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父的花样年华

“什么身份？”余晴来了兴趣，追问道。

“以后再告诉你，今天只说我和你妈妈之间的事。那年我跟你太婆从火车站出来后去了汽车站，在汽车站候车时太婆去了厕所，她去后没多久车站里有人打架，是一帮人在揍你舅舅，那时候你妈还不到十岁。www

从顾文海的讲述里，余晴了解到顾文海和贺利心之间的过往。顾文海因为父母头上的帽子没少受别的孩子排挤欺负，因此当看到和他差不多大的贺利民被群孩子围殴，且贺利心在边上哇哇大哭时，一时义愤填膺挺身相助。奈何对方人多势众，贺利民让他带着贺利心先跑自己负责断后，等他们甩脱那帮人顾文海想起要回车站找乌阿婆时已是黄昏。

那时贺利民刚调到市委工作，他来省城学习，一开始与年少时的好友重逢，两人都挺开心。贺利民知道他和贺利心好上后，对他俩的感情也没明确表态赞成与否。

可当贺利民了解到顾文海没份正经工作，整天跟社会上的闲杂人员混在一块，又得知顾文海的外公是大资本家，有个舅舅还是国民党高官后，他心里有了想法。

心里有想法的贺利民没有直截了当跟顾文海说什么，只是一块喝酒时他提到他父亲朋友的儿子，狠夸了对方几句。

顾文海是个聪明人，平时表面上看着玩世不恭，实则骨子里却有着几分傲劲。在和贺利民喝过酒的第二天，他搂着一打扮摩登的女郎在地摊前打情骂俏，被前来找他的贺利民看到。

从那天后他身边隔三差五换人，并多次羞辱贺利心，可贺利心却跟着了魔似的，扬言非他不嫁。

大学毕业后，定向分配的贺利心没有回去鹤城报到，她选择留在省城和顾文海一起摆地摊。贺利民得知后专程来省城找过顾文海，他让顾文海放过贺利心，尽管那次他说话的语气很委婉，仍令顾文海自尊心为之受损。

因为贺利民的介入，顾文海和贺利心之间一度闹得很僵，贺利心为向顾文海证明自己非他不嫁之心，在顾文海二十七岁生日那天把自己当作礼物送给了他。之后没多久贺利心有了身孕，她决定回趟鹤城，回去向父母摊牌并拿户口去打结婚证。但不凑巧的是，正赶上她母亲身体欠安，她人还没到家她母亲就过世了。她母亲过世后她父亲即贺市长又旧疾复发，住进了医院。

贺市长住院期间贺利民的老婆察觉贺利心有了身孕，贺利民知道后曾试图劝说贺利心去打掉，然而贺利心态度坚决，说是死也不会做掉她和顾文海的孩子。

不得已，贺利民又去省城找顾文海，他打算跟顾文海好好谈谈。在那次的谈话过程中他姿态摆得很高，年轻气盛的顾文海一下和他戗起来，两人谈崩了。正好没几天顾文海远在异国他乡的外公，托访华团的人来省城打听他母亲的下落。

就这样顾文海去了国外，去时他想着出去散散心，两三个月便回来。谁知一去再回来中间竟隔了十来年，更没想到贺利心当年不仅生下了他们的女儿还为此疯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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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顾文海和几个哥们在摆地摊卖服装，贺利心下午没课就跑来替他呦喝，经常陪着他一块被工商管理局的人撵得猫弹狗跳，满大街乱蹿。终于在贺利心大三那年他俩好上了。

他俩的恋情遭到贺利民的反对。

顾文海在贺利民那住了半年多，期间他和贺利民去辰河县看过一回乌阿婆，待了不到两小时跟着返回了鹤城。回来没多久他跟着一帮人搞串联又回了省城，此后他一直在省城晃荡，整天和帮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把自己混成了别人嘴里的二流子。

