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卿配

“傻孩子，都在长身体的时候，以后别饿着等了。”说罢，接了秋葵盛的汤，先给了小家伙。谨真却很懂事，双手捧着碗送回她面前，声音软软糯糯地道：“姨母是长辈，应当先用！”一句话逗得沈夫人喜笑颜开，不停地夸赞他比自己儿子小时候还懂事！k

饭用到中途，乔珎搁下了筷子，咬了一阵嘴唇还是说出了口。“姨母，我想……能不能告诉我，我的老家在何处？”

屈氏闻言，也搁下了筷子，轻叹一声道：“珎儿，姨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是想回去祭拜父母是么？”见小姑娘垂下了头，有些局促的搅着手指，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但小姑娘似乎很怕给她添麻烦。其实这事并不麻烦，只是有些冒险罢了。

站在漆黑的大门前，她抬头望着那歪歪斜斜的匾额，书有“陈府”两个大字，上头挂满了蛛丝。大门上黑色的漆成块掉落，使门上变得斑驳，有些地方露出了深层的暗红色。当年贴的封条已经发黄，且破碎不堪。她心中有些不太舒服，像被谁攥住了心脏喘不过气。

“这门为何上黑色的漆？”难道不觉得沉闷且不祥么？

齐嬷嬷手抚在她背上将人轻轻往前推，似鼓励，也似安慰。“姑娘，这不是漆，是后来人耍的黑狗血！”乔珎刚触碰到门的手猛的缩回来！

黑狗血？

“当年陈家满门被杀，连奴婢、伙夫之类都未曾幸免，到处都是尸体。后来还没能给个公道，乡里人总觉得这宅子怨气很重，所以便在门上刷了黑狗血，说是免得冤魂跑出来作祟！”顿了顿，看小姑娘咬紧了牙关忍受的模样，无奈道：“本是不愿跟您提起这些伤心事的，不过既然都已经来了，那些事儿您也必须要知道。”

乔珎静静听她说完，重新抬起手来，推开陈府大门。

大门年久失修，发出懒洋洋地“吱呀”，像人痛苦的呻吟，更像某种遥远的呼唤！幽深破财的宅院，在呼唤它的主人回归……

“姑娘，下车吧？”齐嬷嬷先下了马车，回身要扶她。乔珎却坐着不动，双手紧紧拽着裙子，嘴唇也紧抿。

这孩子是紧张了。“姑娘，咱们得抓紧时间了。”乔珎深吸一口气，这才下车。齐嬷嬷立刻吩咐车夫把马车赶到其他地方去等候。

“姑娘，穿过这条集市，再拐个弯便到陈家老宅了。切记，我们不可停留太久！”齐嬷嬷撩开车厢上的帘子看了看外头的景象，回头对小姑娘说到。

乔珎点点头表示记住了。越是靠近，越是紧张得想要逃离。或许这便是近乡情怯？

一刻钟后，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车夫在外头低声道：“嬷嬷，咱们到了！”

乔珎嘴角抽动，暗叹这家伙简直戏太多。这会儿怕是已经在心里给自己演了一整套的悲剧吧！于是耐心解释道：“阿姐没想赶你走，只是你很想师父吧？”他立刻点头道：“是很想师父，可是了悟更想陪在阿姐身边！只有阿姐这般犹如母老虎的女子才能好好保护我！”

“母老虎？”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将人给提溜起来，怒道：“臭小子！有本事再说一遍！”

“啊呀呀！疼！阿姐松手，我错了还不行么？我就是想待在你身边啊！”都怪他嘴坏，干嘛要把心里话说出来呢？

有心之人一定会在陈家老宅附近安排眼线，若是她们贸然前去，无疑是羊入虎口！不过只是看一眼还是没问题的。

半个月后，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缓缓行驶在涧州某县城的集市上，车厢里坐着齐嬷嬷与乔珎。马车周围随性有四名身强体壮的护卫。这在涧州中等人家是常见的配置，并不显得突兀。

沈夫人进饭厅时就看见两个孩子齐刷刷地捧着脸对望，讨论着桌上哪道菜看起来更美味。

“都别等着了，快吃吧。”她笑着走过去坐在二人中间，吩咐秋葵上汤匙。秋葵便抿唇笑着说：“奴婢按您的吩咐请小姐少爷先用，他们就是不肯，定要等您回来一同用呢。”

乔珎松开手，还是怒，便在他脑门儿上弹了个脑崩儿！看小家伙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捂着额头，眼泪汪汪地望着自己，一副被“欺凌”的委屈样儿，总算气消了！

午间，沈夫人派人过来请了两个孩子去流芳居一同用饭。小家伙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姨母最疼他了，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都留给他！唯一不好的，她也跟阿姐一般，总爱在他耳边唠叨着：“谨真要好好读书，有了学识才会成为更优秀的人，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没有。”注视着他的小脸，乔珎摸着他的脑袋轻声问：“了悟想回到师父身边去吗？”

小和尚一听，顿时脑子清醒了，坐起来瘪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阿姐你要赶我走么？”她终于嫌弃他是个累赘了么？好难过……

其实他不念很多书也是可以保护阿姐的，或者他可以学武？

两人到流芳居时并没有看到姨母，新晋大丫头秋葵笑着将将人引进饭厅道：“小姐，少爷稍等，夫人去了老太爷那里侍奉，就快回来了。”

于是二人便坐在桌旁等候，丫头们将一道道精致的膳食呈上来。乔珎在寺院中待的太久，早已沾不得荤腥，而小家伙生下来就未曾吃过肉，如今虽已还俗，却还是不吃的。至于姨母，平日里自己用饭都是吃素的，所以三人凑一桌倒是好了，完全不用顾忌什么，菜式照着素的弄就行。

与齐嬷嬷闲聊了一阵送走她，再回屋里时小家伙已经趴在桌上睡得冒鼻涕泡儿了！乔珎无奈地将他弄到贵妃榻上，厚厚的被子给他盖上。正准备起身，却忽然听他呓语道：“师父……了悟……想您……”

她抿唇站直了身子，突然怀疑自己是否太过自私？就这样把人带走，其实是没有考虑到小和尚的感受。他毕竟太小，又是被师父带大，离寺之前每天都跟师父同塌而眠，如今又怎会不想念？

小家伙也不是真困，不过是看着那些字就犯懒罢了。乔珎给他盖上被子他便醒了，揉揉惺忪的睡眼，拽住她的衣角晃了晃，嘟囔道：“阿姐，你怎么了？不开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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