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卿配

书启寒回到书案前将信装好，似乎感受到了来自某人身上的怨念，便问：“怎的？不高兴了？”乔珎微微屈膝道：“回殿下，奴婢不敢。”但那表情分明就写着“我的确不高兴了”！

他也觉得自己似乎不该欺负一个小姑娘，遂笑言：“罢了，孤明日让人去买了桂花糕回来，向珎儿姑娘赔不是，如何？”

闻言，乔珎眉头一跳，这回什么不满都不敢表露出来了。他是什么身份，能说出这番话来是看得起她。但作为奴婢，她确实万万不敢受的。便搅着裙角说：“殿下您就别再跟奴婢赖玩笑了，您怎么能向奴婢赔不是呢？再说……其实也没什么的，奴婢本来就矮呀。”

含月拿着玉齿梳缓缓梳理及腰的长发，从铜镜里望着芙儿：“你想说什么？”

“主子，若是您真忌惮那宫婢，不如趁如今殿下还没对其上心……尽早除了她！”

“啪”玉梳被拍在台子上，毫无疑问地又毁了！含月却不在意，只是扭过头去瞥她：“你说得轻巧！她平日里都在殿下跟前伺候，若是贸然除掉，纵然是只猫猫狗狗，太子也会一查到底！”

芙儿自然是知道这个理的，遂一边心疼被摔坏的好东西，一边劝慰着：“主子，这种事哪用咱们亲自动手？她一个小宫婢在这宫中指不定遇上什么意外就没了，那太子殿下还能说什么？”说完抬眼看看四周，确认所有宫人都退下了，才弯腰凑到主子耳边窃窃私语着。

片刻后，含月眼中逐渐发亮，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好，就照你说的办……”

芙儿唯恐她发起火不管不顾，被有心之人听曲了那还得了？赶紧摸出一锭金子打发了报信的宫女，且嘱咐对方不可外传。宫女抱着金子谄媚地笑着，再三保证不会外传才退下去。

“主子，您何必为个小宫女发这么大火？奴婢倒是觉得这事儿其实很好办。”芙儿收起那断了的珠钗，趁主子不注意时卷进了自己袖中。继续说：“照奴婢看来，殿下不一定真对那丫头有意思。您想啊，若真是喜欢她，为何不直接收入后宫呢？既是当宫女使唤，那便不见得是喜欢。”

清婕妤的幽兰阁里，一名宫女大半夜不当值却也不去歇息，脚步飞快地进了阁中。找到清婕妤，凑过去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含月原本正在梳妆准备歇息，一听她的话，狠狠将从发髻上卸下来的珠钗拍在梳妆台子上！

旁里的芙儿听得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待主子移开手，果然见那珍贵的珠钗已经断成两截！心中自然是既肉疼又无奈。

“贱人！我就说她不是个善茬儿，长得就一副狐媚相！居然妄图勾引太子殿下！”

乔珎转过身来，诧异且不确定的问：“您是说曲特进家的那位曲大小姐？”

“是啊，你也听说过？”

“……听过。”不仅听过，还见过。她竟偷偷跑到冥州城去了？

“看看，还说方才没有不高兴！说漏嘴了吧？其实你就是气孤嘲笑你的身高了。”说这话时，他全程都带着无可奈何地神情。看了看书案一角的沙漏，疲倦忽然就席卷而来。捏了捏眉心道：“时辰不早了，你就先下去歇息罢。孤也要回寝宫了。”

乔珎因着被他戳穿了心思，本就极不好意思，这会儿正好如蒙大赦，跑得比兔子还快。书启寒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黑暗中，无言嗤笑一声，也不知是笑她还是笑自己。

乔珎连忙低下头，恭恭敬敬道：“殿下，奴婢先去搬椅子……”他却直接抬手从书架上取了信封来，低笑着说：“不必了，孤倒是忘了你还是个‘小矮子’！”

小矮子？她低头偷偷撇了撇唇以示不满。怎么长得高的人总爱嘲笑她？只是目前比较矮而已，用得着嘲笑她么？阅读书吧

太子还在看着那封信，头也不抬地说：“过来给孤研墨。”她点点头，走上前拿起墨石轻轻划着圈。只见他提笔写了“准奏”二字，然后又大加赞赏了曲惜锦的举动，并表示强烈支持。最后盖上了太子印玺。

“珎儿，拿张信封来。”将信纸拿在手中再三检查着，却没见身边的人去拿自己要的东西。转眼一看，小宫女握着墨石像是无意识的木偶，一圈一圈地划着。太子放下信纸，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的动作。

信中内容简洁，只说了曲惜锦想保家卫国的巾帼英雄情怀，又说了她提出了组建女子军队的想法。书启寒先是蹙紧了眉头，但看到后头沈经识自己对此事的见解，忽然心情大好。

“哈哈哈哈哈哈！这曲家大小姐果真非同一般，不仅偷跑去冥州城军营，还提议组建女子军队！珎儿，你说我隆禹是不是要出一位巾帼英雄了？”

乔珎眼无聚焦，盯着殿中的某个位置，思绪也不知飘到何处去了。书启寒不由得轻笑，他这小宫婢啊，最近总爱走神呢。大手忽然搭在她握墨石的手背上，温热的肌肤触感瞬间唤回她的神智，下意识抽出手来。

“殿下恕罪，奴婢……又走神了。”看清眼前的状况，她立即跪下请罪。他没料到自己一个小小的动作会将人吓得这般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再有下一次孤可就真要罚你了。去拿张信封来。”

“谢殿下，奴婢这就去拿。”起身到书架前，踮起脚尖从想从最好那一阁取信封，但身高着实不够。想回头找椅子来垫脚，脸一下子埋进了某人胸膛！她脚下后退一步，抬头望进太子意味不明的瞳孔中。那里头似乎有两簇小小的火苗在跳动，但仔细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沈宗恪也没想到，这姑娘不是闹着玩儿的，还挺有想法的。他忍不住轻笑了起来，抬眼便对上弟弟意味不明的注视。

这小子怎么了？

太子收到沈经识的书信是在深夜时分。既不是加急密函，又非要深夜送进宫中。他带着疑惑拆开信来看，眼角余光瞥见乔珎背对着这边，矗立在烛架前点燃新的蜡烛。既然不是密函，他也就没让她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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