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卿配

“王子，那废物逃了！”穿着护身铠甲，身材高壮又留着满脸络腮胡的乞答罗飞快的翻身下马，跪在一同样全身铠甲的少年身后！少年正仰头看着书有“冥州府”三个大字的匾额，闻声回头爽朗的笑道：“无碍，让他走吧。总得有人给他们的皇帝报信吧！哈哈哈哈！”

少年十六七岁的年纪却已比同龄隆禹男儿高出一个头，深邃的五官如刀削般立体，剑眉斜入鬓，星眸带紫色。高挺鼻梁下是一双微翘的嘴唇，笑起来时竟比那女子还摄人心魄几分！手扶着挂在腰间的精粹铁刀，没有任何花纹修饰，出鞘一看，无端闪着骇人的锋芒！

拓拔斐然领着一众大将登上城墙，居高临下的扫视混乱的城中，紫眸恍若间泛出一抹嗜血的红色来。

殇帝点点头，刘正一句话说到他心坎儿上去了。

“北恒国近年来的确收割了不少边陲小国，但多以游牧部落为主，没有训练有素的兵马，也没有支撑军队行兵打仗的粮草。如今敢进犯我隆禹边城，也不过是抱着试探的心理。此时皇上若派了大将前去抵御，怕是让其他国家看轻我们隆禹！对付区区一个附属国的叛乱，竟要出动咱们的名将！”

“微臣以为刘太师此言差矣！”人群中立刻有人站出来反驳，众人视线聚集过去，此人正是兵部侍郎之一杨先远！“皇上，国与国之间的战争的确会有一个试探阶段，但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凡事由少聚多，由小汇大。北恒也出了个骁勇善战的拓拔斐然，此人年纪轻轻便已身经百战，着实不可小觑！”

书北扬依旧皱着眉头，听了杨先远的一番话觉得脑仁儿都疼了！“那依各位卿家来看，此事应该作何处理？”

又是预料之中的交头接耳。过了太久的安逸生活，他们已经没有了应对危机的能力。刘正矗立在队列之首，面无表情瞥一眼杨先远，嘴角抽动两下，扯出一个冷笑来。“沈将军征战沙场多年，想必对此事有独到的见解。皇上，不若大家都听听沈将军的想法？”于是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一言不发的沈经识身上。

被突然推上风尖浪口的沈大将军似乎还没回过神来，杨先远悄悄拿手肘撞了撞这人，他才猛的回神，镇定的走出队列微微弯腰道：“皇上，微臣赞同杨大人之言！虽然只是一座冥州城，但北恒国的实力已不容小觑。”

太子与杨先远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刚见他一副茫然的模样还以为根本没听众人在说什么，此时能对答如流倒是让人佩服。上朝开小差，还能一心二用！

沈经识有些惭愧，他刚才确实在……走神。听杨先远说到拓拔斐然时，他突然想起几个月前与裘戎的那一战。对方大将被斩杀马下之前，恨恨的瞪着他道：“拓拔王子说得没错，你的确是常人难以战胜的对手！”还没来得及多问一句，对方趁他分神之际拔出腿上的匕首刺过来！沈经识瞬间回神，微微侧身，一刀将人首级斩下！

战争胜利后紧接而来的是皇帝的旨意，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这个小插曲。若不是刚才又听人提起拓拔斐然，这事早就被扔到了脑后！

所以裘戎与北恒……

没有实证的事不能宣扬，否则就成了危言耸听。只是也要口头提醒一番，便说：“况且北恒与我隆禹实力悬殊，他们必然也不会做鸡蛋碰石头的蠢事，这其中定是另有玄机。譬如……与他国联手！”

“啊？这这这……”

“是啊，北恒定会与他国联手的。”

“北恒……北恒！”

“都住口！”书北扬终于不再揉额角，浑浊的双目看向沈经识，又转向太子。书启寒看懂了父亲的眼神，自觉的站出来提议：“父皇，依儿臣只见，此次可派遣沈将军前去应战，！无论北恒有何诡计，只要有沈将军上阵，必然粉碎其阴谋！”

文武百官跪下高声附和：“恳请陛下派遣沈将军上阵！”沈经识心下无奈，也只能道：“微臣愿自请前往冥州城，对抗北恒国来犯！”

刘正：“既如此，微臣建议调遣沧州兵力前往冥州城。边关将士常年驻扎守卫，不可轻易调遣，否则便是中了北恒的奸计。边关兵力薄弱之时，便是外敌趁虚而入之时！”

“嗯，那就这么定了罢！”

刘正深吸一口气，缓缓与众人一同跪下，以额触地，高呼：“皇上圣明！”却无人察觉他眼中的冷笑。

当日圣旨便传达到帝京每一处角落。沈将军挂帅，率两万精兵前往冥州城抗击北恒国军队，即日启程！

次日一早，沈府早早便喧闹了起来，老太爷要为将军饯行。沈宗恪两兄弟闻讯也连夜赶回了府中，此时正与两位长辈坐在一桌。桌上的菜肴异常丰富，完全不该是早膳该有的清淡模样。沈经识哭笑不得，看碗里越堆越高的菜食也只能一口一口的吃掉。按他老父亲的说法：“我又不是没打过仗！那十天半个月都不定能沾点荤腥，趁这会儿还没出门，多吃点！”于是父亲一点点的夹，他就一点点的吃！

