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卿配

双拳难敌四手。纵使有安奎生带领的几百精兵，在对上北恒国时依然毫无胜算！若不是如今占领了千水这块易守难攻之地，拓拔斐然早就行动了！三人都明白，沈经识这回送密函回来是被逼到绝路了！他这是在向太子讨要边关兵力。

然，若是将边关兵力调走，那些蠢蠢欲动的外敌只怕会立刻攻陷围城！

书启寒将自己的担忧说完，曲惜颂沉思一会儿拱手道：“殿下，如今的局势，怕是只有一个办法了。”

曲惜颂依旧温和笑道：“这正是臣接下来要说的。整个调遣过程虽是简单，但最重要是问题在于缺少作为两边衔接的将领！”

“能否从边关抽调两人？”

“这……殿下恕罪，对于边关各将领的情况，微臣也只知大概，具体如何，确实不知。”

他不知，太子却是知晓的，又开始在书案后来回踱步。脑中仔细筛选有何人可以调遣？半晌后却发现真的无人可选！

隆禹已经多年未曾有新的武将出现，一直靠着殇帝刚开始那两年选拔的武将支撑到如今，否则也不会有徐满那样的人存在。那是笃定了皇帝不能少了他们才如此猖狂！而现在，他们也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那么该派谁去呢？

手指在书案上轻轻敲着。突然，太子与曲惜颂同时将目光投向了沉默的某人！

感受到来自二人的目光，沈宗恪微不可闻的叹息着。埋头朝上首的太子拱手道：“殿下，微臣愿请命前往边关，为殿下分忧解劳！”

“好！”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舒展了眉眼大笑起来！沈宗恪出身武将世家，自小习文练武熟读各种兵书。最重要的，他是由沈百舸亲自教导出来的，谋略方面比起旁人更胜一筹！

此事便算是定了下来，只等太子下诏便择日出发。

三人又交谈一阵朝中局势，催安中途进来禀报：“殿下，皇后娘娘传话来，请您去安心殿呢。”

“孤知道了，这就去。”微微蹙起眉心，不知母后又要如何？

出了上书房，太子往安心殿的方向去，沈宗恪与曲惜颂往宫外的放向而去。

转眼又是冬季了，路过御花园时远远望了一眼。不及殇帝康健时那般繁花似锦，入冬后还显出几分萧条来。

两人并肩而行，一阵寒风吹来，曲惜颂紧了紧狐裘的领口。沈宗恪看他一眼，似笑非笑的模样道：“似乎你很怕冷？”

“呵呵，我怕的不多，怕冷算其一。”这般既傲然又自我调侃的语气，两人都忍不住失笑。

沈宗恪：“那还有何是你怕的？”

闻言，他竟一脸认真的思考起来，走出好几步了才忽然说：“乔珎！那丫头凶起来连跟个小泼妇一般！啧啧啧，不好惹！”说话间不动声色观察身旁之人的神色。只见沈宗恪果然收了淡笑，像突然没了说笑的心情，脚下稍快一步走在了前方，让人看不见他的脸。

他也不刻意追上去非要与之并肩，仍然保持匀速前进，嘴上却没歇着，好奇地问：“你跟她到底怎的了？自从泛舟游河那日后你们就没再见过面，没说过话，这很反常！”

“有何反常的？我与她本来就没什么，还是不见得好，以免被人误会，毁了她的清誉。”

“你在赌气？”

“……”沈宗恪步伐顿住。哪怕咬紧了牙关忍耐那股怒气，也没转身。“曲兄说笑了，我有何好与她赌气的？不过一个小丫头罢了！”

曲惜颂却笑了，笑得毫不留情！抬手拍拍他的肩，调侃道：“你呀，赌气就赌气，有何不好意思的？一个大男人跟个小姑娘怄气，不会害臊么？”

沈宗恪终于忍无可忍，猛的回头瞪他，顺便肩膀一闪，避开他的手。冷冷道：“我说了，没有赌气！没有跟她怄气！”

“好好好，我不说了，免得往后你连我都不肯见了，那还如何共事！”

“……”

若不是看他一副“柔弱”的模样，沈宗恪发誓，定会揍得他求饶！如此这般，只能眼不见为净罢！快步往前走，显然不愿与之同行。

身后的雪白的少年望着他的背影，无声笑了，只是笑里的苦涩怎么也抹不去。低头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小的瓷瓶，倒出一粒小指甲盖儿大小的棕色药丸服下。瓷瓶又放回袖中，轻轻掸了掸不存在的皱褶，紧着领口跟上去。

马车在宫门东侧等候，两人各自上了马车。车帘正要放下，曲惜颂忽然听旁边沈宗恪道：“方才在上书房，多谢了。”仅此一句，再无多余的话。看着对方的马车缓缓离开，他轻笑一下，吩咐小厮赶车。

