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土未安

到了第三天。怪事儿才真正发生。师徒二人的双眼真的像传说当中一样。变成了一只眼睛全是瞳孔。一只眼睛全是眼白。而那些日本鬼子也无一例外。师徒二人不敢暴露出自己看过那段儿金马的事实。于是两个人平日里，都是带着草帽遮着面巾小心谨慎地干着活儿。

但这样拖下去却也不是办法，于是景仙道人决定要下墓室去看一看。不过刨除金马的诅咒，那地下毕竟还有一只“魃”尸。可能是想到了此去的凶险。景仙道人却并没有选择让张世杰一同前去。而是在张世杰睡着的时候悄悄给他留了一封信，就孤身前往了。

也就是那一次。景仙道人再也没有回来。

在那之后，张世杰一直隐忍着在矿场干了五年。最后日本鬼子宣布投降要离开中国了。当时张世杰虽然也惊慌无比，但却无能为力。

后来他打听到金马被埋在了“老迷沟”他才安心下来。选择了距离“老迷沟”几公里外的西山村落了脚。从那之后，他就一有空就会去寻找金马的下落。

可三十多年的时间过去了，他却一直没能找到那对儿金马。他的身体也如同景仙道人所说，变得越来越差。在他五十岁的时候。他决定去矿场的那个墓里看一看。因为再不去。他可能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张世杰也是选择在深夜出发。偷偷告别了家人。并写下了一封和他师傅给他的信差不多的信件。里面记录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最后嘱咐他的后人，如果他没回来，就要对着他的灵位发誓，绝对不允许碰那对儿金马和那个墓穴。

这一去就再也没能回来。

……

四大爷讲到这儿的时候。就讲完了，可能他是想到了疼爱他的父亲。所以他此刻的神情有些落寞，眼角一滴眼泪划过了脸庞。

同样是关于他父亲的故事。这一次我却没有一点怀疑。因为这个故事中牵扯到了我的遭遇。让我不得不相信。但相信的同时也让我感觉十分崩溃。才仅仅三天时间，我的人生简直可以称的上是大起大落了，但反过来说，怪事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所以尽管遭遇这样不可思议的事儿。我冷静了一会儿。还是强制镇定了下来。

“四大爷！你别伤心了！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

“孩子！你咋不明白呀？四大爷是担心你呀！”

尽管我已经完全镇定了下来。但是他说完这话。我的眼泪还是情不自禁的溢出眼眶。并且越加汹涌。我总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值得我在乎的人。可是我哪知道。真正在乎我的人却一直都陪在我身边。

……

后来霞姐和四大娘也回来了。她们发现我们两个不在。已经是过了好久以后了。后来见我们一直不回去。就有些担心的找了过来。

我和四大爷一见她俩，连忙心照不宣的收起眼泪和伤心的表情。这件事是绝对不能让她们知道。那样她俩肯定也会担心的。于是我俩就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去干活。但是时不时的会就聊一聊接下来的打算。可是到最后还是没有能商议出一个妥善的办法。最后只能先不了了之，从长计议了。

那天我依旧是在四大爷家吃的晚饭。不过饭桌上我们两个却安静多了。根本没怎么聊天。一杯杯的喝着酒，吃完饭后我也隐隐有了醉意，最后告了个别。一步三晃的回了家，倒头就睡着了。

……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半了。我虽然有点宿醉却没忘记，今天是送豁牙子他爸做手术的日子，于是我连忙换衣服去洗漱。

可是就当我出现在镜子前的一刹那，我呆住了，我的眼睛居然真的变成四大爷所说的那样。一只全是眼白，一只全是瞳孔，光我自己看着就有些害怕，更不用说别人了。

我有点慌了，却也没忘记豁牙子，不知道他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但是眼下真的不适合研究这件事，毕竟他爸爸做手术是大事儿，我苦思冥想了半天，就跑到了柜子里找出了一个我上学时从路边摊买来的墨镜戴上了，可能是心理原因作祟我又翻出来了一副口罩，当然，最后也不忘把那个装金马的小木盒，小心翼翼的放在内衣兜里。最后站在镜子前仔细确认了好几遍才出了门。

