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徐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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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放点头:“有多少,说多少。”

这时两人点的烧烤上来了,素菜一铁盘,荤菜一铁盘,都摆放满满当当的。

钱多利今天绝对是大出血了一回。

钱多利从随身的一个黑色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递过去:“你先看看。”

徐放接过去,照片里是一面黄土矮墙,矮墙坑坑洼洼有些年头,墙边上膝盖高的杂草堆里停着一辆银灰色面包车,后座车窗紧闭,贴了暗色贴纸,看不出里面情况。

驾驶位上坐了一个穿黑色羽绒服的女人,寸头短发,左手夹了一支烟搭在方向盘上,微微侧头向内,看不清脸。

照片应该是偷拍,画面也比较模糊,只可以判断出时间应该是在冬季,地点像是在一座荒废的村子里。

钱多利灌了口啤酒,说:“这是去年冬天拍的,地点在甘肃夏河桑科乡。我们查了车牌号,车主叫袁钦,信息核对下来可以确定就是这个女人,她是桑科乡本地人,年龄记录的是二十岁,爸妈死了,一个人住。”

徐放摇头,刚要说话,钱多利摆摆手:“你听我说完。”

“我们特地去了桑科乡,那里已经荒了,没人了。我们去百里外一个镇子打听了很久才知道,桑科乡的人,是两年前一夜之间全没了。”

钱多利打了个寒战,脸色很不好看:“少数民族自治的地方虽然说人少,可桑科乡起码也得有七八百人,除了这个女人,一夜之间一点征兆没有的全部消失了……警察也查不出来什么,她那几天一直在寺庙里头和一个藏僧学佛,人证很多,这件事就成了那边的悬案……”

徐放默不作声。

钱多利看着他:“你说,这是不是徐啸回来了?”

孔庭安回龙腾教育那边胡乱吃了点东西,然后收拾好行李,洗澡,睡觉,一夜无梦。

第二天八点起来,告别负责人,准备回学校。

他行李不多,可是这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他实在不敢想象撑着昨天那把粉色阳伞回学校会产生怎样的轰动效果……

于是推着行李箱站在公交车站的梧桐树下,边刷手机边等11路公交。

“孔!老!师!”

这熟悉又清脆的呼唤,属于哪只小胖球?

一辆红色轿车停在公交车站对面,陆宇航半个小胖身子从车窗里探出来,激动地对他招手——要不是他妈拦着,估计小胖球已经飞出来了。

孔庭安走过去打招呼。

小胖球叽里呱啦说地很高兴:“今天我很早就起来了,因为妈妈答应要带我去游乐园玩,孔老师要不要去?可好玩了,班里好多同学都去过了,妈妈还答应我可以吃一个全家桶,我还想吃冰淇淋……”

孔庭安听见“游乐园”,心里突然跳了一下,想起了徐放那个梦。

陆宇航妈妈戴了一条显眼的花丝巾,坐在驾驶位上,摘了墨镜态度和蔼地问他:“老师去哪?早饭吃了没有?”

孔庭安秒切正直老干部,笑说:“等11路公交回学校呢,这不是刚扭了脚,本来那么点路就走回去了。”

陆妈妈知道他是Z大学生,所以他也不避着。就是出于需要撒了个小小的谎。

陆宇航从车窗里探出身子拉他:“让我妈妈送你去吧,我们今天时间很多,不急的!”被他妈妈从后视镜里瞪了一眼,才委委屈屈地缩回去了,小鹿眼还可怜巴巴地望着孔庭安。

孔庭安不好意思地拒绝:“不用了阿姨,这一段单行道,你开过去要绕路呢,太麻烦了,带小胖……小航去玩吧,我这车一会就来,也就两站工夫。”

陆妈妈爽朗一笑:“哎呦我在这住那么多年了,边上什么路还不知道?我们去游乐园,到Z大也挺顺路的嘛,加上你又不方便,怎么都得送啊,上车上车!”

后边小胖球已经开了车门,一起喊:“孔老师上车!”

话说成这样了,再不上去就显得矫情起来。

副驾上放了陆妈妈的包和伞,孔庭安坐进了车后座,和小胖球一道。

后座上零零散散摆满了乐高积木,小胖球艰难地把积木堆成一堆,给孔庭安腾了个座位出来,自己却没地方坐了,扭着屁股不知道怎么办。

陆妈妈边开车边说他:“你要是不能把自己的玩具收拾好,我以后可不会给你买了。”

小胖球沮丧地哦了一声。

孔庭安不好插话,摸摸小胖球脑袋,帮忙收拾着。

两人收拾刚好,车就到了Z大门口。有学生提着行李背着包,三三两两地往学校里走。

孔庭安与他们告别,下车,走了两步,又急忙折返回来,敲敲陆妈妈那边的车窗。

陆妈妈以为他有什么事:“怎么啦?东西掉车里了?”

