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父的花样年华

“他语气生硬吗？”龚丽娜歪着脑袋回想了一下，摇摇头，说:“不觉得。太奇怪了，他们家为什么可以生那么多呢？”

“有什么可奇怪的？”贺紫云忍不住又白她一眼，“你还不许人家农转非啊？”

“你的意思他们家是农转非上来的？”

余大炮右手手指在腿上轻轻叩着，在艾娟又一次催问下，他深吸口气，随后如竹筒倒豆子般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你还是人不是？”艾娟“嗖”一下站起，她指着余大炮气得浑身直哆嗦，“我告诉你，我绝不允许你这么做！”

“这事跟他没关系。”余晴开门出来，她站在房门口，也不看艾娟，垂着眼皮冷冷说道:“是我自己做的决定。谁要阻拦，我恨谁一辈子！”

“晴儿……”艾娟朝她扑过去，她却转身进屋，任凭艾娟如何拍门也不开。

余大炮又点燃一支烟，刚吸两口，抬眼见艾娟顺着房门瘫软在地。他慌忙拖过烟灰缸，几下摁熄烟，他奔过去伸手去拉艾娟，被她一把甩开。

“哎呀，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也没想到啊！”余大炮在她边上来回踱了几步，“晴儿十二岁了，她已经能独立思考问题，既然她想出国，眼下又有这么个机会，何不成全她？不管她飞多高，飞多远，她始终还是我们的女儿嘛！有什么想不开的？”

“女儿是我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你凭什么把她拱手送给别人？”艾娟气极，扶着门爬起，一头就要朝他撞去。

“哎呀呀……”余大炮张手抱住她，两人正闹得不可开交，余晴房门再度打开，她态度十分明确地说道:“我出国出定了！不让我去，我就饿死自己！”

“你是不鬼迷心窍了？为出国你连妈妈都不要了？”听她以绝食相逼，艾娟一下也上了火，“好，你想饿死自己，妈妈陪你！”

扬言要绝食的余晴并没能坚持多久，余大炮给她下碗面条卧了两个荷包蛋，她三下五除二吃了个精光。但这之后连着几天她在这个家里再没说过一句话，谁她都不搭理，生生把自己活成了一道影子。

周五这天，中午放学的时候，余晴刚走出学校大门被顾文海给叫住。顾文海问她，“你是，乌丫？”

突然出现在余晴眼前的顾文海，通身的穿戴及气质完全吻合余晴心中勾勒出的海外华侨形象。看着顾文海，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所学校念书。”

顾文海似乎松了口气，眼底随即浮起笑意，“你都知道了？”

余晴视线越过他头顶，仰面望向远处的蓝天，答非所问道:“美国离这儿有多远。”

顾文海扭头朝她看的方向看过去，“要转几趟飞机，先去省城，再从省城飞北京，北京再飞香港，香港直飞美国。算下来，差不两天时间。”

“北京？香港？”

“嗯。如果你想在北京和香港玩几天，也可以。”

余晴看着他，眼睫忽闪几下，“我饿了。”

“我也饿了。”笑容自顾文海眼底溢出，淌了满脸，“我知道哪家酒店饭菜做得香，我带你去吃。”

“我要吃肯德基。”

“好，那咱们就去吃肯德基。”顾文海领着余晴朝停在路边的一辆丰田车走去。

走到车前，余晴忽问道:“你不是从美国回来的吗？”

顾文海先是一怔，跟着笑道:“车是你舅舅的。”

余晴不再说什么，当她侧身上车时，乌丫和班上几个同学朝着学校大门走来。她看见了乌丫，乌丫也看见了她，迟疑几秒，乌丫正要张嘴喊她，她就钻进车里冲前面的司机喊了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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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怎么说呢，总之那天贺利民错把晴儿认做了乌丫。”

“继续往下说。”艾娟心里隐约升起不好的预感，面色也一下变得严肃起来。

被贺紫云质疑为农转非上来的余大炮，在家闷头连着抽完五支烟，他还要点燃第六支烟时，艾娟一把从他手中夺过打火机，“房子都快被你薰冒烟了，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余大炮将手中烟往茶几上一甩，绷直腰，两手撑在大腿上，低头想了想，再又偏头看向艾娟，“你还记得乌丫生日那天，我带晴儿去过贺市长家这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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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两个。”余生说:“我还有一个妹妹呢！”

“真的假的？”龚丽娜和贺紫云对视一眼，跟着又点点下巴，“噢，明白了，双胞胎，对吧？”

余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龚丽娜还要再问，一直没出声的贺紫云悄悄碰碰她胳膊，随后冲余生“哎”了声，“那本书，可不可以晚几天还你，我还没看完。”

“不然呢？”

龚丽娜摇摇头，“不可能。余生浑身上下没一点乡土气。”

“我怎么就成人头猪脑了我？你把话说清楚。”

“你没听出他语气生硬啊？还一个劲的跟那刨根问底，不是人头猪脑是什么？”

“没事，你看吧。看完给龚丽娜。”余生说完大步赶上前面的几个男生，和他们一块走了。

“喂！”龚丽娜在后面用胳膊肘捅捅贺紫云，朝走在前面的余生丢了个眼色，“老实交待，是不是一见钟情了？”

乌丫笑笑，道声“再见”，往初中部那边去了。

龚丽娜好奇地追问余生:“你不是独生子？怎么你爸妈可以生两个？”

贺紫云说:“你有病就吃药，千万别耽搁了。”

“装！继续装！”龚丽娜以洞悉一切的口吻说道:“咱俩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同班，有谁比我更了解你贺大小姐？我可从没见你主动搭理过哪个男生。www”

“唉，人头猪脑说的就是你。”贺紫云斜眸白她一眼，“我好心替你化解尴尬，你不领情就算了，还在那胡说八道。”

城镇户口的八零后基本都是独生子女，龚丽娜听乌丫自我介绍说是余生妹妹，便随口问了余生一句:“是你堂妹还是表妹。”

“都不是。”已经转过身去的乌丫，又回过头说:“我就是他妹妹。”

“啊！亲妹妹？”龚丽娜一脸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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