沈宗恪说的是方才他间接向太子提议让自己担任将领一事。没想到曲惜颂竟猜到了他想上战场的想法！原来，有知己便是这样的感受！

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闭目养神，沈宗恪发自内心的笑了。然，一想到他说乔珎的事，笑意又渐渐隐了……

此乃一举两得之举，既解决了千水兵力弱势的问题，又解决了徐满这种“害群之马”！书启寒正要高兴，又想起新的问题。

“若这般调来调去，边关的主将必然也得随军行。等徐满去了边关，又无镇得住他的将帅，岂不是等同于把边关势力交给了他？”

“这如何能行？虽是兵力涣散，但只要在那处就能凑人数，北恒国也不敢轻举妄动。若徐满等人兵力被调走，不就等于将千水连同相邻的梓州一同拱手相让了么？”

“殿下且听微臣说完。边关将士是沈将军一手训练出来的，自然能征善战。我们可先将边关一部分兵力调遣到千水。届时再将徐满一行调往边关守城！”

太子闻言，蹙眉陷入沉思。他说得也对，边关的外敌只是一些虾兵蟹将，暂时不足为惧。即使调走一部分兵力，另一部分还能守住。而徐满一行人被调遣到边关就没那么轻松了！无疑是一条咸鱼扔进鲨鱼群中，定会被吃得骨头碴子都不剩！

他们又不是来讨论谁品行好不好的，太子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皇上病倒数月，他如此明目张胆铲除异己，扩张新局势，难免会让人对殇帝中毒的真正原因产生联想！

那被杀的幕僚既然能想到办法将毒药送进皇宫，还能准确的设计别人把毒投进殇帝吃食中。有这般智谋的人，又怎会在毒药被带进宫中后还傻傻的留在帝京家中等着被抓？

这其中分明有问题！但无人敢质疑。

太子正焦虑地在书案后来回踱步，猛的听他这么一说，立即停顿下来问：“什么办法？”

立于他身旁始终保持沉默的沈宗恪眼皮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侧目看向他苍白的侧脸，轻挑眉峰。曲惜颂一见他的反应，便知二人想到了一处。勾了勾唇角道：“殿下，既然千水的兵力无法对阵北恒国，那就将其调派到边关。”

长叹一口气，扶着额角，书启寒沉默一阵才道：“你说得对，孤应该再有耐心一些。但冥州城那边局势日趋紧张，连边关那边也开始动荡，你让孤如何不心急？”

想到前几日由沈经识派人送回来得加急密函，说目前驻扎于千水的兵力军心涣散，根本不可能调派出去对阵训练有素的北恒国军队！更何况对方的领头将帅是年少勇猛的拓拔斐然！

如今朝野上下分为两派，一派主张国不可一日无主，请太子早日登基；另一派主张为殇帝寻名医诊治，说不定还能治愈，太子此时不宜登基！

两派人争得不可开交时，书启寒却表现得很淡定。“各位爱卿不必争执。孤已经派人去民间搜寻名医，尽力诊治父皇。至于其他的，就暂且先放一旁吧。”他坐于上书房上首，目光平静的看着众人。

虽官职都不算高，却遍布朝野上下。好些老臣表示出不满，但每每一上谏，便会被太子四两拨千斤的顶回来。

“各位都是对隆禹有功之臣，但还是要给年轻人一些机会嘛！孤向诸位爱卿保证，若这些人中有谁品行不佳，孤定会罢黜他们的官职！”此话一出，联名上谏的几位老臣噎住。

底下的人闻言，再争论也毫无意义，只能跟着附和。顺便对太子殿下的孝悌之心表示感动！书启寒懒得看这群老顽固拙劣的演技，淡笑着挥手让众人退下，只余沈、曲。人一走，脸上立刻阴云密布，重重将茶盏扔在书案上，洒了满桌茶水。催安立刻让人清理干净，随后带着宫人退出殿中。

曲惜颂看一眼似乎精神不济的沈宗恪，貌似他最近也正为家中祖父的病而忧心，遂时常失眠，精神不济也是正常的。太子显然希望二人说些什么来顺顺自己心中的闷气，但他显然没心情。

曲惜颂只好主动上前道：“殿下不必心急，都到了如今这一步，距离您登基也不会太远了。如今若是表现得太过心急，反而会惹人猜疑。”

朝中局势因殇帝性命垂危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太子的野心日渐显露。曾经归为刘正一派之人尽数被清除。这些人做的伤天害理之事，大到杀人灭口，小到偷鸡摸狗，全被大理寺以及刑部查证出来！要么斩首示众，要么抄家流放蛮荒之地！

一时之间，朝中人人自危，唯恐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各人行为作风都有所收敛，这么一来，往日的不良风气倒是得到极大的改善。

太子掌权以来，培养自己势力的举措未免太过明显。撇开早已成为其左膀右臂的沈宗恪与曲惜颂二人不说，国子监里的学生还未参加春闱便被召进东宫殿试，以沈宗毓为首的十余人又被破格提拔进去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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