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江梦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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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目的地,江梦荧简洁的坟前似有人定期防护般看不见一根杂草,晏珩生看着墓碑上刻着的名字,眼睛瞬时就湿润了,他空荡荡的手里恨不得将自己献上去换回母亲,晏九清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以表安慰的声音故作镇定,通红的眼眶却早已经出卖了女孩的坚强。

老人轻咳了几声,众人有条不紊的开始一一将手里的花放在母亲坟前,如出一辙的动作娴熟而沉重,直到最后一个人出现打破了这一规则,他手中提着一壶酒,洒在了江梦荧的坟前,他凌乱的头发遮住那张不知何样的脸,他呆呆的看着墓碑上刻着的大字,他仰天大笑,低头虎视眈眈望着江梦荧的墓碑,妄想着现在就把那沉睡的人儿从下面挖出来,看看她是死是活,抬起的手臂却僵硬的滞留在空中,肚子被自己逗的一颤一颤,他害怕,他怕他会挖出一具白骨,然后彻彻底底浇灭他的幻想。

半晌后男人不在笑了,怪异的是他如此疯狂的举动并没有人去阻止,就连身旁的老人也只是静立在原点,没有丝毫的作为,在看晏无铮也与老人一样,只是他眸中似乎比老人多了一些戾气。

“还记得我吗,我叫江予,那个想让你以身相许的人。”那人欠揍的口气从晏珩生耳边来回的重放,晏珩生笑眯眯的起身,就见晏九清的拳头已经招呼在了那人头上,晏珩生眯了眯眼看着那跪在地上却不还手的人,“上次,谢谢你的金子,但是今天,不允许你在这里开玩笑。”

少年轻笑一声,脸上却挂上了难得的肃穆,将手中完好无损的百合放在江梦荧坟前,“按辈分,我还要喊您一声姑姑,但是今天,我还是要例行惯例,为我爹的无礼感到抱歉。”

“我不会走的,晏家对我还没有敌意,但是你必须走。”晏九清的声音明亮而坚定,一双灼灼的眼睛水汪汪瞪着他。

孟闲思考了片刻,瞧着那深情的兄妹二人却不知道要怎么交代家主的意思,干燥的舌头舔了舔唇角,“对于小姐,何家不会轻举妄动,况且小姐对何家毫无阻碍,但是,公子您却是何家人的绊脚石。”

晏珩生听着孟闲的解释,轻笑一声似乎并没有把何婷以及何家人放在眼里,他不明白为什么现在,他头脑清醒了才有人来试图把他拉出火海,然后呢,去往江家,跳进另一个深渊里吗?“我不会和你走的,晏家的很多事情,我还没有搞清楚,更何况,我不想去江家做个拖累。”站在原地的人听了后欣然一笑,丝毫没有在去劝说的意思,而是双手抱拳低着头俯身道:“公子去留,由公子定夺,孟某等人定会保护公子周全。”

扑通一声男人跪在了那一层花上,双手抱住江梦荧的墓碑,脸也紧紧贴了上去,就这样,抱了好久,没人说话,也没人敢去打搅他,男人笑累了从坟前艰难的爬起来,手指撩起那遮住脸颊的头发,俊朗的脸上还残存着泪痕,深邃的眼神望向藏在人群中却也格外显眼的何婷,男人没说话,而是径直离开了这个让他伤心的地方,苍凉的背影中隐去了几许杀意。

众人也随着男人的离开,渐渐散去,只剩下江家和几个妇人还傻傻望着那墓碑出神,夫人挨个上前简单叙述着一年所发生的故事,半晌,妇人们也走了,就只剩下了江昀升等人还有她的两个孩子,而就在此时从不远处的树上跳下来一个少年,他一身华贵似刚从什么盛大宴会中出来,手里择与他人一样捧着一束百合走到了晏珩生身边,然后学着身边人的姿势跪下。

——她到底生前是一个怎样的人才会让如此多的人牵挂数年,而在晏珩生眼里,这些人又是从何而来,记忆中的母亲她从不轻易踏出家门,每日的时间几乎都是沉溺在书中,或者修剪修剪庭院里的花花草草,偶尔还会坐在小亭子的石凳上自言自语的出神,就是这样一个喜欢独处的人,每逢自己哭闹,她一定会第一时间跑过来安慰,看看自己有没有受伤,可是她能做的也只局限于看看自己有没有受皮外伤,她甚至没有和晏珩生主动说过几句话。