等到我骑着小三轮车到豁牙子家的时候，周慧慧已经在等在那里了。不过她却依然是一副招牌似的冷漠表情，根本不怎么说话，她可能天生就是话不多的人，哪怕见我一身严严实实的装扮，她问都没问，好像一点好奇心都没有似的。我先跟她打了个招呼，就看向了炕上的豁牙子他爸。

炕上豁牙子他爸一见是我来了扶着炕就要坐起来。我就连忙上前拦住。

“叔！你别动，千万别动，躺好了就行。”

“正雄，你别管我！快坐下，魏星，你拿杯水进来。你是不知道，你走这几年，正雄可没少给咱家忙里忙外的！”

听他爸这么说，我觉得有点别扭，要说起来，其实还是觉得惭愧，因为这几年，我虽然每年也会拿着东西来看几次，但是忙里忙外却根本算不上。

“叔，你说这些就外道了，我和魏星是兄弟，这都是应该的。”

“是啊爸！正雄不是外人，你不用跟他客气！”

豁牙子说话间还真端了杯水，从外屋走了进来后，就放到了我面前，不过我也不渴就没喝，而是把注意力全放在了他的身上。

我发现豁牙子居然也戴了一副墨镜。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我看向他的同时，他也看向了我，不过马上我俩就同时用手比出了一个噤声动作。

“正雄！你来了正好帮我干点活！”

他说完后，我俩就心照不宣的一起朝外面走去。等到感觉离房子已经很远了，我俩才停了下来。

“雄子，你看！”

豁牙子说话间就摘下了墨镜。见他这样，我也把墨镜摘了下来。我们看着彼此的眼睛一段时间后，都深深的叹了口气。

“豁牙子，把墨镜戴上吧！先给你爸看完病，这事儿以后再说！”

说话间我就戴上了墨镜。豁牙子也有样学样儿。不过他可能是有点担心就多问了句。

“是金马么？”

我没说话，点了点头就转身往回走。我不敢看他，因为我怕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虽然还没有跟豁牙子解释清楚事实真相，但这毕竟不算小事儿，可能关系到我们的一辈子。

张世杰有些好奇。就问了当时在旁边的翻译。这次的翻译是从本地找的。那人并没有太大的傲气。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开了。张世杰头脑也算灵活，隐隐猜到了什么，却是有些不能确定，后来他又看见那日本军官要带着和他一起下墓穴的所有亲信士兵去领取物资。

张世杰这才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凭借利索的身手悄悄的躲藏在了卡车上。跟他们一起走了一趟，他也不是笨人，反倒是十分聪明，前后联想让他明白了不能离开金马超过五十公里的禁忌。所以才又安然无恙的躲过了一劫。

可是等了三天也没有消息，张世杰就有些慌了。想到师父可能已经死了，他就总有种想要去探查墓穴的冲动。但是碍于师傅的信，一次次都忍耐了下来。

时间久了，他渐渐想通了，知道他师傅是真的回不来了，也就只能默默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直到有一天，那日本军官的两个亲信士兵开车出去领取物资。结果没到两个小时就回来了。而且回来后他们两个已经变成了两具尸体。被盖着白布放在了矿场上。

“唉…这还是我早些年游历到蒙古国境内。从一些牧民嘴里听来的传说。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而且被咱们师徒俩遇到了！真是命中当此一劫啊！”

景仙道人说完这句话，神情就变得十分落寞。而且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几岁。张世杰想了想却觉得有些不对，就出声问道：

“师傅！既然就是那对儿金马！那我们为什么没有头疼欲裂的感觉。而且我现在感觉很正常啊！除了头痛欲裂还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张世杰醒了以后看到了信，

