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搁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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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这边,往这边划!”伊夫继续挥舞着手电筒,他为自己好歹能起到点作用而开心,这会儿他的手电筒的光线已经能够做到引导的作用了,至少他觉得自己可以避免这些遇难者在漆黑的黑夜救生艇撞上沙滩上的暗礁。他虽然不会游泳,也没下过海,可是这么多年来,每天都会坐在山崖上看着涨潮退潮,早就对沙滩上暗礁的分布了然于胸。

救生艇缓缓向伊夫的位置划来,他们身后搁浅的货轮上,还在不断的往下放着皮划艇,这才没几分钟,已经有十多艘皮划艇被放下来了。

“对!这边,往左一点,右边有礁石,小心别撞到了。”伊夫一边抓着手电筒挥动着手臂画圈,一边朗声喊着给出提醒。

绿皮肤的怪物居高俯视着眼前这个被吓瘫了的人类少年,藏在阴影下的双眸看不出任何信息透露出来。

好一会儿沉默,这个绿皮肤的怪物这才伸出自己的左手。

“你没事吧?刚刚谢谢你了。我叫弗兰克。”

母亲说,父亲就迷失在那片海域里。每当大雾天,伊夫就会跑到山崖上眺望西面的海洋,心中隐隐期盼着,自己从来都不记得长相的父亲,能够在迷雾中找到回家的路。可是一晃十多年过去,他期盼的父亲从来没有出现过。

今天是伊夫的十八岁生日,夜里又起雾了,而今天的雾却比往日更大更浓。

伊夫独自蹲在山崖上,看着朦胧的雾境,感受着逐渐转凉的气温。困意渐渐袭来,他站起身子,准备下山回家了,因为他知道,再晚一点母亲就要发脾气了。

随着第一次从货轮上放下来的救生皮划艇越靠越近,那原本在浓雾中模糊的黑影也越来越清晰。伊夫挥舞着手电筒的胳膊慢了下来,他是眼神从原先的兴奋,转变成了疑惑,现在又渐渐的露出了恐惧。

当那个比伊夫高出半个身子,伊夫两米高的个头也只能到他胸口,这个仿佛巨人一样的黑影来到他身边时,这个刚刚成年的十八岁少年,已经完全被眼睛这个绿色皮肤,满口凸出獠牙的怪物吓的张大了嘴巴,瘫倒倒坐在了沙滩上。

伊夫在模糊的光线中看到了甲板船舷上有人影在跑动。他挥舞着手电筒,呼唤着,询问需不需要帮助。但他又能帮助什么了?他这才忽然想起来自己是个连游泳的都不会的旱鸭子,或许自己可以帮他们去叫来村里人,把渔船划过来,接这些本困在传送的人上岛。不过现在看上去,这个他唯一能帮上忙的,也已经不需要。

从货轮倾斜的那一面,放下了两根绳子,分别拴在了救生艇的两条,被甲板上两个体型强壮到不像话的人类拉扯着,缓缓放下,接着又从甲板上甩下了绳梯,有人从上面甲板上爬了下来。

正准备转身的伊夫突然看到一艘巨大黑影从浓雾上呈现出来。

巨大的黑影穿破了浓雾,伊夫看到的是一艘最高承重三十万吨的集装箱货轮,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它要搁浅了!

尽管伊夫人高马大,但是岛上的人却都很看不起他,表面上叫他“大高个”背地里却叫他“旱鸭子”。

因为群岛上居住的大多的渔民,就算在唯一的渔业加工厂里工作的女孩子们也都从小都是游泳能手。母亲因为父亲原因,在内心留下来了深深的阴影,她从来不让伊夫靠近海边,更不会让他去游泳,久而久之伊夫也对海洋产生了莫名的恐惧。但他胆子其实并不小,为了向镇上的伙伴们证明自己的胆大,他从小就喜欢往树林里面跑,穿过树林爬到悬崖和陡坡上,眺望群岛以西那片辽阔到看不见任何岛屿的海洋。

朗格拉德岛上并没有深水港口,甚至可以说连做像样的浅水港口都没有。这座岛虽然是群岛中最大的岛,但是上面的居住的人口却只有一个不愿搬走的百余人的小渔村罢了。群岛上大部分人都居住在圣彼得岛和密克隆这两座有城镇和完整港口设施的岛屿上。伊夫每次进城,都是乘坐一周才往返一次的渔船改造的客轮。

伊夫在山崖上呼喊着:“不要再靠近了!不要再靠近了!”他挥舞着手中的手电筒,可是他这萤火般的光亮,在这漆黑雾浓的夜晚,并不能起到多大效果。他疯狂的向着山下跑去,希望给自己能够赶得上,及时给那艘货轮送去提心。

但伊夫最终还是晚了一步,当他跑到山下的时候,货轮的船底已经和水下的沙子发生了接触,那声巨大刺耳的剐蹭摩擦声穿透了黑夜。他跑到沙滩上,来到山下,他这才发现货轮的巨大,如果一座狰狞的金属巨兽。

岛上居民不多,总共只有七千多人不到,但不管是出生在小渔村,还是各个岛屿的港口城市,又或者外来定居的人,大都做的是和渔业有关的相关工作。这里是位于北大西洋,只有二百四十二平方千米的圣皮埃尔和密克隆群岛,属于法国的海外领土。虽然在十七世纪被法国殖民,但是岛上数百年来却一直沿用着自己的非官方旗帜。他们承认自己属于法国,或许只是因为岛上经济不能自给,需要法国政府的补贴。

男孩从小就在朗格拉德岛长大,母亲告诉他,他们家世代就生活在圣皮埃尔和密克隆群岛上,是四百多年前定居到这座岛上的第一代渔民。伊夫这个名字也是母亲取得,在他的记忆中只有母亲,听母亲说,父亲在他一岁的时候,出海捕鱼,结果迷失在了大雾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而那天的雾,如同今天一样,又浓又冷。

就这样,一岁的伊夫在守寡的母亲拉扯下如同野草一样疯长着,如今个子高,嗓门也不小。足足两米的身高,在这只有六千多人的群岛上,简直如同怪物一样,他的名声也如果他的大个子一样,没有人不晓的“大高个”伊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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