孔庭安摇头,叮嘱道:“游乐园人多,您和小航今天多注意点安全……偏僻的角落不要去……”

他的语速很快,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觉得心里跳地厉害,一边觉得梦境荒诞,一边又怕发生什么意外。

陆妈妈没想到他是为这个,愣了一下,笑道:“我晓得,你放心。”

等孔庭安进了校门,她回头跟儿子感叹:“你们老师是个不错的人,心里干净啊。”

她是社会里打滚过的人,成年人的世界待久了,见惯了利益之争,看见年轻人干净的真心只觉得难得。

小胖球不知道深意,但他妈妈在夸孔庭安还是听得出来的,就像是自己被夸赞了一样高兴:“那当然,孔老师还会……”反应过来马上捂住了嘴巴,不敢在他妈妈面前说出“打游戏”三个字。

干到现在十多年,钱多利靠着他爸的人脉和一股聪明劲儿,终于给他经营出了自己的名气。黑白两道上大大小小鸡零狗碎的消息,都按重要程度标价,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大凡有人要调查什么,找他总是没错。

但是钱多利之前欠了徐放一个人情,所以徐放这一单生意是免费的。

钱多利虽然抠门,可消息实在灵通,是道上有名的包打听。

钱多利他爸本来就干这个,但是早些年因为贪财泄露了些不该泄露的秘密,被人开车撞死了。

钱多利子承父业,高中毕业就出来干这行,但他谨慎地很,不该打听的绝不打听,不该说的绝不说,如非必要绝不把信息记录成文字。

钱多利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是个见钱眼开的货色。座右铭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要是不推就加钱。”但是能让这个吝啬鬼一次性消费十块钱以上的机会少之又少,加钱更是天方夜谭。

他赚了钱基本不花,银行卡里至少六位数,却依旧住着三百块钱一个月,人均生存面积不到十平方的筒子楼,喝着矿泉水,吃着馒头方便面,唯一的娱乐就是附近小网吧十块钱一夜通宵。实在不知道他存着那一笔“巨款”做什么。

徐放觉得他很像中国古代传说里的饕餮,只进不出。

“先吃着吧,边吃边说。”钱多利说,又不甘心地补了一句:“诶呦下次再见你得回请我啊!”

徐放揉揉额头:“行,说你的事。”

徐放从善如流地和他碰杯,眼睛随意扫视四周:“我之前让你帮忙打听的事,有没有什么结果?”

钱多利手一顿,放下了酒杯,挠挠头说:“有……是有一些,但是不大能确定。”

是以钱多利提出请他吃一顿烧烤时,徐放竟诡异地觉得……有点受宠若惊……

路边摊一阵烟熏火燎的烧烤味,打着赤膊的油腻秃顶中年人嗓门破天地对着手机大喷口水,化着烟熏妆穿着超短裤的年轻女人翘腿坐在暧昧灯光下涂指甲油……

真想不通一项挑剔的钱多利怎么会在这种地方一住那么多年——更可怕的是他竟然还住地挺高兴……

徐放退出楼道,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对面接了:“谁啊?”还自作聪明地加了一句,“不买保险。”

众生百态,鱼龙混杂。

钱多利面相看起来二十七八岁左右,剪了一头靓丽的中分短发——和平安街托尼老师讲价半天才讲的十块钱,出门前还特意抹了把发蜡,显得头发更加整齐油亮。本来应该是位忧郁美少年,但偏偏他长相不过关,气质不到位,于是风格急转直下,硬生生堕落成了抗日神剧里的猥琐汉奸。

他开了瓶冰啤,先给徐放倒上了,递过去感叹一声:“你可算回来了,这么多年都不联系,罚你喝一杯先……”

徐放出了时代百货,打了个出租:“去平安路。”

平安路差不多在A城边缘,背靠一条五福江。这一块都是工业区,劳动力需求大,好多外地人都过来打工,所以人流量也大。

徐放才走进一座逼仄简陋的筒子楼,就被楼道里一股陈年的腐臭味熏地皱眉,这感觉实在不好,让他想起了梦里的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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