年龄越大，父子间越说不出亲昵的话，关系反而越来越亲近。可能就是无声胜有声吧。吃得差不多了，沈经识搁了碗筷，寻思着还是要将朝堂上想到的事告知父亲。“上次跟裘戎一战，那被儿子斩杀的裘戎大将临死前提到了北恒国拓拔王子。我想这不会是偶然，北恒跟裘戎说不定已经联手了。”

沈百舸用茶水漱了口，接过下人递上的巾帕擦拭嘴角，沉思一瞬道：“你此行一定小心，据我所知，拓拔斐然可不是个善茬儿。千万莫因他年少就小看了。”

“儿子明白。”说完指着两个小辈笑道：“就是您这两个孙儿，也是不容人小看的！哈哈哈……”一时间，祖孙几人都笑了起来。笑过之后，更深的担忧涌上心头。

沈府大门外，刘氏将打包好的包袱递给丈夫，忧心忡忡的叮嘱着各种事情。沈经识耐心的听着，始终微笑着看着妻子。旁人站在几步远的地方，不好上前打断，但出发的时辰已经不远了，沈宗毓身为儿子，只能硬着头皮提醒。“母亲，父亲在边关生活多年，他能照顾好自己的，您别担心。”

刘氏顿住，眼里的水雾凝结成水源源不断的落下。沈宗毓最怕他母亲哭，一见那眼泪就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父亲。

“刘卿家，你说说你的想法。”

刘正被点名，面不改色的站出来，手里握着笏板埋头道：“回皇上，微臣以为北恒纵然有狼子野心，却是不足为患！”一言既出，文武百官又是一阵交头接耳。太子眉头微不可见的拧了一瞬，不动声色的扫一眼斜后方的沈经识，没见到他神色上有任何慌张。

隆禹满朝知晓北恒国来犯的消息已是在多日之后！风尘仆仆趴在殿中央的冥州府尹正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喘一声，耳边是满朝文武百官争论不休的声音。每人几句话，吵得整个朝堂不得安宁！

殇帝坐在龙椅上，焦躁的揉着额角，耳边一阵“翁嗡嗡”的嘈杂声。

“砰！”忍无可忍，手重重拍在龙椅扶手上大喝：“都给朕住口！”一瞬间，朝堂之上鸦雀无声。朝臣之间互使眼色，默默垂首立于堂下。书北扬视线在堂下扫视一圈，该说话的人都站得稳如泰山，不该说话的人反而躁动着欲言又止。

墨衣少年缓步走到门外，抬眼望向无垠的天空。湛蓝的天上偶尔飘过一朵白云或是飞过一群禽鸟，之后什么都不曾留下。沈宗恪暗暗问自己为何要如此执着地找到她？不过是个几岁的小丫头，再特别也不值得他费大心思的。

但就是不能放下。不愿去想离了沈府的庇护她该如何生存！生活中突然没了那个人，一切都感觉不对劲了。明明以往没有那丫头他也生活得好好的……

或许母亲说的没错，他对那丫头……是特别的。

“隆禹，我北恒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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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恒国民风开放，以游牧民族为主，男的生得高大壮实，女的身材高挑，身姿迷人。单从体力上来对比，隆禹人差了对方一大截。

所以当北恒国的兵马铁蹄踏上冥州城时，疏于训练的隆禹士兵没有任何悬念的败下阵来！整个城中顿时陷入一片腥风血雨中！百姓被无辜斩杀，士兵被集中处死！州府也被占据，府尹听闻北恒来犯，早已带着全家踏上逃亡之路！

对于乔珎被逐出府这事，小松显然很难过，他甚至不清楚她是因为什么被赶出去。这一日一直闷闷不乐，遂也没发现主子异样的情绪。手里端着可口的饭菜就过来了：“少爷，五少爷说您刚才都没吃，特意让人送了些饭食过来，您再吃点儿？”

“撤下去吧，没胃口。”

沉默半晌，沈宗恪手里捏着茶杯，视线平视前方，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语气凉薄：“再给你们一日的时间，若是还寻不到……就不用回来了！”

“属下遵命！”下一刻，跪着的人影消失在屋里。

“哦……”老老实实的端着饭食退了下去，也不像平日里围着少爷多番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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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恒国位于隆禹北边，两国交界处为冥州城。冥州城距离帝京太远，平日管辖实在松懈。此处又混迹了两国人士，管理起来本身便有难度，更何况天高皇帝远，上头置之不理，下头也不想让上头来插手。做“地头蛇”也是颇好的。

沈宗恪回到房中，挥退小松后，屈指在木桌上轻敲了三下。轻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面前，单膝跪下。

“找到人了？”

“未曾。昨日有人在城外茶棚见过她，后来离开了便无人见过，目前不知所踪。”轻影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却仍然忍不住微微打颤。主子身上的气势越来越有压迫感，让他不敢抬头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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