信上说，如果景仙道人没能回来，张世杰要发誓这辈子绝对不能踏足那座墓穴一步，张世杰虽然性格有些乖张。但却十分听从他师父的嘱咐。并没有轻举妄动。

聊到这儿两个人都沉默了。就算要出去找。他们也得先逃离日本人守卫。之前试过很多次都没能成功。所以就算心急也一时没了办法。

到了第二天。师徒二人发现那名日本军官并没有和他的手下一起死去。但是景仙道人他们两个也有些释然。自己都能跑开，他们肯定也是运气好才躲过了一劫。

“你不会头痛，那是因为我刚才直接拉你走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帮日本人多半凶多吉少了，至于副作用，那是你还没听完，除了这个传说。其实还有一个别的说法……”

景仙道人说完后，眼中的神情就变得更加悲戚了起来。

……

当景仙道人讲到这儿的时候。张世杰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他直接插嘴说道：“师傅！我明白了！你说那墓中之人！就是那个被诃额仑收养的阔阔出对吗？”

其实另一个说法就是。金马的传说根本就是假的。是萨满教阔阔出死前散布出来的谎言。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于是命令他的手下到处宣扬这个传言。而那对儿金马真正的作用。其实完全就是一种诅咒。看过的人若没有立即死去，没过多久。就都会变成阔阔出生前的模样。这样就可以迷惑更多的人来观看。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死在金马的诅咒，倘若侥幸存活下来，时间久了。诅咒带来的危害也会显露出来。至于到底是什么下场。没有人能说的清楚。但肯定是极其悲惨。

听到这的时候，张世杰已经坐不住了。连忙继续问道：“师傅！那有什么办法能够破除这种诅咒么？”

景仙道人仔细想了一会儿。才认真的说道：“想要破除这种诅咒其实并不难。萨满教的阔阔出纵然是有通天修为，但最后还是被成吉思汗杀了。所以成吉思汗就是他天生的宿敌。如果我们能找到当时成吉思汗使用过的兵器。想必破除这个诅咒并不难。这有点像“解铃还须系铃人”的说法。以前就有很多诅咒的被这样破除的先例。但难的是我们要到哪去找成吉思汗用过的兵器呢？”

传说萨满教的阔阔出修为通天。被人称作“通天巫”，有萨满教之神的寓意。据说他天生阴阳眼。一只眼睛长满瞳孔。一只眼睛却全是眼白，可以通过双眼来沟通天上的神灵。传言他被成吉思汗下令处死后，他并没有直接死亡，而是在下葬之后又重新醒来了。可萨满教阔阔出却没想到，成吉思汗念及当年情义，所以为他修的建的墓葬十分精妙而且机关重重。导致他最后费尽周折。最后还是死在了机关之中。终究也没能逃离出来。在弥留之际，萨满教阔阔出心有不甘。于是便将这通天神力。赋予在了陪葬品中的一对儿金马之上。据传说拥有这对金马的人。就能拥有阔阔出生前的能力。

而最先得到这对儿金马的人。恰恰是另一个阔阔出。也就是铁木真母亲诃额仑的养子。桑坤死后，阔阔出并没有马上投诚成吉思汗。他其实也心有顾虑。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听说了萨满教阔阔出的传言。所以他暗地里就亲自挖掘了萨满教阔阔出的坟墓。没想到还真被他找到了那对儿金马。当时他很兴奋。可是那对金马却并没有让他得到萨满教阔阔出的能力。反而只是看一会儿就会让他头痛欲裂。他苦恼之下无奈再次投奔成吉思汗。这才有了后来被成吉思汗恼怒处死的结局。他的墓穴是一个与他相熟的巫师帮他选的。临终前他只有一个遗愿，就是把那对儿金马带在身边。成吉思汗也没有太亏待他。还拿出了一些珠宝玉石给他陪葬。

这就是关于金马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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