众人礼貌性互相打了招呼,很快时间便到了,满屋子的人皆拿出母亲生前最喜爱的花,还有她最喜欢的食物,而吊念的人有的从开始便将这些东西拿在手中,有的则是早早把它们藏在了袖子里,一群人起身前往晏家的祖坟,作为长辈的晏建山走在了队伍的最前端引领着他们,而晏珩生和晏九清在他身侧,没有人察觉到,走在最后面的何婷紧紧握住了拳头,细长的指甲甚至已经戳进了肉中,她江梦荧到底有什么好,就算是死了,也阴魂不散,留下的孽子也要处处和她作对。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漆黑的房舍被点燃一根蜡烛,迎出几道黑影,一阵风划过摇晃了蜡烛,几道黑迎瞬时消失,窗外瓢泼大雨哗哗啦啦的下着,不时伴着闪电撕破天空随后而来的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狂野的天气让室内的女孩有些胆寒,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此时窝在晏珩生怀里,女孩被吓得浑身冰冷瑟瑟发抖,晏珩生好不厚道笑起来揉了揉女孩的头发,“你都多大了,还怕打雷吗?”

女孩咬了咬嘴唇也不说话,身边的秋水从案桌上给人倒了一杯温水,呼啸的风仍是在窗外撕扯试图寻到一缝隙,闯入这算不上明亮的房间。

“孟叔叔,你怎么了。”晏珩生有些关怀的语气似乎还有点自责,孟闲吞下嘴里甜丝丝的口水,小声清了清嗓子生怕被屋外的人听见动静,“属下无碍,只是刚才四周灵力躁动。”说着怀疑的目光瞅向晏珩生,他既然是江小姐的儿子,也定然有可能继承江家的血脉,“明日家主会到访晏家,家主希望您能先与我们回去。”孟闲迟疑了片刻,看着晏珩生的脸却是平淡如水。

“我妹妹呢?”晏珩生不太友善的语气质疑着孟闲的话,抓住妹妹的手松了松又猛地抓紧,转头看了一眼晏九清的表情,灰暗的光下却是看不出女孩的喜怒。

先行而来的暴雨下了一夜,房间渐渐也有了亮光,噼啪的击打声也渐渐稀疏,秋水起身开门瞧了瞧窗外,已经有早起的家丁开始打扫院落,而此时的整个黎阳也都没有逃过暴雨的洗礼,家家户户皆是满地干枯的残枝,倒塌的墙壁,和被风卷走的窗户,一夜之间似乎就彻彻底底告别了冬季。

江家人也正如黑衣人所说,如约而至,就在晏珩生刚刚吃过早饭后他们就已经到了大厅,晏珩生简单裹了一身素雅的衣裳,看着晏九清浓浓的黑眼圈噗呲笑出了声,又很快恢复了以往的淡然,软绵绵的脚踩在地下有些艰难的扶着床沿,身体就像被什么东西掏空了力气,下不得床,而这种感觉似乎是从喝下了苏姑娘的那碗药后开始的。

晏家的大厅里,江昀升衣冠楚楚坐在离老人最近的位置,肃穆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的笑意,而随他而来的几个男人也是一身黑衣没有半点装饰,在看坐在旁侧的晏无铮一身玄袍倒也无事,但他身边的女人却着实扎眼,晏珩生冷着脸被扶进大厅,“各位长辈,晨安。”简单作了个礼,火辣辣的视线落在了何婷身上,“今日是母亲的忌日,不知道二姨娘知道不知道。”晏珩生也没给女人解释的机会,刻薄的语调尽诉着自己对她的不满,“二姨娘这一身大红的确是好看。”众人也顺着晏珩生的视线望向何婷,今日是江梦荧的忌日,而江梦荧生前的好友更是五湖四海相约而至,前来吊念的人也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在这些人中能找到的唯一共同点或许只有一个,他们皆是富贵模样,干净整洁。

三人屏气凝神盯着这不知是敌是友的人儿,十来个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却滞留在了原地,没有动作,只见领头的向前走了一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低沉的声音充斥着刚硬,“属下孟闲,携兄弟誓保公子周全。”

晏珩生闻声,手中运转的灵气却丝毫没有松懈的意思,“我不认识你们。”晏珩生漆黑的眼睛朝着那领头的黑衣人试探性望去。

黑衣人起身将江家的令牌丢给晏珩生,“我们奉家主之命,前来保护公子。”话音刚落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紧跟着一声巨响击倒了晏珩生院中的柳树,晏珩生不慌不忙拾起令牌,那令牌鎏金裹边云纹雕刻生姿,中心则刻一仙鹤立在江字之上,是与在宴会上舅舅所佩戴的无异,脑海中忽的又飘过那日江昀升离开时没落的背影,现在看来,他应该是成功了,晏珩生轻笑一声,手下的灵力不自然的在屋中炸开,惹得孟闲胸口一闷,身子一晃差点倒在地上,他身后的几人倒是毫无反应,面色依旧的竖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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