一九八一年顾文海再次见到贺利心时，她已是省城高校的大一新生。起初顾文海拿她当妹妹看，偶尔发点小财他会去学校看她，给她带去点好吃的。每次他去找她，贺利心都乐得一蹦三尺高，好几次当着其他同学的面她蹿过来跟个树袋熊似的，直接就挂在他脖子上。

有次顾文海以玩笑口吻问她是不是对自己有企图，她大大方方一口承认，反把老油条顾文海给吓一跳。从那以后他开始有意识的疏远她，不再去她学校找她，可她却反过来天天满世界找他。

“呃，我……”文芳在她注视下醒过神，她冲顾文海挤出丝笑，“你们坐，我去楼上看看贺小姐醒没醒。”

“你去忙你的，不必管我们。”顾文海点点头，眼底闪烁着深邃的笑意，他并没因余晴不喜欢“顾言爱”这名字而感到难堪或是生气，相反他心下很是激动。

顾文海激动，是因为余晴的一句话，余晴说不如叫顾西，证明她已经接受顾文海，这比他原先预想的要来得快得多。www其实中午顾文海第一次接触余晴，他心里更多的是存了一份小心翼翼，唯恐自己一个不慎惹得余晴不高兴，从而排斥抗拒他。

顾文海和贺家兄妹回到车站没找着乌阿婆，他们身上都没钱买车票，贺利民便邀请顾文海去他们家暂住一晚。彼时贺市长被关押在牛棚，他们一家也早搬到一所平房居住，那晚顾文海和年龄相仿的贺利民很聊得来，第二天他就打消了去辰河县的念头。

他不愿去找乌阿婆，是因为阿婆去省城接他那会他从街坊四邻嘴里听到一些关于阿婆的闲言碎语，在阿婆要带他离开省城时他就不大情愿，故他没去辰河县留在了鹤城。

“在那之前你不知道自己有外婆？”余晴忍不住再次插嘴问道。

顾文海嘴角勾起一丝苦笑，“这里头的事说来话长，现在跟你说你也未必能理解，总之你奶奶因为憎恶你太婆的身份早和她断了母女关系。”

搓搓手，他看着余晴，笑笑，说:“名字的事咱们回头再说，你外公和舅舅估计一时半会还不会回来，现在你想不想听听我和你妈妈过去的事？”

余晴不置可否，她对此并不感兴趣，但转念想到坐着干等也无趣，于是颌首，说了声:“想。”

“不喜欢，还不如叫顾西。”余晴坐在沙发上，两手往大腿下一插，抻着两腿打量起贺市长家的客厅。

客厅的摆设很清简，整体风格古朴中透着庄重，余晴第一次跟余大炮踏进贺市长家时，她心里就有着莫名的敬畏。此刻坐在那，她想起头回来贺紫云好象就是坐在这，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她不自觉地昂起下巴，瞬间如贺紫云上身般，当她目光落到文芳身上，她眉尖一挑，直视着文芳。

顾文海沉默会，方才缓缓开口说道:“回想起来仿佛做了一场梦。认识你妈妈那年我才十四岁，从省城跟着你太婆坐了一晚的火车刚到鹤城。”

“省城？”余晴插了句嘴。

“是，我出生在省城，在省城长大的。你爷爷是省城一所中学的老师，他和你奶奶在我十四岁那年……先后自杀了！我是看了你奶奶留下的遗书才知道我还有个外婆，也就是你太婆。”

陡然被问到大名，余晴稍一迟疑，顾文海便笑道:“当年我和利心决定把孩子生下来就想好了名字。闪舞小说网www”他说着看向余晴，“如果你是个男孩，就叫顾东；要是女孩，就叫顾西。”

“顾西？”余晴脑子里闪过乌丫，原来她叫顾西。

“对，顾西。不过现在”顾文海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用你两任养父母的姓重新给你取了个名字，顾言爱。言取自许先生的偏旁；爱呢，则是你养母的同音。怎么样，这名字喜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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