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相见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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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了,两年前她愿意伸手,除却是对救命之恩的报答之外,更多的还是爱才之心。她在安西见惯了女子参政议政,看着中原凋敝的情况,也发了要匡扶天下的宏愿,若是虞素能够加入朱雀门来,又是何等的助力?

也是凑巧,苏青凤正想到此事。折知琅竟开口问:“素姊,你可有兴趣来我们朱雀门?”

虞素有些不知所措:“哦?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又是个瞎子,你们朱雀门这样的江湖门派,也肯收留的么?”

他这话原是玩笑,人人皆知武功是要从小练习的,到了虞素这般年纪,已经算的晚了。若是遇到胡铨——胡铨的年纪,学武功不仅辛苦,而且受益不会太多。这是身体的机能决定的。

折知琅便一笑:“先生何必学武功!先生这样的名士,天下之人无不敬佩,即使武林中那些不识字的绿林好汉,提起先生,也是敬佩的很的!我们这起子人,各个都愿意为先生赴汤蹈火的!”他是少年心性,这一番话,真正是把一腔热血都倒了出来。胡铨看到他面目俊朗,意气张扬,又看在座诸人,虽不曾言语,却已表现出赞同来。一腔热血冲破了这些年宦海沉浮所受的苦难,起身开口,正是义薄云天:“胡某定不负诸位所托!”

虞素闻言却少有地叹了口气,低垂下眼眸来,轻轻一笑,道:“诸位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幼年时代受过伤,经脉孱弱的很,经不起功力的冲刷,更不要说练武习武了。”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苏瑞尤其有些尴尬,她一开始以为虞素不会武功是因为所学东西太多的缘故,她那样一个药理农事,诗词歌赋无不精通的人物,哪里有时间来学这些武功,若是有机会,以虞素的聪明,必然是能学得会,也多一种技能保护自己,免得别人的暗算。却没想到还有这番故事。

饶是折知琅这样天真烂漫的一个人,也不会在此刻问出什么:“受了什么伤”的话。屋子里一时诡异地寂静下来。倒是胡铨打破了沉默:“哟,这么说来,那老夫可想问问姑娘可愿意教我?下会再受人迫害的时,就不必劳苏女侠走一趟,我自己就可保全自己了!”

苏青凤并不知道这虞素到底是道号还是真名,只念着折知琅那一声“素姊”,当她是真名了,就开口问了句:“虞姑娘,怎么会想到来中原?”

虞素一手抚上了自己发鬓上那支青玉簪,开口依旧是温和的:“一是家师的遗愿,希望我来中原看看,二则是好容易结束了一些事情,也来中原走一走。三则是我这双眼睛,虽然在安西已然找了些大夫,还是希望中原能有一线希望。”

她说这些话时,面容平和,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那般。而苏青凤无端觉得她哀伤得过分,一个人若是肯放得下一个从来被自己认为,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的人,那是该花了多少勇气,又是怎样的悲伤和打击?更何况如今,她放弃无望的爱情之后,更是破罐破摔一般地投身空门做了女冠——这其中的底细,让人不忍细想。

胡铨笑道:“虞真人何必自谦,世间之人,空有双目者又何其之多!至于这武功吗?我听闻江湖门派总有密不外传之武功,贸贸然多一个人,只怕是要多好些礼节吧?这一说,做的了数么?”

苏瑞笑道:“那不好办的很,我们朱雀门便是以轻功著称的,阿素这样聪明的人,必然学几次便会了。逃跑保命,总还是可以的。”

而那位武功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安西都护,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值得这样的人倾心相许呢?

好在苏青凤虽然心细如发,也是个格局极大的人物,她兜兜转转了这些念头,并不是好奇虞素与荀墨的交往,而是在想,要如何招揽虞素这个人物。

但苏青凤虽说受过虞素之恩,到底不过是萍水相逢的关系,并不开口细问,只问道:“姑娘来中原,盘缠可够吗?我们朱雀门与云台山紫陌宫有些来往,姑娘若是想往那里求医,我也可带姑娘去的。”

虞素温文浅笑道:“这倒不必劳烦门主,我有位同乡,约了在衢州等我,一道往云台山紫陌宫去的。至于盘缠大小物品,也不必担心。这点事情,我还是办得到的。”似乎是为了打消苏青凤的念头似的,她自怀中抽出一张牡丹银票递给苏青凤——也是面额不小的,实当当的牡丹银票。

苏青凤只看他们一个个的都走了,回身一看,虞素却依旧欠着身子,依旧是在行礼的模样。看样子她是十分在意礼数的,自己慌忙一拱手:“姑娘多礼了。倒是我要谢当年姑娘救我一命。”她人生少有落到如此窘迫尴尬的境地,故而竟然连为什么虞素知道她的名字和身份都忘了怀疑。朱雀门本是个秘密的门派,在江湖上并没有什么大的名声,而苏青凤的身份更是秘密中的秘密,黄山派掌门的女儿另起炉灶开了个新门派,这对于黄山派而言是丑闻一样的存在,不能为人所知的。

“苏门主何必多礼。”倒是虞素念着不曾说过自己的名字,特意提醒道,“当年姑娘走得匆忙,不曾说明,在下虞素。”

苏青凤叹了口气,她早该想道,能教导得出这般厉害的女儿的家庭,必然很有些家底的。看虞素话中是明确的回绝之意,苏青凤也知情识趣地不好再坚持,她倒是想起了另一幢事情来:“我看虞姑娘和我那师妹颇为熟悉,不知道是什么来由?”

这说起来倒是好长一番故事了,虞素也就一笑,并未细细说起。直到苏青凤、苏瑞和折知琅、胡铨一道坐下了,她也坐下来。便由苏瑞删繁就简地说了这一路种种惊险的情况。苏青凤越听越皱眉,她之前看虞素写《滕王阁序》只知道她必然是怀才不遇的人物,却没想到竟然如此了得,药理、阴阳,农事,乃至刑狱……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想到此处,她不禁又叹了口气,若是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能委屈自己素服陋室地每夜等一个人的到来,能在受到胁迫之时第一时间考虑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人,她对荀墨,得是什么样的一种情愫?

若说能文能武,拿得起放得下的朱雀门门主苏青凤还能有什么不知所措的时刻,必然就是此时了。

苏瑞倒是一时笑了,摸了摸不知所措的折知琅的肩,示意他先进去休息,自己折了个身和她师姐咬耳朵:“师姐,叫你乱勾搭,叫你口花花,人家找来了,你看可怎么办吧?”她说完,也不及苏青凤开口说话,就自顾自去安排午饭去了。

苏瑞少有这般幸灾乐祸的时候,那也是有缘由的。苏青凤若是做首领,那自然做事为人都没的说的厉害人物,但是面对熟悉的人,比如苏瑞这样自小看着长大的师妹,就多了几分不知从何而来的戏谑。苏瑞被自己这位师姐从小调笑到大,如今有了机会调笑回来,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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