。趁他不注意一扭头留给吐掉了！

沈宗毓恰好在这时走上城墙，听见她的问话，走过去靠在墙上反问：“听过‘功高盖主’吗？”她扭过头看向他，学着对方的样子，双臂环抱，侧靠在墙上颇认真地点头：“听过。而且还听过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是不是跟你要表达的意思一样？”

他点头，抬手在姑娘额头上不轻不重一弹，听到她发出一声痛呼才往四哥身边靠过去。“校场上正热闹，四哥你怎的又跑城楼上来了？”

“你们去罢，我想独自待一会儿。”

沈宗恪以为自己说话戳到了她的“痛处”，便放下酒坛道：“抱歉……”曲惜锦愣了一瞬，脸带茫然。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为方才的玩笑话道歉，笑着说道：“这道什么歉！我只是想到了其他的事。”

“哦？何事？”

“你如今战功赫赫，又深得人心，皇上怕是忌惮你了吧？”她毫不避讳的说着，也不怕隔墙有耳。只因这里的人都对元帅忠心耿耿！“若不是因为忌惮你，咱们哪用得着在此守这么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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